泪模糊了视线,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哽咽溢出口。
“姐,姐姐……”梦中悲凉惊恐的声音击在慕容妍汐心头,一阵阵激荡开来痛的涟漪。
再也克制不住上前拉住她唯一没有受伤的手:“冉冉,我在这,我在这,别怕……别怕……”
“姐,你在哪里?在哪里?”惊叫着睁开眼,混沌的眸子有几分困惑,迷离,仍陷在梦中,分不清真假。
目光缓缓移到慕容妍汐身上,惊喜地直起了上半身:“姐,是你吗?姐姐,你来看我了?不,不对,我又在做梦了,又在做梦了……”失落的呢喃如蜡油泼向慕容妍汐的心,痛得神经都蜷曲了起来。
“不,冉冉,你没有在做梦,我来看你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守着你的,冉冉……”愧疚的泪如雨而下,滚烫着慕容冉冉的掌心。
终于惊喜交集,瞠大水眸:“姐,你来看我了,姐,你去哪里了?我一个人好害怕,姐,我好想你啊……”语无伦次,激动不已。
紧紧抱着慕容冉冉,慕容妍汐的悲痛与喜悦不会比她少,只会更加浓稠:“冉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算一算日子,她们已有近十天没见。
如同隔了十个世纪,两颗心皆饱经沧桑,惶恐不已。
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慕容妍汐才忆起妹妹身上的伤不能碰。急忙松开:“冉冉,你还好吗?伤口还疼吗?看护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一连串的问题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
出乎慕容妍汐的意料,慕容冉冉反问道:“姐,不是你让人把我转到这里来的吗?还有,姐,你哪来这么多钱?这里就像童话里的城堡,根本不是医院。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问题绝不会比姐姐少。
慕容冉冉的问题,慕容妍汐一个都回答不了。因为这些都是她的困惑,难道,这又是冥少给她制造的“惊喜”?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姐……姐……”妹妹着急的声音将她从冥想的状态拉回现实,对上她闪着问号的眸子,慕容妍汐嘴张了张,终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相较于慕容妍汐的错愕惊讶,慕容冉冉有更多的问题:“姐,你快告诉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有这么多钱?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谁?”
“轰”地一声,巨雷滚滚,慕容妍汐的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式的声音自嘴里漫出:“你见过他?”
“是,我见到了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他们叫他冥少,对他很恭敬。姐,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大人物?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虽然她还小,却是花季最美的年华。
面具男给了她太多美好的想像,影视剧里的各种片段纷纷涌出,她被上帝眷顾了,遇上神秘高贵的王子。
慕容妍汐又是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冥少居然来见冉冉。他将她安排在如此豪华的地方,仿若公主,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一个阶下囚的妹妹这么好,其中必有阴谋!
若不是确定妹妹被毁了容,她会以为神秘的冥少看上了她天真可爱的妹妹。可是,任何一个有审美观的人都不可能对一个全身毁容的女孩感兴趣。
更何况他对她一直需索无度,哪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思绪缠了一层又一层,一个结没有解开又增加了一个。这样的经历是她简单生活里难以想像的,剪不断理还乱。
慕容妍汐呆愣错愕的样子,慕容冉冉心中的疑窦深种:“姐,你快告诉我啊!”催促着,这一切比电视还不真。
压下自己心头的困惑,抬起头直视慕容冉冉,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冉冉,也许你不相信,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认识冥少,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冉冉,你告诉我,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俩人都急切想知道对方的经历,却让彼此更加着急。
从未见过姐姐这般模样,憔悴,悲伤,痛苦又迷茫。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些什么,但一定是十分不愉快的事,所以,她决定先不问,不去撕开姐姐的伤口。
“我不知道。那一天你说要出一趟远门,帮我请了一个特别看护。那时我病得很绝望,根本没有细想你的话。后来,我的伤慢慢好了,开始觉得不对,却怎么也找不到你。问看护,她只说你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照顾我。大概五天前,突然有人帮我转院,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也见到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细细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完妹妹的话,慕容妍汐又陷入了困局。难道真是冥少在暗中帮自己吗?五天前,就是她从北堂家逃离的时候,他到底与北堂家什么关系?
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绝不是单纯帮自己,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是他可以贪图的呢?权势薰天的他要什么得不到,为何非得与自己纠缠不清?
听着妹妹的话,心中的疑团越扩越大,她不知道冥少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目前的状况下,她不能让慕容冉冉知道她的经历。
轻轻握住她的手:“冉冉,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痛吗?”暂时抛开那纠缠着她的迷团吧,这一次见面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提起自己的伤,露出的两只眼睛失去了光彩,跌入无边无际的绝望里:“姐,我不要活了,我不要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姐,我好怕啊,好怕。”前后矛盾的话泄露了她深深的惊恐,也揪紧了慕家用妍汐的心。
“冉冉,你不可以这么想,不可以放弃自己,放弃我。你知道吗?爸爸不在了,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独活?”心疼的泪成串成串往下掉,烫着慕容冉冉绝望的心。
如果不是太痛苦,她又岂会不活?她才十八岁啊,人生最美丽的年华,由花骨朵盛开的年纪,她还有梦,还有贪图,更有奢望。
她要考大学,工作,谈恋爱,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可是,莫名的一场噩运改变了她的一切,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所有美好通通消失,剩下只有可以预见的恐怖,她不要,不要这样活着。
“姐,我已经完了,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纱布,我被强硫酸泼过,烧成重伤,就算好了,我身上的肌肤也已狰狞恐怖,比鬼还可怕。姐,我不要别人用一种见鬼的目光看着我,姐,我不要,不要……”说着说着,闭上眼,脑海里的一幕幕爬了出来,无数双烧伤的狰狞的怪手伸向她,她拼命的逃,却无处可躲。
慕容冉冉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深深扎入慕容妍汐的心,痛,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她可怜的妹妹。
上苍真是太残忍了,竟让她遇到了这种事。
紧紧将慕容冉冉揽入怀里,急切地保证:“冉冉你放心吧,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的伤一定可以治好的。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冉冉,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你忍心让姐姐陪着你一起去吗?”
“不,姐,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可是,姐,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家里的经济状态我不是不了解,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他们家很平凡,甚至有些穷困,姐姐刚上大学就开始半工半读了。
爸爸的意外他们已经花光了家里最后一分钱,还在上学的姐姐拿什么给她治病?
抚着妹妹的头,心疼她的懂事:“总会有办法的,冉冉,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你只要记住,姐姐要你好起来,你还要考大学,工作,给姐姐买很多好吃的,你答应过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哀求。
“慕容小姐,时间到,我们走吧。”冰冷机械式的声音响起,慕容妍汐浑身一颤,泪凝在了眼角,化成惊恐的冰棱。
一身红装的冷艳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冷若寒冰,话虽客气却暗藏着威严的命令。她只听命于冥少,没人可以令她改变主意。
虽然不认识冷艳艳,可慕容冉冉还是本能抱着慕容妍汐不放:“姐,你要走了吗?她是谁?你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被绝望掩埋的问题再度浮现,一开口就止不住。
“冉冉,我……”张开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自己的处境和遭遇。她不敢奢望别的,只希望冉冉能好好的。
一脸紧绷的冷艳艳不耐催促:“慕容小姐,请别为难我。”
“不,姐,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姐,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努力活着,可是,你也要陪着我,没有你,我一个人好怕,好怕啊。”惊恐的泪与话同是撞向慕容妍汐最脆弱的神经。
“冉冉……”紧紧抱着妹妹,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她了解妹妹,她从小怕黑,怕生,更怕痛。
现在她伤得这么重,她若是离开,不敢想像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冷小姐,我求求你,再让我呆一会儿,好吗?”淌泪的眼哀求地望向冷艳艳,却只换来她不耐的一瞥。
“对不起,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我今天只负责接送慕容小姐。请你跟我回去吧。”态度十分强硬。
感受慕容冉冉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在她怀里颤抖惊恐。
“冷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打个电话?我要找冥少!”为妹妹而坚强的声音透着强韧。
眉心已经不悦地蹙起,没有回应慕容妍汐的苦苦哀求,用自己的方式带走她。一个手刀将她霹晕,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冉冉……冉冉……”叫着妹妹的名字幽幽醒来,脖子很痛,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妍汐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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