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乌讷楚回来,吉格肯的毡房前便门庭若市,除了那些亲朋好友,部族的每个人,不分年龄和地位,都要来看看这位给他们带来祥和宁静生活的可敬的小主人,即便远远的看一眼,他们也会感到由衷的满足。
每个人脸上和蔼的笑容,每个人亲切的问候,每个人真诚的关爱,让乌讷楚感动,这才是她的家,生活在这里的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不像在大板升城,虽然有自己的心上人,阿勒坦汗对她又百般宠爱,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就像寄居在那儿,无法融入那个大家庭。
到了晚上,众人散去,乌讷楚疲惫地坐在床榻上。吉格肯铺上羊皮被,拉过靠枕对乌讷楚说:“累了一天了,来,靠在这儿休息一下。”
乌讷楚脱了靴子靠在靠枕上,吉格肯揉着乌讷楚的腿,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好样?”
乌讷楚眼中闪过泪光,吉格肯急忙问道:“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
乌讷楚伏进吉格肯的怀中,说道:“到没受什么委屈,就是太想阿妈了,别处再好也没有阿妈的怀抱温暖。”
吉格肯抚摸着乌讷楚的头发,问道:“阿勒坦汗的夫人们好相处吗?”
乌讷楚想起一克哈屯以往对她的关心,真诚地说道:“我刚到土默特的时候,一克哈屯对我确实挺好的,待我也像女儿一样,让我和她的孩子们一起骑马射箭,一起读书学习,因为有她的关心,才让我不再觉得那么孤独无助。”
吉格肯说:“你是遇到好心人了,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她,千万不可因为可汗对你的宠爱而骄纵。”
乌讷楚想起一克哈屯现在对她的态度心里涌上一股寒意,但她不想让母亲担心,便答道:“我知道。”
吉格肯说:“自古豪门为了争权夺利,杀兄弑父的事屡见不鲜,可汗已经年老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你还年轻,孩子又小,对阿勒坦汗的那些子孙们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千万不能争强好胜,荣华富贵都只是过眼云烟,只要你们母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乌讷楚答道:“我知道,可汗如此疼爱我,我想他会为我们的将来安排好一切的。”
吉格肯还在说话的时候,乌讷楚已经酣然入睡了,吉格肯心疼地将乌讷楚扶到枕头上,替她盖上羊皮被,面带笑容,在灯下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美丽的女儿。
乌讷楚每天都在接待,每天都在回答着相同的问题,但她不觉得疲惫,不觉得厌烦,因为这是亲人们对她的关心。吉格肯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地、笑眯眯地看着心爱的女儿。
快乐的时光总是像在飞,一转眼,乌讷楚就要生产了。远在赛罕的阿勒坦汗已经算准了乌讷楚生产的时间,他把军营的事务交给巴雅思哈勒和都隆僧格,自己带着达云恰和亲兵又赶回了克尔古特部,他要亲眼看着自己和乌讷楚的孩子出生,这让克尔古特部的每一个人都感动无比,一些少女更是对乌讷楚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毡房内,乌讷楚疼得满头大汗,但是她隐忍着不喊一声。吉格肯心疼地手足无措,布日玛、乌力罕、阿日娜和接生婆在一旁忙碌着。
毡房外,阿勒坦汗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会儿走到毡房门口,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扎拉满图鲁想起了当年乌讷楚出生的时候玛尼明阿图的样子,不由笑道:“可汗,天气寒冷,还是到大帐里去等着吧。”
阿勒坦汗摆摆手:“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我要第一个见到我的孩子。”
奥巴岱没想到阿勒坦汗对妹妹如此情重,他看一眼焦急的阿勒坦汗悄然离去,不一会儿,他抱着玛尼明阿图最喜爱的裘皮大衣又回到毡房前,轻轻将大衣披到趴在毡房门前的阿勒坦汗身上,阿勒坦汗摸摸身上的大衣,拍拍奥巴岱的肩膀,感激地对奥巴岱笑一笑。
毡房内传出婴儿响亮得啼哭声,阿勒坦汗喜上眉梢,连声说道:“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布日玛走出毡房,向阿勒坦汗道喜:“恭喜可汗,钟金哈屯生了一个英俊的小勇士,母子平安。”
阿勒坦汗一个箭步冲进毡房,乌力罕和阿日娜向他行礼道贺,他却直奔床榻上的乌讷楚,握住乌讷楚的手怜爱地说道:“你受苦了。”
乌力罕心直口快,笑着对吉格肯说道:“又是一个玛尼明阿图。”
抱着婴孩的吉格肯欣慰地笑了,她走到阿勒坦汗前,说道:“我的小外孙真英俊啊,将来长大一定和你父汗一样是个大英雄。”
阿勒坦汗抱过孩子笑眯眯地看着,说道:“他的阿妈就是一个大美人,我们的儿子怎么能不英俊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吉格肯问道:“可汗,您可为孩子想好了名字?”
阿勒坦汗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叫博达锡里吧。”
阿勒坦汗走到吉格肯前,对吉格肯说道:“岳母,我想借你的宝地一用。”
吉格肯笑着说:“可汗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阿勒坦汗说:“三天后我要在这里为博达锡里举办玛里雅兀特喜宴,劳烦岳母将卫拉特各部的首领都邀请来。”
吉格肯喜道:“好好,我马上派人去请。”
玛里雅兀特,原意“涂抹”,蒙古人的旧俗。古时,蒙古人的孩子一出生即用羔羊皮或羊绒制成的毛毡包裹,三天后,才为孩子举行庆祝仪式。这一天,要先为孩子洗澡,然后在孩子的身上涂抹奶油、奶酒或者马奶等以示祝福。同时,还要杀牛置酒,召集亲朋邻里会饮,这种庆祝仪式即为玛里雅兀特。
卫拉特一些部落首领打探到阿勒坦汗带着大军来到了赛罕,想起当年玛尼明阿图他们那一次的惨败都心有余悸,于是纷纷拒绝了厄鲁特和巴阿图特部联合反叛的请求,他们一接到吉格肯的邀请,也想亲近阿勒坦汗,于是都做好了前来赴宴的准备。
三天后,克尔古特部杀牛置酒,大宴四方来宾,卫拉特各部首领早早来到克尔古特部参加喜宴,扎拉满图鲁、奥巴岱和呼鲁格齐、赛因忙着接待他们。
吉时一到,萨满师们跳起了祈福的舞蹈,仆人们将马奶酒和各种奶食品端上了桌,宴席周围站满了围观的部众。
乌讷楚的毡房内,吉格肯从布日玛的怀中抱过孩子,其其格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吉格肯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解开襁褓将孩子抱起,用手沾水抹在孩子头上,一边洗一边说:“额莫为你洗一洗,从此让疾病和灾难远离你,让吉祥和幸福包围着你,希望我的小外孙健健康康的长大。”
孩子哇哇大哭,众人喜笑颜开。
其其格递上棉布,和布日玛一起为孩子擦去身上的水,然后递上襁褓,布日玛又将孩子重新包起来。
其其格又拿来一碗奶油,吉格肯用手指沾起一些,涂抹在孩子的中指上。
吉格肯双手合十,祈福道:“长生天保佑,赐福这个孩子吧,让他今后福寿双全,多福多贵。”
阿勒坦汗抱着博达锡里,和乌讷楚、吉格肯等人来到宴席时,乐师们奏起了欢乐的音乐,姑娘小伙子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各方宾客急忙站起来迎接阿勒坦汗和乌讷楚。
阿勒坦汗和乌讷楚在吉格肯和扎拉满图鲁的陪同下就坐正席,众人方才各自坐下。
阿勒坦汗手举银碗环视一下四周,大声说道:“感谢长生天让我又喜得贵子,我宣布,我的儿子博达锡里从今日起就是卫拉特的领主,从此卫拉特各部就由他来统领。”
众人齐呼:“呼瑞——呼瑞——恭喜可汗、贺喜可汗。博达锡里福禄安康!”
不仅吉格肯,就连乌讷楚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出生刚刚三天的孩子,就有了这样的殊荣。
阿勒坦汗豪爽地喝完碗中的酒,再次说道:“自从圣祖成吉思汗开始,卫拉特就是太师辈出的地方,今天我要效仿圣祖,封奥巴岱为太师,辅佐博达锡里发展壮大卫拉特各部,让卫拉特部众从此过上富裕祥和的生活。”
众人再次欢呼:“呼瑞——呼瑞——”
吉格肯急忙令奥巴岱过来谢恩,奥巴岱单膝跪下向阿勒坦汗行礼。
阿勒坦汗对奥巴岱说:“从此卫拉特就交由你来协理,你可要好好为我的儿子守住这片土地啊。”
奥巴岱信誓旦旦道:“可汗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可汗的重托。”
阿勒坦汗起身走到奥巴岱前扶起奥巴岱,重重在奥巴岱肩上拍了一下。
阿勒坦汗一落座,众人轮番向阿勒坦汗敬酒,布合库台和额凯也来向阿勒坦汗敬酒,阿勒坦汗此时已微有醉意,他看着俩人并不急着喝酒,而是扭头对吉格肯说:“岳母,你这两个儿子我很喜欢,我想将我的两个女儿满珠锡哩和松布尔嫁给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乌讷楚喜上眉梢,急忙对吉格肯说:“阿妈,满珠锡哩和松布尔是我在土默特最好的朋友,是两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我很喜欢她们。”
阿勒坦汗一连串的决定,让吉格肯早已惊诧不已,兴奋劲还未消退就又有这样大的惊喜接踵而来,听乌讷楚如此说,便急忙对两个儿子说道:“可汗如此高看你们,你们还不快向可汗谢恩?”
二人急忙跪下对阿勒坦汗说道:“多谢可汗厚爱。”
阿勒坦汗并不是酒后随意的一句话,宴席结束后没隔多久就派人给一克哈屯送了信,让她派人护送满珠锡哩和松布尔到卫拉特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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