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是面色冷凝心不在焉的林东合。
林东合来了没多久,年政在外面敲门,小声开口,“殿下,驿站来信。”
能让年政壮起胆子打断林东合和满月相处的事情,必定不是普通事情。
“进来。”林东曜凝眉逸出。
房门打开的时候,满月不动神色的看了眼隔壁。
林东合那边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殿下,娘娘有事找您。”年政口中的娘娘便是林东曜的母妃——安妃。
林东合才刚出现,安妃就派人叫走林东曜,这其中并非没有关联。
林东曜也觉察出一丝异样,当着满月的面却没有提及。
其实他此刻很想带满月回去见见自己的母妃,但是她之前说的话却让林东曜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知道了,退下。”林东曜冲年政挥挥手,明知是十万火急,在满月面前也不表现出来。
“殿下请回吧,别让娘娘等急了。这里满月自己能应付。”这应付自然指的是林东合。
“我将年政留下护送你回驿站。”不由分说,林东曜已经对年政下了命令。
虽然如此有些不妥,但看林东曜坚持的态度,满月没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林东曜离去的背影莫名多了一丝沉重。
“令狐大小姐,您还要去哪里?属下护送您。”林东曜走后,年政恭敬出声。
满月摇摇头,与年政随意的聊了几句。
年政是年家少爷,与满月寄宿的贺家不过是一墙之隔。年政没有跟在林东曜身旁的时候,贺姨娘那个花痴的女儿每每喜欢趴在墙头看向隔壁院子的年政。
满月还记得有一次,贺家的梯子坏了,贺姨娘的女儿竟然是踩着满月的肩膀,她沉重的身躯几乎要压垮满月,满月肩头都脱了一层皮。
就只为她要多看年政几眼。
“最近家中是否安好?”满月随意问道。
“一切如常,大小姐挂念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晾晒的衣服不小心刮到了你家院子里,当时我很害怕,生怕被你家婆子责骂,谁知正好碰见你母亲,她命人将衣服叠好了还给我,不曾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反倒是和颜悦色的问着我话,这份恩情,令我心中温暖了很久。”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在曾经那样的场合下,贺姨娘母女对她又打又骂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是一墙之隔的年家,但是年夫人并没有责备她或是瞧不起她,就当年夫人那时是可怜满月,也是保留了最起码的人性。
“令狐大小姐客气了,母亲待人一贯如此。”别看年政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却很有分寸,拿捏得当。
“不论如何,还是很感谢她。”
满月说到这里,隔壁雅间的门缓缓打开。
因为林东曜走之后,满月这边的房门就没关上,屋内就只有满月和年政两个人在,确实不适合关门。
房门打开,乔装成普通商人打扮的靖亲王率先走了出来,目不斜视的走下楼,仿佛压根就没看到隔壁房间的满月。
靖亲王多年来长居西域,而西域最出名的除了舞姬,还有一样就是易容术。外人只当靖亲王迷恋西域貌美舞姬,却是不知,靖亲王借着在西域建造舞馆表面养了一群貌美如花的舞姬,实际上却是暗中培养了一批易容高手。
而那些所谓的貌美舞姬当中,就隐藏了至少一半是男子乔装打扮的。
相信这一点,林东曜很快就会查到。
靖亲王下楼后,满月坐在屋内不动。
手中酒杯已经空了,她的酒量并非不行,而是上一世曾经有一次为了帮林东合挡一杯毒酒,为此,在以后每当闻到酒味她都会浑身颤栗,严重的情况下还会晕厥不行。
当时一杯毒酒朝林东合泼来,满月不顾自己安全挡在他的身前,毒酒进了她的眼睛和嘴巴,满月整整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才将眼睛里面的毒一点点冲淡,可那杯毒酒却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从那以后,林东合曾假惺惺的关心她,不许她再碰一口酒。
呵——现在想来,上一世,她为林东合连性命都不顾,可他却是将她看做沼中烂泥,地上蝼蚁,一文不值。
林东合走到走到门口站定,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酒香,林东合眼神暗了暗,一抹阴郁在眼底缓缓漾开。
“怎么令狐大小姐认为,陪着五弟喝酒很有乐趣是吗?”
林东合语出嘲讽,还带着丝丝恨意。
当他看到年政竟然都能跟满月单独相处,且随意自然的聊着,而他每一次接近她的时候,见到的都是她的冷脸。
难道他连一个侍卫都不如?
林东合想进来,可是甫一接触到满月冰冷淡漠的眼神,林东合心底的恨意就会累计叠加。
“我们走吧。”满月冲年政低语一句,旋即起身准备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看林东合一眼。
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林东合上前一步欲拦住满月,却见年政挡在自己身前。
林东合咬牙道,“你能拦住我?”
“二殿下,五殿下要属下送令狐大小姐回驿站。”年政如是说。
“你算什么东西?”林东合自然不会将年政放在眼里。
“二殿下既然知道年政身份比不了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侍卫呢?传出去是威风了年政还是贬低了二殿下?”满月不屑开口,年政垂眸眼底偷笑,林东合脸色瞬间铁青如霜。
“你站住!令狐满月!”林东合眉头深锁,看向满月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和不忿。
下一刻,在林东合身后窜出了七八个黑衣隐卫,将年政和满月团团围住。
“大小姐小心。”年政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将满月护在身后,随即在林东合带来的黑衣隐卫外面也围上了一圈一身墨绿长袍的隐卫。
林东曜走之前面上是只留了年政一个,实际上他除了带走自己身边第一隐卫杨晓黎之外,剩余的隐卫全都留给了满月。
而杨晓黎几乎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以说是林东曜身边的最后一道保障。
林东合眼底明显闪过一丝震惊,原本以为故意使计调走了林东曜,只剩下一个年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谁知林东曜竟然留了这么多人!这显然是林东合始料未及的。
“令狐满月!你以为林东曜还能保护你多久?”林东合冷声开口,原本只是一个年政自然好对付,可现在这么多人,一旦打起来,势必会损失惨重。
林东合只想单独跟满月谈谈,为何就这么难?
“二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五殿下也就保护我到安妃当面与我摊牌为止。呵——今儿安妃突然叫走了五殿下,二殿下安排的如此可疑,可怪不得满月看穿。”
如果不是林东合拦着自己,她也不会当面揭穿他。
果真,林东合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精彩纷呈。
他的确是在背后做了手脚,找人在安妃面前说了几句闲话,安妃召林东曜回去也是为了提醒林东曜与令狐满月保持距离,最好是断绝往来。
可当面被满月如此揭穿,还是林东合始料未及的。
“令狐满月,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林东合嘴角颤了颤,只有满月知道此刻他的心在发颤。
如林东合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且多疑阴郁的人,是最容不得别人猜透他心思了,可满月偏偏一击即中。
林东合内心的震撼和恼怒可想而知。
“满月自认不过是普通人,但有些做法实在太肤浅明显,难怪满月会看出来。”满月始终都没正眼瞧林东合一眼,眼底的清冷蔑视深深地刺激着林东合的心。
他怎会听不出来,满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讽刺他。
“你知道安妃不喜你接近五弟就好!不要再做没必要的接触,不是什么人都会给你机会!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围着你令狐满月转!”
林东合这话就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从注意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现在的很多决定都是围着她打转。尽管如此,令狐满月眼中似乎只有林简和林东曜。
明明是曾经不入他眼的女人,原本给她一个妾的身份都不为过,纵然是侯府嫡女又如何?没有强大的支撑,侯府嫡女的下场未必好看到哪里去。
但不过短短几个月,令狐满月这个名字却是迅速崛起,速度之快令他震惊。他已经是第一时间找到她,晓以利害想收为己用,可每一次回应他的就只是她冷漠不屑的拒绝。
他今天故意在安妃面前放风支走了林东曜,就是想给她难堪的,谁知——再次被她看穿!
满月听了林东合的话,眼底冷嘲迭起。
“二殿下何时准备让满月走?现在?还是你也控制不住的围着我转?”
“令狐满月!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还是在这里跟我装痴卖傻!我不是五弟独来独往惯了,耐心比谁都足!反正他的指婚也不会是自己说了算,现在给你再多承诺,到头来都可以翻脸不认!我也不是太子闲着也是闲着,没事逗逗你,你还当真可以做着太子妃的梦!令狐满月!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有些话只给你说一遍!”
林东合眼底一瞬间泥浆翻涌。
“林东合!是应该我来说!有些话我对你只说一遍!在你面前,我更加没有耐心!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人对我如何,不比你过问,你也过问不起!如果你有本事过问太子和五殿下的事情,也就没必要暗中派人在安非面前摆弄是非了!五殿下的指婚是不是他自己做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指婚也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挑选的!你都无力抗衡,还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你又能自己做主了什么?
至少我令狐满月现在可以自己做主离开或是留下!既然你想强行留我,那我也不吝啬用一下五殿下的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别在那里只会给自己的嘴巴过年瘾!”
满月一番话夹枪带棒,字字锥心,对于林东合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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