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的观战了一会儿之后我才说道：“顾北初怎么受伤的你知道吗？”
“知道。”江慕凡始终盯着电脑屏幕，让人怀疑他说的知道是不是只是条件反射的答案。
“那你也该知道夏花现在有多着急，你该去看看她才是。”
“我本来在休假，她妹妹出事之后我立刻就回来帮她值班了，我要是去看她这里的工作叫给谁？”
貌似这个道理完全说的通，但是看他兴奋的玩着游戏的样子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即使只是普通的朋友现在应该也没这个心情才对，何况夏花应该不属于普通朋友的范畴。
见我不再出声，江慕凡总算舍得把游戏界面关掉，懒散的将转椅转到面对我的姿势：“想说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刚刚还觉得美味的东西转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夏花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也不短了，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适合，她在你身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这些年你不是也一直在试着接受她吗？路已经走了一半，何必再半途而废？”
江慕凡接过我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大口啃了起来，对于我的话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却还是回答了：“在你看来这是半途而废，我却觉得这是迷途知返，我的确试着想要接受她，但是你明白接受和想要得到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无奈的，后者是迫切的。”
“可是你这样对她公平吗？”
“呵，你以为这是做生意吗？讲究个公平公正的，我告诉你，爱情这个东西是全世界最没公平可言的，即使是两个相爱的人也有爱的多和爱的少的区别，所以我从来都只是守在你身边，从没跟你要求过什么，想给的时候拒绝不了，不想给的时候即使我索要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
我看着江慕凡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吭哧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在英国就学会了怎么更绅士的耍流氓吗？”
“我一般对别人都很绅士只对你耍流氓。”
本想和江慕凡进行一般深刻的探讨，但是他的态度绝对这场对话还没开始就被腰斩了，我吃饱喝足全身热乎乎的回了顾北初的病房，周嫂已经回来了，还带了早餐，顾北初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我以为顾北初起码会质问一句我去哪里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连不悦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在我回来后沉默的吃着早餐，我知道他也许是想等我一起吃的，只不过等我回来后似乎看出来我已经吃过了。
早餐过后护士过来换纱布，顾北初看着我说道：“我看外边阳光挺好的，出去转转吧！总是窝在病房里不好。”
我看着外面只会偶尔露出阳光的天气实在看不出来哪里阳光挺好，顾北初这个借口有些太牵强，所以我摇头拒绝了：“我不去，护士麻烦你们换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如果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也许真的会没心没肺的出去了，但是现在的我经历了太多也成熟了太多，所以顾北初这句话说了半句我就明白他是怕我害怕他身上的伤口。
事实证明就某些方面而言顾北初还是足够了解我的，当纱布揭开，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是有些触目惊心，果然顾北初的考虑相当有道理，我站在原地盯着伤口处挪不动脚也移不开眼，全身都起了一层小米粒，直到护士换完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我才好像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护士离开后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顾北初几乎要把眼睛给笑没了说道：“就知道你会害怕，都说了让你出去转转的，留在这里也没见的胆子大到哪里去。”
“我有什么害怕的？我不过是怕你害怕所以才留下来陪你的。”急切的想要否认自己害怕的事实，就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跟着提高了一些。
顾北初的脸好像是比之前又苍白了一些，这样的季节里额头上还有汗珠，看来这个换药的过程丝毫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如此深的伤口疼痛也可想而知。
转身进了病房里的专用洗手间，我用温水洗了条毛巾重新走回了病床边，擦汗的过程中顾北初一直都在看着我，而我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着。
刚要把手拿开顾北初就伸手拉住了我：“凉夕，我知道你有话想问我。”
我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顾北初，许久之后才坐到了病床边的凳子上，本来是想等他出院后再说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倒是比我还着急。
“顾北初，你想整夏蕊有千百种方法，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最坏的方式。”
不能理解，尽管我试着去站在顾北初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只要他一句话夏蕊也许就无法在这个城市立足，比起拿自己去冒险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因为你用的是苏云禾一贯处理问题的方式来思考我的行为，所以你无法理解，我不想承认，但是苏云禾给你的影响太深，所以你才会觉得有些问题的处理方式就被定格了。”
我没想过苏云禾带给我的影响有多深，在我的意识里苏云禾的无所不能的，区别也只在于这件事他想不想做，在我灵魂成型的那段岁月中我是踩着苏云禾的脚步往前走的，所以从前的我几乎是另一个他的翻版。
没有否认什么，我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的理由呢！”
“我欠她的，她欠你的，这种也算是一种偿还吧！无论怎样最初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给了她太多的希望，拉着她一起做了一个梦，结果我醒了她却当了真，我尊重她的感情，但是我不能因为尊重她就放弃你，所以我们这也算是互相的偿还。”顾北初一直都以一种无比平静的眼神看着我，自始至终没有一丁点不舍或者其他的感情流露出来。
我开始明白，顾北初其实从没爱过夏蕊，夏蕊的出现就像是一件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商品一般，以为自己要的就是她，其实事后才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执念，有些人的执念可以执着一辈子，但有些人的执念却短暂的吓人。
这一刀偿还了对夏蕊的所有亏欠，而夏蕊面临的牢狱之灾也是她对我和孩子的一种偿还，顾北初的思维是这样的，该他认的就不会逃避什么，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顾北初其实也不卑鄙，当然，在对待我的事情上例外。
见到夏蕊是在看守所内，夏花陪同我一起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见她，所以眼下只能沉默着，夏蕊看我的眼神却依然是愤恨的，那种恨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看你这个样子，顾北初应该没死才对。”夏蕊一开口就说了一句恶毒的话，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见到警察之外的人。
我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小巧的瓜子脸，因为瘦了很多的原因颧骨显得有些高，眼睛也有些深，眉毛因为挑的太高而呈现出一幅难以亲近的样子，依稀还能找到她从前的样子，但是却已经判若两人。
夏花难得拿出了做姐姐的样子，出声道：“你该庆幸顾先生他没事，不然的话谁都救不了你。”
夏蕊也开始激动起来，被拷在桌面上的手晃的手铐哗啦作响：“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他要是死了我的话我不会比他多活一天，我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下手不再狠一些。”
原来夏蕊是抱着要和顾北初同归于尽的心刺的这一刀，我眼神复杂的看了夏花一眼：“我本来是想帮她的，但是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是因为情绪失控才会这么做，她是有预谋的，顾北初毕竟是我的丈夫，我不可能去帮一个试图要置我丈夫于死地的人。”
我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夏蕊却突然冷静下来看着我说道：“卫凉夕，你就是一个可怜虫你知道吗？”
“是的，我很可怜，所以我现在起码还能来去自由，你不可怜，所以你活该被拷着手铐关在这里，夏蕊，有意思吗？我没无聊到看你遭难就觉得高兴解气，人只有自己善良了才能看到别人的善良。”
走在路上，夏花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她跟着我还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所以在她开口前我说道：“对不起，我想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了，你知道的，我和你妹妹之间不只横亘着顾北初，还有我的孩子，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但是我想这辈子都没办法完全释怀，我能对你承诺的也就是不落井下石了。”
“关于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早些知道夏蕊会假装怀孕的话肯定会制止她的，也许事情就完全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了。”
捕捉到一些关键词，我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夏蕊假装怀孕的事你并不知道？”
夏花也停下脚步转着身子看着我：“怎么听你这个语气好像我应该知道一样，她感情上的事从来不跟我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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