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莱恩朝它咆哮,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活死人,但他还是感到害怕,握着手枪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与此同时,房间顶上的照明灯,因为电压不稳而闪烁起来,这让他想起和杰克从滨海酒店死里逃生的那段经历。
活死人继续前进,没有人搭理莱恩的警告,换句话说,它们根本就不在乎。
韩璟雯吓得站在了原地,叫都叫不出来。莱恩一边后退一边扣下扳机,但手枪就像哑巴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逐渐逼近,微笑凝固在脸上,仿佛做整形手术失败的那样。
嘭!嘭!嘭!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让莱恩打了个激灵,这声音突然冲进他的耳朵,产生了短暂的耳鸣。他晕头转向的看着前方,离他几步之遥的活死人身上出现几个小洞,黑色的血液从中涌了出来,但它们只是摇摆了几下,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走。
「他妈的,这枪为什么没反应!」莱恩摆弄着手中的枪,回想起曾经在西雅图射击场练习打靶时候的情景。「对了,击锤!」他竟然忘记在打开保险的同时也需要扳动击锤了。
嘭!嘭!
莱恩开枪了,子弹射进活死人的心脏和手掌,站在最前面的那只活死人,被子弹强烈的冲击力,打退了一步。它身后的那只活死人则被子弹打飞了一只手,黑血滴溅在地板上的同时,腐肉也掉了下去。莱恩只能暂时打退了它们的前进,却无法杀死它们。
韩璟雯对他惊呼,“我想起来了,爸爸说只有打头才有效。”她边说边开枪,但是子弹不是飞向墙壁就是打中身躯。
“你那该死的爸爸在哪?”莱恩颤抖的瞄准,枪口晃来晃去,“杰克又在哪?”
活死人的低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莱恩颤抖的双手更加颤抖,心脏怦怦的乱跳,气息也嘈杂起来,身后他已无法再后退,屁股顶在了不锈钢桌台上,后背镂空的往后靠,这让他整个人差点仰了过去。
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腐烂的味道飘进他的鼻腔,他决定用剩下的理性做最后一搏。于是,他用双手托着手枪,稳定枪口,在连续开了数枪后,终于打中一人的脑袋,只见那人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小洞,从中涌出一道粘稠的黑血。随后,它晃了一下,直直地栽倒在地。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人跌倒在地一动不动,然后在极度的恐惧下,继续开枪,直到手枪套筒向后退去,黑的发亮的枪管裸露在空气中,他扣下扳机,手枪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在房间里的三只活死人,他杀掉了两只,其中一只被子弹扯掉好几块肌肉,它倒在地上用双手交替向前爬行,他对着惊惶无措的韩璟雯大喊:“快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拽着她冲了出去。
他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迈过躺在地上的尸体,躲过爬行的活死人,他下意识的关上房门,扭头看去,过道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朝他们走来的活死人,无可奈何下,莱恩决定将他所有的“财产”都丢在了这间房里,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耶稣基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边跑边问,“为什么避难所会出现这么多活死人?就因为董韧释放了病毒?”
“现在说不清楚,等见到爸爸和杰克,他们会跟你解释的。”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沿着过道跑啊、跑啊,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在错综复杂的走廊中四处乱跑,后来他心脏实在受不了这种急速奔跑,韩璟雯也是,她越跑越慢,到最后她甩开了莱恩的手,干脆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身后追逐他们的活死人渐渐稀少,它们都堆进了监禁莱恩的那间“病房”里,董韧的鲜血成为了它们追求已久的饮品,他的肉鲜嫩而柔软。董韧失去了成为活死人一份子的机会,他倒在地上,在思维朦胧、意识逐渐恢复的瞬间,那些原先是他的同事,现在却发生尸变的人,将他掩埋在了冰冷而腐臭的尸骸中,嘶哑的嗓子在含糊不清的叫嚷中被其中一具尸体扯去了。
韩璟雯逐渐调整了气息,她带着莱恩跑到一扇门前,接着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大厅,吊在白色天花板上的灯光忽亮忽暗,他们走进去,在去往电梯的路上,有一辆四轮残疾人车卡在了一间房门口,莱恩路过那辆车时,听见房间里面有像恐怖片一样低沉的呻吟声,还有没完没了的咳嗽,刺耳的声音让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通道中的白炽灯管在忽亮忽暗的状态下爆了,破碎的玻璃洒落在地板上,他们走过时,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更让人恐惧。
黑暗包围全身的时候,莱恩握枪的手开始出汗,虽然他明白手中的手枪没子弹了,可他实在找不到其他趁手的防身武器,「找到其他武器,我在扔掉,也许可以找到子弹也说不定,」他边想边回头看了看,到处都是杂乱的文件、数据和表格。在几盏昏暗指路灯的照射下这才注意到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就像是一个流着血的人在地上爬行时拖拽出来的痕迹。
房间内的呻吟和咳嗽声更加强烈了,他好奇的通过门上的圆形玻璃向里看去。“咚”的一下,一张惨白、双眼通红,甚至表皮脱落下来的脸贴在上面,上颚和下颚在空气中咬合,发出咔嚓、咔嚓的牙齿摩擦声。莱恩吓的跌倒在地,心脏急促又胡乱的跳动,他用手撑着地板,看着那张在梦中才见过的脸。
现在并不是梦境,可他再一次看到了这个情景。这已经足够可以证明了,在青岛滨海酒店看到的曹阳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而是现实中存在的。
如梦亦如幻,他慌忙爬起来,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的韩璟雯挤出僵硬的微笑。他小心翼翼的跟韩璟雯向前走去。在抵达电梯舱前,他看见一个男人靠在墙上,还是那种恐怖的脸,又白又肿。韩璟雯认得他,他是父亲的护卫王聪,而在他旁边还有两具尸体,一具蜷缩着躺在地上,另一具趴在不远处。
“王聪?”韩璟雯摇晃着男人的肩膀焦急的问,“你怎么了?父亲呢?他在那?”
王聪微弱的睁开眼睛,双眼通红的看着韩璟雯说:“在权利的争夺下,我们都是失败者,”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好像有痰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一样,“艾德林教授死了……我也中弹了……在我从他办公室中爬出来时……才意识到……总督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我们其实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韩璟雯急切的问,“父亲怎么样了?”
“他跑了,”王聪无力的说,“他往……大厅方向跑了,还有……。咳咳咳!”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别人吗?”莱恩问,他看见了王聪坐着的地板上有一汪血水,这个人不行了,死神正在召唤他。“杰杰……杰克。”莱恩叹了口气,韩璟雯按下了墙上的电梯按钮,在电梯顶部的LED显示屏中,楼层的红色数字正在缓慢的变化着。
莱恩看了一眼电梯楼层,对王聪说:“我们能帮你什么吗?”
王聪缓缓抬起眼皮,“你是个好人,只怪我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伍,”他虚弱的打开腰间枪套上的按扣,“如果你想要帮我……就对着我的头……来上一枪,让我从痛苦中解脱。”他又开始咳嗽起来,接着就是让人寒毛耸立的呻吟。莱恩丢下手中的手枪,在忧虑和精神紧绷的状态下试着取出王聪腰间的那把手枪,“我不会伤害你的,”王聪朝他挤出僵硬的微笑,“至少现在不会。”LED面板上的红色数字停了下来,在声清脆的提醒音中,血迹斑斑的钢制电梯门从中间打开了。莱恩持着手枪,枪口对着呻吟不断的王聪,可怎么也下不了手,韩璟雯更下不了手。王聪的呻吟还在继续,他感觉自己神经都要崩溃了,就好像梦中遨游在地狱之中一样,“醒来!快点醒来!”他喃喃自语。
“这不是你的梦!”韩璟雯歇斯底里的叫嚷,“这是现实!”
接着,他在半梦游中被韩璟雯拽着离开,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彻底远离那发白、变腐而又痛苦的脸,但同时又希望王聪可以喊住他们,哀求他们解除自己的痛苦,所有临死之人都希望自己早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似乎他们总会用那种刺耳、无助的声音大声哀嚎,祈求他人的怜悯,就像是电视或电影中的那样。但王聪却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不停的呻吟,而且声音越来越小。莱恩一踏进电梯,韩璟雯就迫不及待的按下1层。电梯门关上了,用平常的速度运转起来,并开始向上升去,他突然觉得站在这铁盒里就像是走进了街边的电话亭,四周反光的舱壁,反射出他朦胧的脸宠和身体,这让他突然觉得好像是身处在一副钢铁的棺材中,密闭的空间让他喘不上气来,窒息的感觉就仿佛是提前迈入死亡的深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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