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陈醋和辣椒水

回到无心阁的锅盖，计划着去木阳的行程。经过这一番思考，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继续留在浅溪，可能十年之后也和如今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能够过得安心。承修、何莫虚、还有师父现在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如果还希望与他们有重逢的机会，那么留在浅溪只怕就再也没有可能与他们见面了。

更何况，作为一个胸怀天下的剑士，她知道，一定还有地方需要她。总不能让自己一身才华只是孤芳自赏不是？

一边想着，她开始收拾了行李——路上的水和粮食，一些金银随时备用，不中用的玄铁短剑，还有……

锅盖看见了檀木盒子里那个晶莹的闪闪发亮的东西——叶离留下的属于尹毅的一滴龙之泪。

一起带上吧，虽然还不清楚龙之泪究竟有何用，但是听叶离的意思，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件纪念品，倒像是宝贝一样的东西。

“师姐，你想好了要走吗？”

锅盖一转头，发现锅底扒着门框站在那里。

“真的想好了吗？”

锅底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竟然还带着些许感伤。锅盖看着，突然有些不忍。要知道，师父已经远走，锅底现在可能吧锅盖当成唯一的亲人，如果锅盖走了，锅底才是真的开始无依无靠。只是，锅底又必须照顾师父留下的无心阁，否则锅盖真想带锅底一起走。

即便再纠结，锅盖还是点了点头，认真而凝重道：“对不起，师姐必须走，师姐有事情要去做，不过你放心，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的。如果我遇见师父，一定也带师父的消息给你。”

只见锅底挤出一个悲伤的表情，然后凝视锅盖良久，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姐啊师姐，你终于要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打我啦！哇哈哈哈哈！师姐什么时候走，我一定去送你！我把无心阁最好的药都给你带上！”

锅盖想，如果她能看见自己的表情，那她头上一定有三根黑线。

※※※

夜深人静时。

锅底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抿着嘴唇，靠着柱子，望着天上的圆月。左手手边是打包好的药品，以及一些师父临走之前留下来的剑术书籍。

以后，真的就只剩自己了。

锅底内心即便有些许难过，也不想让师姐看见。那样只会左右她的决定。十年了，当初他和锅盖一起被师父捡回来，一起长大，打打闹闹，一起学习，与师父、与师姐感情之深就如同亲人。

如今，师父远走，师姐也要离开了。锅底想到这里，快速眨了眨眼睛，防止眼泪掉下来。真是的，怎么动不动还想哭鼻子，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哭了。

锅底看着锅盖房间的蜡烛已经熄灭了良久，轻叹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锅盖从后面出现，递上一个酒葫芦。锅底一回头，正好撞上锅盖的眼睛。

锅盖的表情就像是戳穿了锅底的心事一样，挤眉弄眼就好像在说——你看你看，舍不得我被我发现了吧。

锅底张开嘴，颤动了两下，却一时激动，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腼腆笑了笑。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锅盖一撩衣服，弹了弹石阶上的灰，然后拿着另一个酒葫芦坐在了锅底的旁边。

锅底打开葫芦塞子，仰起脖子故作洒脱喝了一口，却表情突变，一下子含在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咳咳，呸呸呸，你你你！你算计我！”

锅盖掩着鼻子用手扇了扇这一股老陈醋的味道，哈哈大笑：“我这是让你记住我，省的以后长时间不见，你再把你师姐忘了。”

说完，锅盖打开自己的葫芦塞子，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故意把葫芦在锅底面前晃了一晃。

锅底被气得叉起腰，一把抢过锅盖手中的酒葫芦，抬起头就开始往自己嘴里灌。结果，没喝上两口——

“咳咳咳！我的天！我的……我的嗓子……咳咳！”

锅盖这才把刚才没咽下去的那一口用力咽了下去，然后整张脸被辣的通红，声音有些沙哑道：“这辣椒水，也是为了让我记住我有一个师弟一直在浅溪。”

锅底满眼泪水，如果不知情的，肯定会以为他这是被感动了。而他自己心里清楚，这辣椒水有多辣眼睛。

让人记忆深刻就不能换一种办法吗！

终于，经过老陈醋和辣椒水的洗礼，二人安静了下来。

锅底把之前整理好的包裹递给了锅盖，道：“这些剑谱都是师父留下来的，我本来想私心藏着，这样有一天我可能在剑术上就会胜过你。不过，既然你都要走了，就留给你吧，我以后，就专门看医书了。”

锅盖接过包裹，轻轻扫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端端正正几本剑谱之外，好像无心阁最名贵又使用的药也都在里面了。

“还有，”锅底认真道，“你要知道，不管你在哪里，如果有一天需要帮忙，第一个冲上去的一定是我。如果你要回家，守在门口的也一定是我。”

没想到锅底还有如此认真的时候，锅盖感觉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月亮悄悄换了位置，而院子里的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你这个师姐的身份，是我让给你的？”

“嗯？有这回事吗？”

“当初，师父把我们两个捡回来，我的脖子上挂着一封信写着生辰八字，当时我八岁，而你却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嗯？”锅盖仔细想着，却对童年的记忆一片模糊。

“师姐啊师姐，你忘性真大。当时师父问你，要当师姐还是师妹。你指着我说，‘看他长得那么矮，当然我当师姐，他当师弟啦。他八岁，那我就九岁吧’”。

“敢情我的九岁是这么算的？”锅盖听这些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锅底也不知道锅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自小都让着这个师姐，让到现在都几乎成了习惯。越回忆小时候的事，他就越收不住话匣子。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你叫锅盖，我叫锅底吗？”

“为什么？”锅盖顿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