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染陡然间激动起来,拔腿就跑,小良子在后面急急的叫:“娘娘,你往哪儿跑呢?她们这会儿,正在皇上的甘露殿呢!”
云不染冲到甘露殿,果然看见采薇熟悉的身影,她唤了她一声,采薇回头,瘪着嘴叫:“公主!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两人抱头痛哭,云不染又急急的去寻云母,采薇拭了泪,嗫嚅说:“公主,云大娘,有些不好!”
“她病了?”云不染问。
“她……”采薇欲言又止,扯着她的手进入暖阁,指着床上的妇人道:“她中了江舟的毒,一直晕迷不醒!”
云不染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慢慢的走过去,床上的妇人双目紧闭,面容安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人也瘦得厉害。
“娘,云儿没用,云儿没有及时把你救出来!”看到云母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再想到在孟国时那短暂的一面,喉间微哽,泪便盈了眼眶。
采薇在一边低声说:“公主,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其实在你被关着时,云大娘就已经中了毒,我总觉得,江舟好像是怕她说出什么似的。”
“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能有什么秘密会跟他有关?”云不染呆呆的问。
“我也不知道,他下了毒,却又不让云大娘死,反让我去细心照料,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采薇紧皱着眉头。
她都说不清,对云母不甚了解的云不染自然更是无从得知,一切都只能等云母醒过来再说,云不染拿手指理了理云母的头发,喃喃的说:“也不知娘中的是什么毒,我得想办法为她解毒才好!”
“是风家的失魂散!”萧逸庭突然从帐后走出,“跟用在南宫身上的毒一样,不过,剂量要超过一倍。”
“又是风家?”云不染怒不可遏,恶狠狠咒骂:“什么风家,我看是疯狗吧?就算是疯狗也不能乱咬人呀!”
萧逸庭闻言微微皱眉,“你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朕只说是风家的毒,可风家的人,在数年前已被遭灭门之祸,无一生还……”
云不染听到这里,心里突然一动,脱口而出:“风家不还有一个风蔓萝吗?”
萧逸庭神情微滞,静静的盯着她看,良久,缓声说:“阿蔓这些年,一直被关在山洞里,以致连记忆都慢慢丧失,她受了太多的苦,请你,不要怀疑她!”
云不染咬着嘴唇,垂下眼眸。
身后帷帘轻动,一条俏丽的人影轻盈的走了出来,缓缓的挽住萧逸庭的手臂,却是风蔓萝。
“谢谢你,阿庭,谢谢你,信我!”风蔓萝仰着脸儿,安静而温柔的凝视着萧逸庭,她立在那里,就像一朵春日的花儿,那样美艳芬芳,让人目眩神迷。
萧逸庭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朕怎能不信你?阿蔓,你为朕,吃了那么多苦!”
两人四目相对,手儿相牵,情意绵绵,云不染再也看不下去,低声吩咐小良子:“把我娘抬回清凉宫!”
回到清凉宫,冷静下来一想,便觉自己太过冲动,如今萧逸庭与她再无前些日子的亲密无间,有些话,确实不该不经过大脑便宣之于口,萧逸庭为救云母,特意派出血室的人相助,她该好好的谢谢他,而不是,因为一些猜测而伤害到他最爱的女人。
最爱……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里又是一抽,深吸了口气,她站起身,重又向甘露殿走去。
殿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风蔓萝可能已回了自己的寝宫,萧逸庭正负手立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浓眉轻蹙,一脸的沉重。
“对不起,谢谢你。”云不染低低的说。
萧逸庭闻声转过身来,微挑了挑眉,问:“你在说什么?”
“我不该怀疑蔓妃!所以对不起!你救了我娘,所以,谢谢你!”云不染垂着头,无意识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萧逸庭轻哧了声:“朕这回还是不是流氓无赖?”
“不是!”
“见风使舵的功夫倒不错!”萧逸庭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说:“陪朕走走!”
“去哪里?”云不染低声问。
“随意走一走吧!”萧逸庭突然轻吁,“朕心里,有点闷!”
两人一人一骑马,慢吞吞的出了宫门,莫鱼等侍卫远远的跟着,云不染则垂着脑袋跟在萧逸庭后面,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沉闷,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向前,渐听见哗哗的水声,云不染抬起头,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在面前。
“这是护城河。”萧逸庭勒马跃了下来,“朕儿时常偷偷跑来这边捉鱼玩。”
云不染“哦”了一声,面色木然。
萧逸庭走到河边撩水,河水清澈而沁凉,两岸的红枫举着火焰一般的叶子,白水红枫,倒是难得的好景。
但是,景再好又怎么样?心若是灰的,看什么都是一片灰扑扑的。
萧逸庭的兴致却很好,对着红枫白水大发诗兴,长声吟道:“只言春色能娇物,不道秋霜更媚人!”
云不染却没那么多诗情,只混混沌沌的听着,不做任何反应,萧逸庭奇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话最多的人,怎么反倒变哑吧了?”
“嗓子痛。”云不染回答:“不想说话。”
“是吗?让朕看看怎么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云不染难堪的避开:“没事,很快就好了。”
“朕觉得你有心事。”萧逸庭盯住她的眼睛,“朕有心事时,都说给你听,你若有了心事,可不许藏着掖着。”
“没,我能有什么心事。”云不染勉强笑笑,“我很好。”
“那就好。”萧逸庭松开了她的下巴,却顺势揽住了她的肩,兴致勃勃的说:“云丫头,朕新做了一个决定,朕想立阿蔓为后,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虽然已经提前从风蔓萝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心里还是又隐隐痛起来。
“朕还想,为阿蔓,散尽后宫!”
这回心开始抖,散尽后宫,他可真是爱她呀!
嘴里却还是木然应着:“好!”
“可朕若散了后宫,你怎么办?”萧逸庭问她,“朕想立你为本朝第一位女相,你觉得怎么样?你是想做朕的妃子,还是想做朕的宰相?”
云不染沉默不答。
她不敢开口,怕一张口,眼泪就会掉下来,所以死死憋住,萧逸庭却步步紧逼:“说话呀,到底想做哪一个?”
云不染咬紧牙关不说话,萧逸庭却已弯下腰来研究她的眼睛,“咦?”他惊讶的叫:“云丫头,你怎么又掉眼泪了?眼里又有砂子了?”
云不染狼狈的扭过头去,萧逸庭却很热心的叫:“朕来帮你吹!”
他鼓着腮,忽哧哧的吹个不停,那泪水却越吹越多,他的唇也离她的眼晴越来越近,温热颤抖的唇,如蜻蜓般落在她的睫毛上,又顺着泪水坠落的方向缓缓游移,最后落在她微张着的唇瓣上,舌尖突然微伸,在她的唇畔轻轻描画。
有那么一瞬间,云不染像被是魇住了一般,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她大睁着眼,盯着他深邃幽深的黑眸,全部意识都似被那双眸子吸了去,唯有双唇的感觉敏锐又贪婪,贪婪的掠取着他带给她的所有悸动。
初时的吻,是轻柔而怜惜的,像是软而轻的羽毛在她的唇角轻轻刷过,连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一旦侵入,却陡然间变得狂野,他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热烈的吻像狂风巨浪一般淹没了她。
她像江心一只失去方向的小舟,失去所有意识,任他予取予求,她的脸是烫的,手是烫的,心是烫的,浑身都是滚烫的,她觉得自己快被他的热情烧成了灰,他像个贪吃的孩子,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食物,毫无节制的掠取吞食,似是要将她生生拆食入腹。
这样浓烈的索取,近乎恐怖,这样紧密绵长的吻,让她近乎窒息,可是,她的内心却雀跃着,有种难以名状的欢喜和渴盼,她怯怯的回应着她,笨拙而慌乱,甚至因此咬到了他的舌头,她娇弱的回应惹来他更加狂热的反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支快要融化掉的香草冰淇淋,可心里却从未有过的充实与满足。
然而……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吻,这样的浓情,他在前一刻,也许正和另一个女人共享……
所有的悸动在瞬间冰封,她一把推开了他。
“云丫头!”他不满的咕哝着,俊颜一片酡红,像一个喝醉酒的人,连眼睛都是迷醉而狂乱的,他胡乱的抓住她的手,再次霸道的将她禁锢在臂弯里,唇再度压了下来……
云不染伸出手,堵住他的嘴,目光痛楚而冰冷。
“别来惹我!”她低叫,眸中又似有雾氤氲而起,“萧逸庭,你既然有心爱的女人,你不要再来惹我!”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却又邪气:“你爱上朕了吗?”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