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精神分裂

说时迟，那时快。

锅盖瞅准了时机，见武天雷好不容易有了懈怠，二人的对峙终于有一次占了上风！

于是，她立马翻箱倒柜，从房间的抽屉中找出一捆绳子。

以往都是被审问和污蔑的那一方，这一次，非得问一问，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外面的太阳已经悄悄爬上了薄雪覆盖的山头，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开着的纸窗照了进来，洒在了武天雷的脸上。

果然，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至少不会挤眉弄眼、一身戾气。

看着脑袋靠在床，憨憨入睡的武天雷，锅盖想起了那一次在林中，锅盖为了保命谎称他美到人神共愤，他还摸着他自己的脸傻傻地问锅盖“真的有这么美吗”。

锅盖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武天雷跟前，仔细盯着他，等着他醒来再详加盘问。

只是，好困啊。

锅盖不自主陷入了梦乡。她看见了一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一个白胡子的老道人对着湖面而立，她看见了一片翠竹林，看见了给翠竹浇水的道童。

她还看见了冰冷的却正在融化的雪山，看见了一地的尸首，看见了阴森庄重的大殿，看见了熊熊烈火……

“唰！”

锅盖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梦境混乱而又缥缈，而锅盖却感觉那似乎好像是真实发生过似的。

当她醒过来之时，武天雷也正用一脸怨怒看着锅盖。

“锅女侠做事看似光明磊落，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原来暗地里却做这种勾当。只是我在这木阳并不值什么赎身钱，就算丢了，也没人会来赎我。锅女侠怕是白费力气了。”

言语之间，竟暗指锅盖绑架图财。

锅盖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这分明是无故破脏水，恶人先告状，强词夺理，倒打一耙啊！

三番两次提着大锤子要把人砸扁，结果自己偶然不小心睡着被别人抓了个现行，就开始甩包袱，污蔑人居心不良，这嘴皮子功夫，真是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锅盖脾气好，非得给他甩两个大嘴巴！

锅盖冷笑一声，字正腔圆道：“武少爷为何在我这儿，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武天雷听到这，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明明是与萧山走了一趟近程镖，便回镖局歇息了。虽然最近早上起来总发现自己在奇怪的地方，穿着与平时不符的衣服，他也没太在意。

毕竟自从来到木阳之后，他经常夜不归宿，留宿各种可以想到的地方。而被别人五花大绑，绑在别人的房间里，这还是第一次。

他唯一想到的合理的解释，就是被人绑了要赎金。这事他小的时候倒是经常经历，没想到这么大了，还会有这种事情。

“我心里有数没数，不重要。重要的是，锅女侠心里有数。”

我有数？我有什么数？我有气还差不多！

锅盖一憋气，把这些日子武天雷所有的罪状都数落了一遍——

“武少爷，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何？”

“先是在密林之处死命追杀，要不是我的小钢船划破了你的手臂让你无法爬树，只怕锅盖早已命丧你手！”

“再是夜半跟到七维驿站，问你我究竟所犯何事，你却一问三不知。最后留下一句去找证据灰溜溜走了，如果我不多问几句，是不是就成了你手下冤魂？”

“而后，在萧山把我以恩人身份引荐给你之时，你虽然象征性请了个宴席，却一会儿‘短腿’，一会儿‘脑子不够’，言语之间尽是轻浮嘲讽！”

“这还不够，歇了两日之后，却又追到长乐坊来切磋技艺，不知武少爷到底是哪里来的闲心！”

这一连串控诉说完，锅盖直勾勾盯着武天雷，非要他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武天雷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锅盖一看他没反应，有些着急，思考他是不是在想如何逃跑。一旦他挣脱了绳子，原本技不如人的锅盖就又要被动挨打了。

于是，锅盖直接把手里的短剑架在了武天雷脖子上，追问道：“快说！你究竟想干嘛？”

武天雷不慌不忙，气息平稳道：“锅女侠说这一番话，从而何来？我只记得，我在望江楼宴请了女侠，期间虽然略有调侃，也都是明面上的言语，女侠大度慷慨，想必自然不会介怀。只是，这追杀偷袭之事，从何谈起？”

不认账！

武天雷竟然只承认他请了锅盖去望江楼，别的事情全推了个干净！

锅盖气啊，俗话说，敢作敢当才是真男人，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

她架在武天雷脖子上的手一直在抖，听他睁眼睛说瞎话否认那些做过的事，她就恨不得把这一剑划下去！

良久，锅盖收回了短剑。

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武天雷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耍赖求饶的人。

而就在锅盖，只不过过了一会，他对锅盖的态度，就截然相反。而且，他所承认的事情，也有所不同。

一开始，他还疯狂地要杀她偿命，而现在，却只字不提。

同样的，一开始，还口口声声“妖女”，而现在，却变成了“锅女侠”。

这仅仅是被绑着和自由着的区别吗？

似乎不是。

锅盖仔细观察了一下武天雷的眼神，发现明显比之前清澈许多。

为什么？

锅盖想到这，又问了武天雷一个问题：“武少爷一个人出门，怎么不见萧山？”

武天雷答道：“萧山，在镖局忙着，怎么，锅女侠，想把他一起绑来吗？！”

对！

问题就在这里！

明明是同样的问题，在不久前的夜里问他，他回答的是——“萧山早已经不是他的人，一年之前就离开了”。

而现在问，却回答的是——“在镖局忙着！”

可见，回答两个问题的时候，武天雷的精神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就好像两个人！

而且，每一次武天雷在“追杀”锅盖的时候，都是在夜里！而他没有戾气的时候，都是在阳光出现之后！

锅盖终于可以确定了——

武天雷，有病！

而且是书中记载的罕见的精神分裂症！

白天是一种状态，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种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