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是夙仇又何来背叛

2018-04-15 作者: 蔷薇初雪
第150章 是夙仇又何来背叛

事情竟然牵扯到了自己的长子?又是齐国公府的世子!

裴大夫人的心神一颤,白着脸猛地一个踉跄。

展欢颜扶了她一把,她也不敢确定裴云英那里到底怎么样了,所以也不好说过头话安慰裴大夫人,只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裴大夫人定了定神,就匆匆去了,一边又嘱咐道:“那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着些。”

又对墨雪嘱咐:“照顾好颜儿!”

“是。夫人!”墨雪应了,目送她离开。

展欢颜刚在冷水里泡过,浑身虚软,墨雪拦着没叫她下地,直接抱了她下楼。

展欢颜也没逞强,后面国公府的婆子也抱了展欢欣出来,墨雪将展欢颜送上马车,自己却没有跟上去,转身往后面安置展欢欣的那辆马车的方向走去。

青玉见状便是抖了一抖,神色闪躲。

墨雪的神情冰冷,单手一撑就进了车厢里,然后冷冰冰的声音才飘了出来:“回府!”

展欢欣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如今又害了展欢颜落水,青玉自己理亏,又深知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不好惹,当即也不敢进车厢里,干脆就在外面的车辕上坐了。

前面的马车上,之前墨雪将展欢颜送上车里面就有人伸手将她抱了进去。

展欢颜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也没挣扎,由着北宫烈将她抱到车厢里,只轻轻道了声:“谢谢!”

所指,自然之前国公府里发生的事。

北宫烈见她的脸色发红精神不好,就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额头,察觉她体温有异,不觉就是皱了眉头道:“值得吗?”

展欢颜笑笑,不置可否。

那一点笑容看起来极端虚弱疲倦,隐隐便叫人怒很交加,可是千般感觉汇聚,最后也只是隐隐觉出几分心疼几分怜惜。

北宫烈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展欢颜对于裴家人的感情他能感觉的到,要她放任裴云英不管才是不可能的。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面上却是半分迹象也不露,用大氅裹了她,将她拥着取暖。

展欢颜不是不想避开,可是这会儿身上乏力,完全连挣扎的精神也没有,倒是难得乖顺如一只倦怠的猫儿般靠在他怀里。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一件宽大的大氅给裹了,这会儿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孔,白皙的肤色因为发热而染上几分红润的气息,却竟又似是叫她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活泼明媚来。

北宫烈的手指蹭上她的脸颊,迟疑着缓缓开口道:“之前你答应朕的事情记得兑现,推了裴家的婚事,到朕的身边来!”

展欢颜的脑子里烧的有些糊涂,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不由诧异的仰头看向他。

“怎么,你当朕是同你开玩笑的?”北宫烈垂眸俯视她的面孔,神色平静之中又略带几分凛然之势,全无半点玩笑的意思。

展欢颜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他这样执意要将自己要到身边的意图,这会儿脑子里嗡嗡的也没心思计较,只道:“太后娘娘是不会答应的!”

单太后虽然不是北宫烈的生母,但却也是名义上的太后,是长辈。

她拒了北宫驰的婚事,又搅和了那双母子的计划,现在单太后是将她是做眼中钉也不为过,根本想都不用想,她是绝对不应答应自己去到北宫烈的身边。

提起单太后,展欢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只觉他脸上似有一道风雷惊现,语气冰冷而讽刺道:“朕想要她答应,她就必须答应,这一点不用你操心。”

他说的笃定,完全强横的不容拒绝。

展欢颜终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困惑。

她一直微微仰头注视他的面孔,语气迷茫而虚弱:“可是为什么?”

“你说呢?”北宫烈同样垂下眼眸看他,视线之中已经不复前一刻的冷意,却是不答反问。

展欢颜一时怅惘,转念却是自嘲似的笑了笑了。

是了,眼前这人是北宫烈,传说中冷情冷心杀伐决断的一代冷面君王,她如何还能指望他会是如同裴云英那样认真而细致的回她这样无聊的问题。

“好!”于是没有犹豫,一个字,她答的干脆利落。

这回反倒是北宫烈始料未及的怔愣片刻,险些也是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但也好在是他定力非常,及时将这未曾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女子的心思了。

以前他也曾这般提议,可是几次她都是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一次他甚至是用了裴云英来威胁她,原以为她不为此记恨就已经不错了,不曾想最后竟能轻易得她这样果断而干脆的一个“好”字。

北宫烈的目光忽而变得复杂,几分喜悦之中有隐隐存了太多的不确定和困惑。

他是真的将她看在眼里了,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能够看着守着,可是……

“你怕吗?”半晌,他却是突然猝不及防的问道,“朕的身边,远不如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这样留在朕的身边,你怕吗?”

展欢颜彼时已经昏昏欲睡,朦胧中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了下眼皮,就恰是对上那男子俯视下来的一道眸光。

不似记忆里的那般深邃冰凉,而是于平静之中带了微微苦涩的疼痛。

那个瞬间,仿佛时间倒转,展欢颜已经不太清明的意识逐渐浮现一副遥远的画面。

那日的空气冷寂,她一身厚重的大氅站在九重宫阙的高楼顶端,俯视远处有人衣袍染血,于万军围困之中蓦然呕出一口血花。

前世的时候他们是死敌,不同的立场,最终却遭遇了同样的背叛,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致死。

可是这一次阴错阳差,她竟会毫无芥蒂的倚靠在他的臂弯里取暖。

这种机遇,真是奇妙!

展欢颜兀自想着,就不由的弯起唇角笑了笑。

她缓缓抬手,烧的有些温热干燥的手心缓缓探出轻轻抚过他下巴上刺刺痒痒的一点胡茬。

“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不用难过,这天下大位之争本就不过如此,没有对错,一切只崇尚于权力,有人要往上爬,就自然要踩下别人去。”展欢颜道,喉咙略有几分干涩,说以她的话说的很慢很轻,如她唇角不经意绽开的笑容一般柔软,“不要介意他们的算计和背叛,就只将他们做陌生人来看待好了!”

她说的这些,竟然……

是在安慰他?

北宫烈心潮澎湃,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目光朦胧的女子,她似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这些话却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人与他这般推心置腹的说过。

哪怕是裴云默,他们相交莫逆,裴云默所知道的也只是他的立场,而不会去干涉他要走的路。

眼角似是隐约有些湿润的雾气蒸腾而起,北宫烈抬手握了她的指尖,凑近唇边吻了吻。

他的体温本就比正常人要低上一些,以前的接触中展欢颜就感觉到了,当时只是觉得怪异却没有多问,此时她自己发着高热,被他唇上微凉的触感一激,就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北宫烈犹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拧眉看着车厢里某个空洞的方向,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我不曾难过,因为自始至终,那些人对我而言也算不得背板,不过就是十几年的积怨一次搬到台面上来逐一清算罢了!”

展欢颜的神色倦怠,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而需要一个听众来分担那些沉痛的往事,北宫烈却没管她,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面颊微微叙述一段不为人知的皇室隐秘。

皇室当中的这一场大位之争,实则自他七岁的那年就已经拉开了血色的序幕。

那一年先帝最为宠爱的舒贵妃有孕,先帝十分欢喜,但是在舒贵妃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却意外小产一尸两命。先帝震怒,廖皇后以雷霆手段彻查此事,最后种种迹象显示,矛头却是直指当时已经生育了二皇子北宫驰的德妃单雪莹。

廖皇后也是个手腕相当了得的女人,当即就准备将此事禀报先帝处置,然则千钧一发之际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子北宫烈却是突然重病昏迷不醒,所有的太医俱都束手无策。是夜,德妃秘密到访,道出此种真相,坦然她命人在太子身上中了南疆毒蛊,威逼廖皇后以后位换她儿子的性命。

当时北宫烈毒发正痛的迷糊,只觉得是自己做了可怕的噩梦,睡梦中他听到自己母后声声泣血的凛冽之辞,那个从来都高高在上不肯服输的女人说:“我可以去死,我可以放弃这个皇后之位不要,但是你必要信守承诺,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和亲人!”

三日之后,北宫烈转醒,宫里的舒贵妃案已经尘埃落定,被证实是舒贵妃曾经责罚过的一个宫婢怀恨所为,而廖皇后因为拿到了线索,又被这个精通毒药秘术的宫女毒害身亡。

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在记忆里他只是睡了一觉,而这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他至亲的母后已经不在身边。

事后因为廖皇后的部署周全,先帝感怀皇后贤德,虽然太子北宫烈的身体一直不好,却从没有废弃储君再立的打算。

廖皇后仙逝之后,德妃以非常手段被扶正,成为权倾后宫的一国之后。

之后的第三年,廖氏的母族平国公府因为北疆边界的战事失利被勒令交出兵权,随后又被牵涉一宗巫蛊案中,满族获罪,全部流放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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