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半喜悦，一半悲伤

颤抖着手接过，声音因激动而哽咽，不过这一次少了悲伤，更多是喜悦：“冉冉，是你吗？冉冉？”

“姐，是我，是我。姐，我到韩国了。医生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他说可以手术治疗。姐，我有希望了，姐，我不会带着丑陋可怕的伤疤过一辈子了。”一骨脑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姐姐。

“真是太好了，冉冉，你一定要加油，要坚强，知道吗？你一个人还习惯吗？有没有人照顾你？那边的东西你吃得惯吗？”激动过后一个个现实的担忧冒出头。

也许是可以重获新生的希望激励了慕容冉冉，她仿佛一夕长大。身在异国他乡，却一点惧意都没有，反过来安慰慕容妍汐：“姐，你放心吧。这里一直都很好，病房很干净，都是单间。还有冥少请了懂汉语的看护照顾我，我一切都很好。姐，你好吗？”

听完慕容冉冉的介绍，高悬的心总算放下。却无法回答妹妹对于自己的关心，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她没事，只要她好好的，要她怎样都可以。

“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冉冉，你奔波了一天，一定很累了，现在很晚了，睡吧。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给你打电话。”许多话要说，却怕泄露太多悲伤。

现在慕容冉冉需要的是鼓励，是勇气，是正能量。而她不能让她感染到自己的悲凉，她要无牵无挂，安心接受治疗才是。

“姐，我不困，我想和你再说会儿话。姐，我好想你啊。如果你现在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希冀就那么滑出口，无心的话刺痛了慕容妍汐的悲。

想到妹妹一个人呆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而自己却连和通个电话都难。不由得一阵心酸，泪意涌上。

怕她听出自己的哭声，慕容妍汐急急道：“冉冉，你要听话，现在很晚了，先休息，我挂了啊。”不等回复，迳自挂断。

边捂住嘴，边将手机递还给北堂修冥，泪自指间一滴滴晶莹，落成悲伤的琥珀，凝成尖冰刺着蓝眸。待他发现时，他并没有去接手机，而是将她揽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卸下了防备，此时此刻的她无力挣扎，只想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北堂修冥可以说是现在最熟悉她的人，也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发泄情绪的对象。

压抑的哭声细细碎碎，如石子击碎了平静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北堂修冥忍不住将她圈得更紧几分：“别哭，她在那边挺好的，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温柔的话说得很自然，却将慕容妍汐从迷离的边境拉回。

推开他，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泪。她忽略了一点，虽然她在北堂修冥面前可以表现出自我，却不能脆弱。

她的脆弱绝对会是他需要的弱点，他不是她的同盟，不是战友，只是，相互利用的对象。所以，她更加不能让他看透。

“谢谢你的药，我现在好多了，你回去吧，等下天就亮了。”淡淡下着逐客令，不面对他，用背对着他。

“好，你好好休息。”蓝眸火焰跳跃，明明灭灭，终是没有说出真切的话。

既然她要划清界线，他会与她保持距离。只要她能替他拿到东西，他愿意配合。压抑着一丝莫名的怒气，很绅士地离开。

当空间只剩下她一人，强装的面具剥落，坐在椅子上任泪恣意狂流。一半喜悦，一半悲伤。喜的是妹妹终于有机会痊愈，伤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

一生姐妹，她能为她做的，大概只到这里了。唯愿上天垂怜，许她一个洁净无忧的未来。像千千万万平凡人一样，恋爱工作，结婚生子。

“姐姐，你起床了吗？”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沉浸于悲伤中的慕容妍汐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暖黄的晨光已经铺展开一方明亮。

她竟然一个人呆坐了几个小时，眼睛酸涩肿痛的感觉提醒着她，她现在一定十分憔悴。可是，她没有时间去梳洗，北堂厉昂敲门的力道越来越重。

“大少爷，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胡乱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一拉开门，北堂厉昂担忧的脸映入眸底，心十分沉重，百感交集。

“姐姐，你哭了？”弯下腰来，仔细盯着慕容妍汐的眼睛。

闪躲着，含糊其辞：“没有啊，我刚刚睡醒，眼睛有些肿。”

所幸北堂厉昂并没有深究，只关心她的伤：“姐姐，你好点了吗？还痛不痛？”俊脸皱成苦瓜，眉心纠结，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痛。

暖暖的阳光漫过心头，慕容妍汐扯出明灿的笑：“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大少爷。”发自肺腑之言，感谢他的保护，他的照顾，他的关心。

北堂厉昂突然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十分认真地说：“姐姐受伤，我这里会痛。”若不是清楚他的智力有限，慕容妍汐真会被他脸上的认真所震撼，以为他对自己情有独钟。

“谢谢。”笑容渐渐有些僵，气氛不知在何时变了味道。一丝危险的气息在空中流蹿着，当慕容妍汐还在怪自己多心时，北堂厉昂坚定的声音响起：“姐姐，我要娶你做我妻子。”

张大嘴，整个人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

相较于慕容妍汐震惊恐惧，北堂厉昂显得兴致勃勃，仿佛他下了决心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拉起慕容妍汐的手：“走，我们这就告诉妈妈去。”

“啊……”反应明显迟钝，慢了半拍。只一会儿错愕，她已经被北堂厉昂拉着往四楼走去。飘飞的魂回归本体，惊愕更甚。

“大少爷，你等一下。你这是我带我去哪里啊？”北堂厉昂的力道出奇地大，她怎么都挣不开。

回头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我们去告诉妈妈，我要和你结婚了啊。”

脑子再度有一群蜜蜂飞过，但慕容妍汐这回没有失神。慌忙拉住北堂厉昂，压低声音：“大少爷，现在时间还早，夫人在休息呢。”

“没关系，妈妈不会介意的，她一定会很开心。她一直跟我说，要给我娶一个媳妇，然后生一群孩子让她带。她盼望着当奶奶呢。”此话一出，慕容妍汐差点昏倒。

一大清早的，北堂厉昂就给了她巨大的惊吓。

定了定神，费力想着该怎么说才能阻止北堂厉昂的冲动：“大少爷，你怎么会想要娶我呢？”小心翼翼问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居然能想到娶妻生子，这是哪里来的神童啊。

“我睡觉想到的啊，电视里有在演。姐姐不肯让我陪着睡，就因为我们没有结婚，结了婚我就可以天天抱着姐姐睡了。姐姐身上也不会长怪东西，还可以帮我呼呼。”亮晶晶的眸子仿佛凝聚了全天下的阳光。

慕容妍汐有种无言问苍天的挫败，昨天他还是她的天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她的噩梦。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大少爷，结婚是件大事，不能冲动的。我们先回去想想，别打扰夫人了。”全然敷衍的语气令北堂厉昂产生不满。

瞠大眼睛，俊脸紧绷，少了天真的稚气，竟投射出几分威严。这样的北堂厉昂，慕容妍汐没有见过。霎时升起几分惧意：“姐姐不愿意嫁给我？”问句里带着几丝凶残，仿佛她的答案若不能让他满意，他就顷刻间化身厉鬼。

“不，不是的。大少爷，这件事，我们再好好想想，别惹夫人不高兴了，好不好？”敷衍着，此时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只想将北堂厉昂先劝走。

“我说过了，妈妈不会不高兴的！”拔高的声音一字一字，楼下已经有女佣在探头探，深怕出什么意外。

北堂厉昂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慕容妍汐有些手足无措。压低了声音，哄道：“大少爷，我们先下去好不好？吵醒了夫人，她会不高兴的。”

“不要！”如雷的两个字震得房子都颤了几颤，慕容妍汐又惊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里面传来周严英略带慵懒却依旧厉害的声音：“厉昂，一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周严英的声音吓得慕容妍汐魂飞魄散，昨日她的残忍，她已经领教过了。若不是北堂修冥的药有奇效，她现在恐怕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不过，她倒是希望那样，起码她可以不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悚。

不顾慕容妍汐的阻止，不理会她的哀求与挣扎，拉着她推门而入。“妈妈，我要和姐姐结婚。”固执的声音是通知不是商量。

穿着性感睡衣的周严英斜靠在贵妃椅上，整个人慵懒无比，微阖的眼在看到北堂厉昂的话时，倏然睁开，射出灼灼奇光。整个人快速弹坐起来，肩带滑下，露出一大片青紫的肌肤。

匆匆拉起，顾不得许多。“厉昂，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眼睛死死盯着北堂厉昂，掩藏不住的惊，慕容妍汐感觉一股狂怒烧向自己。

两个女人的惊惧北堂厉昂都感受不到，目光炯炯有神，望向周严英无畏无惧：“妈妈，我要和姐姐结婚！”重复了一句，铿锵有力。

慕容妍汐急了一身冷汗，在周严英噬人的目光下，不敢乱说话，只能压低声音劝道：“大少爷，别闹了，我们先下楼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