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会死吗?

2017-03-31 作者: 素手浣花
第96章 他会死吗?

不知道已经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多长时间了,眼前的的视线总是模模糊糊,耳边说话的声音也总是听不很清,好像失去了所有感知一样,我全身麻木的看着地板,脑子里开始出现第一次见到寻欢的样子。

普通的白衬衫以及洗的已经发白的牛仔裤,普通的衣服却干干净净,带着一股青草香,站在阳光下挑着眉的样子显得有些倔强有些冷漠,但他仍然把我捡回了家,还外带着一只狗狗。

他不惯着我,不会承受我无缘无故的脾气,但是会给我做饭吃,那也是第一次我知道人和人之间还有这种相处方式。

顾北初找到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多久,汪凯和杨笑都劝我先去休息一下,但是我全都听不进去,我不敢离开,我怕,哪怕只是一分钟也许这扇门就打开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第一个看到他的人是我。

“在公司没有找到你,我想你可能到这里来了。”顾北初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蹲在我面前的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

我抬起头看了顾北初一眼,然后转头又看了看抢救室才问道:“他会死吗?”

除了这个问题我想不出来还能问些什么说些什么,脑子里闪过的想法一一浮现,就像是不受控制的幻灯片一般,杂乱无章。

顾北初把我的头摁在他肩上,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手一下一下的拍抚在我背上:“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医学足够发达肯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门打开的时候我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立刻站了起来,先走出来的是两个护士,随后走出来的是穿着手术服的江慕凡,看到他我瞬间觉得安心了一些,他的医术一定可以救活寻欢的。

有些颤抖的抓着江慕凡的双臂,我无比期盼的看着他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江慕凡看上去有些疲惫,却还是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一句话宛如天籁,松懈了我紧绷着的神经与意志,突然而来的浑身无力让我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之所以觉得长是因为我无论如何想要醒来都无法清醒过来,梦里寻欢在跟我道别,没有任何一句埋怨的话,我知道这是梦,但即使是梦我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天花板上的白色顶灯太过耀眼,睁开的眼睛立马又陷入黑暗,好一会儿的时间我才逐渐适应了过来。

顾北初就坐在病床的旁边,我一下子从病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想起之前梦里的事想要问的话现在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顾北初握住了我的手,眼神示意我看向手背上的注射器,我这才发现刚才的动作幅度过大,注射器的针头位置有些便宜,血倒流回了线管里。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寻欢住在ICU,你昏倒前江慕凡不是说了,他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沉默了一下我准备下床,顾北初却按住了我的身子,我摇着头哀求道:“让我去看看他,我去看看他好不好?不看到他的话我……”

如果梦里的事真的发生的话我该怎么办?如果寻欢真的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的话我该去哪里找他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坚强,现在才明白,我只是没有遇到让我脆弱的事情而已。

“好,我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看一眼就好好回来休息。”顾北初做出了妥协,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ICU病房里的人有着我最熟悉的容颜,眉眼依旧只是没有睁开,所以我看不到那双纯黑色的瞳孔,寻欢的脸苍白如纸,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依稀能看到浸透看纱布的血迹。

手附在玻璃上,我多想能进去陪着他,我多想就待在他身边,我多想听他再喊我一声凉夕,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无法相信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人会是寻欢,会是那个写了一手漂亮的字,唱歌跳舞演戏样样在行连做饭都好吃的不得了的人,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呢?

汪凯站到了我身边,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所以稍微止住了眼泪才问道:“你有话要说?”

点了点头,汪凯才开始不算平静的陈述起来:“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是会有这么一天我其实也料到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反复拨打你的手机再挂断,要么就是发呆,意志消沉的一点都不像是他。”

我单方面的分手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我从来都没细想过,我想过他或许会觉得痛苦,觉得伤心难过,但再深的伤应该都会有痊愈的一天,就像当初的我一般。

我错的太过离谱,我拿自己去衡量了寻欢,以为我能撑过去的伤他就一定也能熬过去,说到底终究是我爱他没有他爱我那么深。

就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答的时候,老远的走廊尽头就传来了哭喊的声音,尽管从未见过面我却认出来那是寻欢的父母,寻欢曾经给我看过他们家的全家福,他是家里的独子。

“儿子……我的儿子,你不能有事啊!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寻欢母亲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却在看到躺在病房里的寻欢的那一刻情绪彻底崩溃,不再年轻的脸颊上布满了泪水,一直紧紧搀扶着她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经花白,愁容满面的样子看上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让人辛酸到了极点。

杨笑一直都在劝慰着寻欢的妈妈,汪凯也走过去说着宽慰的话,悲痛的哭声一直都是耳边的主旋律。

试着上前想去说些什么,顾北初却握住了我的肩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些话还是等他度过危险期再说吧!还有,没有必要把意外归咎成责任,强往自己身上揽。”

回到病房我毫无睡意,也不想说话,顾北初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陪我待着,我是因为伤心过度再加上体力透支造成的昏倒,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陪护。

“你回去吧!我没有生病,能照顾好自己。”

顾北初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让我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笑容是这样苦涩,他说:“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我不确定以后你还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也不确定以后自己还能不能狠下心来逼你跟我在一起。”

顾北初很少会有这样落寞的表情,看到这样的他疼的已经麻木的心又揪疼了一下,人的心是不能掰成两半的,不仅伤人而且伤己,但是我却觉得自己的心现在正在朝着不同的方向撕扯着,痛苦不堪。

整个晚上我都背对着顾北初躺在病床上,顾北初也跟我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就这样从天黑到了天明,心却没有一起跟着明亮起来。

寻欢真正脱离危险摘掉呼吸机是在出事的第五天,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期间顾北初每天都会把我送到医院再去公司,晚上下班再把我接走,我知道自己在这里其实也是于事无补,但是留在这里能多少让我觉得安心。

“站了两个多小时了,再看下去玻璃都要让你盯出两个窟窿来了。”江慕凡从病房里走来出来,摘掉口罩后有些戏谑的说道。

这个表情似乎在间接向我传达着某种信号,我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追问起来:“寻欢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了,等会儿摘掉呼吸机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敢哭,尤其是寻欢的父母在的时候我都会躲到角落里不敢出来,现在听到自己日夜盼望的消息后我反而抑制不住的痛哭起来。

江慕凡将我哭的一颤一颤的身子抱进怀中安慰着:“好了好了,都已经没危险了怎么又哭了?你这几天都没照镜子吧?都丑死了,我看寻欢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像都没你这么憔悴,走,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本来想继续待在这里的,正好看到了寻欢的父母来了,所以我只好跟着江慕凡去了他的办公室,因为圣诞才过去没多长时间,他的办公室里有些圣诞装饰物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这也让冷冰冰的办公室突然多了些温馨的气息。

江慕凡拿着遥控器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才又将一个保温杯子递给我:“我泡了点西洋参,喝点,等一下进去睡一会儿,转病房的时候我再叫你。”

江慕凡是主任医师,所以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带卫生间的小卧室,值班时他一般都是住在这里,比住在公寓的时间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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