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风烛残年

新年即将来临，西乾国上上下下一片喜庆，皇宫内各色妃嫔也都互相争艳，打扮的花枝招展，西乾帝正太无风的御花园软卧上躺着，晒着太阳。

他眼下乌黑，双唇干裂，脸颊消瘦异常，体态虽不像年前那般臃肿，但消瘦许多，闭着双目如同死了一般。

身旁立着的老太监唯恐老皇帝咽了气，上去推了推。

"皇上，您渴了没有？"

皇上睁开双眼，他浑浊的眼球有几分呆滞，好一会才慢慢的挪动了身体。

"朕睡了多久。"

老太监俯身从一旁暖炉中拎起热茶壶将茶水倒入石案上的玉杯中，放置好了茶壶便端起玉杯走到老皇帝的面前。

"皇上，你睡了有半个时辰。"

老皇帝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离开了软塌，他感觉自己的力不从心，回想起入睡前，四处环绕的看了看："十一去哪了。"低声询问了身旁的老太监，接过他手中的玉杯，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窜了上来，身体都有了点力气。

"十一公主见你睡着了，便在御花园中，随处赏花来着，想必候着皇上醒来，没有走多远，奴才去唤……"

"不必了，"皇上摆手道，重新躺会了软塌上："这有一点儿的气血，朕想多懒一会，哪有功夫应付十一那小丫头。"

老太监听出了他口中的几分玩笑，陪着咧嘴没有多言，老皇帝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开："今晚举办晚宴，都给贴了吗？"

老太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皇上，您这一天都问了八回了，帖子都已经下好了。"

皇上失笑点了点头，要是往常人多，老太监保证不会这么说，他追随皇帝那么久，多少也摸透了他的性子，人少的时候，这种浅薄的抱怨他是不会处罚你的，人多了话就等于直接驳他面子，不是找事的么。

西乾帝刚闭上眼睛睡去，手上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若雨公主一脸开心的小步快走而来。

"父皇！"

她刚叫了一声，见老太监没有出声，安静的俯身给她行礼以后，她便收了声音，轻轻的走了过去。

"父皇还未醒？"

老太监俯身扫了一眼石案上刚喝了一半的玉杯，低声回了十一公主的问话："刚刚喝了一口茶，又睡下了，估摸着是昨夜批阅奏折的时候累到了，今天天好，便嗜睡了些。"

十一听闻，往石案上看了一眼，点头，松开手露出掌心的圆形鹅卵石。

"虽说暖阳强身，但这寒冬腊月的，再暖的阳光也不能贪了，外面的寒气不能小看，你先去把父皇的披风拿来。"

老太监看了眼正安详着的老皇帝，点头退下。

若雨上前坐在了老皇帝身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父皇？该起来了，别睡了。"

老皇帝的眉头皱了皱，细细分辨了一下声音，也没睁开眼睛，缓解了一下皱着的眉头："是十一啊。"

"是啊！"若雨答道，伸手将鹅卵石递到老皇帝面前："你看，十一在花园里找到一个特别圆滑的鹅卵石，可漂亮了，父皇你看看嘛～"

若雨是不想让老皇帝在外面继续睡了，老皇帝无奈的睁开眼睛坐起来，他宠溺的伸手轻抚若雨的头发，然后看向她手中的鹅卵石，眉头一动。

"哟，果真圆润！朕的十一真厉害！"

若雨想笑，然而却故意撇起嘴巴："父皇你当十一还是三岁孩童吗？这般夸奖是故意敷衍十一！"

皇上做出沉思的表情，伸手刮了刮若雨的鼻翼："难道不是只有三岁的孩童才会去找这些小石头然后故意拿到父亲的面前炫耀？"

若雨轻轻哼了一声，正好这时候老太监正抱着皇上的披风走来，若雨与皇帝听到动静，抬头去看，若雨一看是老太监拿来了披风，上前去接。

"父皇，午后露重，该回去了。"

皇上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任若雨为他系上披风。

"本想在这御花园中举办年夜，但现在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受不了夜间的冷气，只好挪至宫殿中，看来，朕的命，也不长了。"

若雨听了皇帝的自哀自叹，她张了张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老皇帝慢慢的走着离开御花园，他的背景看起来有几分沧桑，佝偻的背让若雨忍不住鼻头发酸。

他是帝王，虽然不能做到处处呵护，但在众多姐妹当中，若不是父皇宠溺，怎么会养成如此娇纵的性子，老皇帝一直势如天日，皇威从不削减半分，现在这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让她看着于心不忍。

"父皇，你若是走了，若雨定会跟随你一起走！"

太阳正暖，御花园中却生了冷风，老皇帝回头，满脸的皱纹上挂上一抹慈祥的笑容，他对若雨招了招手："十一，来父皇这里。"

若雨的眼眶浸了泪水，她小跑两步上前，又矜持的站在自己父皇的身边。

皇上执起若雨的手："女儿啊，你是公主，是我西乾国公主，万不可软弱，切记，现在父皇所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你要学会自保，更要看准了人，你的皇兄们，都非池中之物……"

若雨点头。

"父皇，十一明白。"

新年的夜间，宫女们正挂着花灯，突然下起了瓢盆大雨，本就冷冽的空气生生浸人骨髓，让人一刻也停止不了发抖。

也就是这个新年的大年夜，皇上突然受寒气突袭，病倒了。

"皇上身体怎么样了？"

皇后姗姗来迟，若雨自从皇上病倒以后，寸步不离，宫外朝臣就连皇子也没人能进得去探望，皇后这么一来，自然是被拦在了门外。

若雨听到外面的动静，为自己的父皇用热布擦着脸。

没一会儿，门口侯着的宫女抵不过皇后的纠缠站在隔帘之外。

"十一公主……皇后娘娘非要见皇上，恐怕再不放人进来……"

若雨的脸上带着一丝狠辣，她瞪眼过去："恐怕什么？"

那宫女身子一抖，缓声道："恐怕皇后娘娘会硬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