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说谎的痕迹

捧着她的手都在颤抖，黑眸压抑着噬人的狂怒，露出深情怜惜：“是谁打的？”森寒的怒气使得慕容妍汐心一紧，敛下眉遮住里面的莹光，她只想息事宁人。

“没，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声音细如蚊蚋，不安与心虚泄露了她说谎的痕迹。

黑眸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灵魂里的伪装，逼出她最本真的一面：“这样的伤怎么可能是摔的？妍汐，你太善良了，别把任何人都当朋友。往往最亲近的人伤你最深，告诉我，是谁！”语气越来越霸道，越来越凌厉。

避无可避望着北堂厉昂的眼，里面已经没有一丝她熟悉的纯真与清澈，蒙上一层白雾使人看不清他眸子的颜色。

这样的北堂厉昂只有让她觉得害怕：“大少爷，我知道你关心我，想照顾我。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一点皮外伤，你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让事情到此为止吧。”

她的惊恐害怕，他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却必须强压怒气装出十分温柔体贴的样子，他要得到她的心。不管她曾经属于谁，现在属于谁，今后一定是他的，他的！

眸子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声音充满无限怜爱：“好，我答应你。妍汐，只要你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只要记住，不管你有任何话我都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嗯？”

北堂厉昂的体贴，慕容妍汐松了一口气。

扬起柔柔的笑，轻轻点了下头：“嗯，我明白。”

手指轻触过她额头红肿的地方，慕容妍汐本能蹙起眉。怜爱轻柔的声音响起：“你乖乖坐着，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消肿。”

欲语又止最后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北堂厉昂很快去而复返，小心翼翼用纱布包着鸡蛋在慕容妍汐红肿的额头上来回轻按，偶尔柔声问：“疼吗？”

“不疼。”尽管又烫又疼，她仍不会说出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问才不会显得唐突让北堂厉昂难受，恍惚间，医生已经仔细将她脸上被指甲划出的伤口消了毒，敷上药。

“妍汐。”猝不及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容妍汐狠狠吓了一跳。抬起头惊讶的眸子落入一泓幽静的深邃里，腻人的柔情涌动，她却只有惊恐没有感动。

慕容妍汐的惊慌北堂厉昂看在眼里，强压怒气，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她是个保守而固执的女孩，不会轻易打开心扉，可一旦爱上就不会轻易抛弃。

这样的爱很珍贵，他一定会得到的！

凝着闪动问号的眸子，手指温柔抚过她脸颊：“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虽是问句，话语却十分肯定。

“呃……”她以为已经掩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轻易被一眼看穿。既然他已经先提起了，那么，她就不必再犹豫挣扎，直截了当地问：“大少爷，你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一直是她心底的结。

如果一开始他就在装疯卖傻，那么他们之间那些亲密的行为……

可是，照这个架势，这座华丽的庄园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睿智，绝非痴傻几十年刚恢复的人应有的气息。

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眸色不变，里面没有一丝诧异，甚至浮现几许柔情的笑，仿佛他等她发问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温热的手指自她脸颊滑下，落在肩头，依然与她保持着亲昵的距离：“妍汐，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你，可是，你的身体太虚弱需要静养。既然现在你问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十岁起我就已经恢复了智力，是妈妈要我继续装傻。她说，这个社会很复杂，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具，她要我以稚气的身份看看身边人的忠心。毕竟，在一个傻子面前就算伪装也不会太久。对不起，妍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时机未到。”一番真诚的表白说得句句肺腑，可慕容妍汐无一丝感动，只觉得背脊发凉。

尽管他眼中那么真诚，坦然，清透，没有一丝隐瞒和掩饰的痕迹。可慕容妍汐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的话了，从十岁就恢复智力，到底是怎样一种毅力和心机才能让一个人装疯卖傻二十年？

她想像不出，也不敢去想。

他的话很简单却透着深沉的心机和阴谋，令人毛骨悚然。演了二十年的戏，他还能回到最初本真的自己吗？

慕容妍汐的低头沉默，北堂厉昂有些着急。紧紧抓住她的肩，黑眸浓浓的担忧和焦虑：“妍汐，对不起。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不好，因为妈妈告诉我，你是我的仇人。是你妈妈抢走我的爸爸让我自小没了父爱，我恨你，恨你妈妈。对不起，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怨恨嗔仇。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我发现你和一般的女孩不同，你很善良，很单纯，最重要的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你毫不知情，没有道理让你承受这后果。我不赞同妈妈报复的手段，但她积压在心头几十年的恩怨，一时间我说服不了她。我真的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我妈妈，一边是我爱的女孩，妍汐，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男人的语速又快又急深怕她感受不到他的诚意，以为他就是个虚伪无耻的人。

沉重的力道透过肩胛传来，慕容妍汐可以感受他的心情却仍然很惊恐。抬起头，缓缓对上他的眸子，里面流动担忧那样浓，织成密网将她笼罩。

黑眸中的哀求和希冀使慕容妍汐很无力，想恨恨不起来，想原谅原谅不了。

空气结成一层厚厚的冰，每一口吸入肺里的寒气都几乎要冻结她的灵魂。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吐出最关心的事，沙哑粗嘎的声音浓浓惊恐：“周严英对我爸爸和妹妹做的事，你都知道？”

“不。那些都是周虎和妈妈计划的，我不知情，等到知道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妍汐，相处了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大奸大恶之人。我可以将一切撇清告诉你，所有事都与我无关，但我愿意向你承认，只因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着任何误会。妍汐，我的诚意，你应该感受得到。”目光焦急地扫过那精致的眉眼，深恐她会误会，不能原谅他。

北堂厉昂的话虽让慕容妍汐松了一口气，但她仍不能相信他的话。

在灼灼哀求目光的注定下，慕容妍汐深吸一口气：“大少爷，我不想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样的真相太突然，我一时接受不了，请给我点时间，好吗？”声音沙哑得可怕，更显得悲凉疲惫。

深深看了她一眼，里面浓浓的担忧和愧疚交织血丝。握着她肩的手缓缓松开，很想多眷恋几分温柔，却不得不放手，任她判自己的罪。

缓慢的动作里全是不舍，如上了发条的傀儡娃娃，一顿一顿的悲凉。

“妍汐，我知道这样的事实你一时接受不了，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尽管我们之间的身份很复杂，但请你相信，我会解决好一切的。努力去化解我们母亲的恩怨，不让伤害继续。妍汐，请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堂堂大少爷如此卑微的哀求自己，慕容妍汐并非铁石心肠，亦非圣人，她好乱好乱。

慕容妍汐垂头不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怔怔落在窗外，没有焦距，不知看向何方？

缓缓走了出去，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切割出两个画面，悲伤哀求自北堂厉昂的脸上褪去，唇往上扬，眸中一片诡异的笑。

乍然听到的事实太可怕，慕容妍汐整个人恍恍惚惚呆坐成枯石。莫名的寒气由四面八方袭来，她整个人冷得发颤。

牙齿不受控制“咯咯”直响，僵直的身体却动弹不了。心很慌很痛，脑子一片混乱，分不清真与假。

这几个月来所遭遇的种种比她看过的任何连续剧小说都要离奇，震撼，过多的阴谋和伪装，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信。

原以为只有北堂厉昂心思最单纯，没想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脑海里升腾起一朵朵蘑菇云，浓黑的烟雾呛得她流下泪来。手很重，连抬起拭泪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坐了多久，黑暗袭来，她陷入更诡谲恐怖的世界。梦境里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当她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险阻看清他是谁后，面具一换成了另一个人。

太多的青面獠牙围绕着她，她被困在中间，他们步步紧迫，最后将她抬上高高的祭台活活烧死。

“啊……”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弹坐了起来。

冷汗湿答答粘在身上，恐怖的感觉仍在身体里流蹿。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将脸埋入掌心，梦中的恐怖再度，她无处可逃。

“妍汐，别怕，有我在。”温柔的男声小心翼翼响起，慕容妍汐仍“啊”地一声狠狠吓了一跳。

在那双惊恐眸子的瞪视下，北堂厉昂缓缓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示自己不会伤害她，让她放松，别紧张。

“妍汐，你生病发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解释着自己为何在这些的原因。

过度惊吓，慕容妍汐剧烈喘着粗气。眼睛闭了闭，深呼吸再深呼吸，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