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碧水十年

2017-06-28 作者: 三拐
第168章 碧水十年

碧水环绕,清风拂面,宁静的水面就好像一个沉睡了许久的梦。

青翠的竹林沙沙作响,在那竹林深处,似乎幻化出了一个枝叶摇摆,灵气逼人的仙竹。不远处,一个衣袂飘飘的仙人在亭台之间俯瞰着大地。

而仙人身边,立着一个勤勉读书练术的童子。

十年告别,当再一次回归的时候,仙竹变成了身负仇恨的少女,而童子变成了阴晴不定的少年。

“你醒了。”

任良臣远远背立着,就好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锅盖悠悠站起,看着那背影,一个人孤立无依,身单影薄,竟然有几分落寞。

“我还真是好命,难道不是应该死在那个什么幽灵谷的贼人手里了?”

“你不会死的。”

“任公子再次出手相救,锅盖感激不尽。只是我这废人,即便活着也没有办法对师父、太师父产生一丝一毫好处,倒不如死了,还有点作用。”

“你真想用自己的身份,去换取他们二人的骨头?”

“只是可惜这桩好生意,明明都快要促成了,结果任公子一伸手,一切都泡汤了。”

言语之间,暗刺丛生。

那幽怨的语气,就如她本来已经成为了救世主,却被大魔王毁掉了一样。

任良臣苦笑。除了苦笑,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你当真以为,那种活在肮脏阴暗谷邸的人,那种用无辜生灵的骨头炼药的人,那种自私自利只为自己一笑的人,会遵守你们之间的承诺?”

“什么意思?”

“你当真以为,你献出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你就是那个‘包治百病’,‘能护万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竹子,他就会乖乖把已经到手的骨头交给你?”

“当然不是,我会先拿到那骨头,当师父和太师父恢复了康健,我再兑现我的承诺。”

“弱者,是没有资格和别人谈条件的。当你被那太虚宫宫主收入囊中,即便他们恢复康健,也无非是被他再抽一次罢了。同样的结局,唯一不一样的,只是这世间少了一个竹子。”

犹如当头棒喝。

弱者,是没有任何资格谈条件的。

自己真是没用啊。

锅盖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必须好好冷静一下。

“竹儿,你当真想去救你的师父和太师父?”

“自然。任公子认为我只是嘴上说说,还是认为我是痴人说梦?”

他太了解她了。

此时每一句话怼得人哑口无言,只是掩饰自己内心的压抑和恐惧。

“告诉我,你有没有发觉自己潜在的变化?”

锅盖心下一惊。她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是却又感觉不到,是哪里不对劲。莫非他也看得出?

“你有没有觉得,从某一天开始,自己的行为无法控制,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都无法相信,你会不自觉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以及那些原本你应该去保护的人。”

“我……我……我没有?”

“没有吗?你待我冷漠也无何不妥,毕竟我也是一个叛徒。如你手刃的那个叛徒一样。只不过,他是你太师父的叛徒,而我,是碧水湖的叛徒。”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应该也动手杀了你吗?”

“如果竹儿愿意动手,我甘愿在此受着。不过这还不是我最想说的。你待我冷漠,也就罢了。只是那南海敖淸却待你不薄,每每死皮赖脸跟在你身后,等到你危急之时就出手相救,你为何对他也防范异常,甚至在那日见面时理都不理?”

“敖淸,呵呵。”锅盖神色一暗。

“你对他也有怨念?”

“他和你,又什么不一样?当时你在长乐坊把我紧紧锁着,后来他在碧云阁把我紧紧锁着,你们有什么不一样?为了自己心里阴暗的目的,而困住别人的自由,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理?难道是没有在笼子里待够,还想在成为你们的囚徒吗?”

“如果我们的囚禁,都是为了你好呢?”

锅盖笑了。

为我好。

好一个为我好。

很多人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而做着伤害你的事。

那些虚晃的借口,真是残忍啊。

就好像老鹰把雏鹰丢下山崖是为了让他更快地学会飞翔,而作为一个抛弃的理由和退路;就好像兔子塞给猫儿一堆的胡萝卜,把自己的喜好当成对别人最好的馈赠。

痛苦和成长,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有的人在痛苦中觉醒,爬行,用成长的力量解除了一层一层的困境,突破了一层又一层屏障,最终成为了人上人。而就本能地认为,痛苦才是这一切成长的主因。

所以,当他们再一次面对别人的时候,就会施加给他们痛苦,从而让他们更快的成长?

这就是所谓的“为我好”吗?

“是。你们都是为我好,是我有眼无珠,狼心狗肺,不识好坏了。”

任良臣看着她那因为自嘲的冷笑而一下下抽动的身体,就知道,她是误解了。

把一切告诉她,让她时刻警觉,还是继续隐瞒,让她活在虚拟的安逸假想中呢?

“竹儿,你不能暴露身份。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就是空心竹。”

“为什么?我的事情,你为何要插手?我告诉他们如何,不告诉他们又如何?”

“这世上有许多人觊觎重生之法,而一旦这个消息暴露,你可知道会惹来多少杀身之祸?与其时时刻刻去躲着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不如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这样,即便你要去救人,也会省下许多麻烦。”

“你不是就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你也是个觊觎重生之法之人,怕别人抢了你的彩头,想要独吞这好处不成?”

“竹儿,你真是越发刻薄了。”

“任公子如果并非心怀不轨,竹儿刻薄一下又如何?还是说,但凡我说几句过分的话,任公子就要大打出手,给我点教训了?”

她现在完全停不下任何劝告,如果不直言,只怕她连生存下去都困难。

“竹儿,你的毒越来越深了。不过,还有救。”

“你说什么?”

“你没发现吗?你身上,正有着一种可怕的毒,正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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