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男说:我记得转街角有一家不错的海鲜酒楼,我们就去那里要豪华包间,你看怎么样。
莆父说好啊,我女儿打小就喜欢吃虾,我们去吃龙虾好了。不过,我得先声明一下,这次一定要由我做东,一来庆贺我们父女团圆,二来感谢苯男鼎力相助的大恩。
苯男说行啊,我肯定不会和你争着做这个东,但请从现在起,不要再说这些什么感谢的话,到此为止,不准再说了,行不。
莆父说:行,我保证不说了。
进到豪华包间坐下来。先点了菜。这时候苯男对荆荆说:别看你爸大小也是一个市企业协会会长,在当地也是个名人,但同时也是一个俗人,主要表现就是客套太多。
没等荆荆开口,莆父却抢过话来。问道:苯男你刚才叫我女儿什么,荆荆。女儿,这是你现在的名字么。荆荆点了点头。
莆父说那好吧,以后你还叫荆荆好了,莆儿作为小名,我们只在家里叫就行了。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苯男你是怎么知道她叫荆荆的。女儿,是你跟他说的么。
荆荆刚想说不是,却被苯男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于是马上改口道:是啊,刚才在外面,苯大哥喊我莆儿,我就对他说我不是莆儿,我叫荆荆。
话虽这么说了,但莆父早就从俩个人的不自然中看出什么不对劲。可是当着女儿的面不好多说,只是拿眼神瞄了一下苯男。四目相对,其中的意味苯男是知道的,后来趁荆荆去洗手间的时候,莆父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苯男说: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苯男回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情。如果有,也会抽空给你说清楚。但是现在不行。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在宾馆的时候,你说到回恩城请客,我发现荆荆似乎有心事,你得找个机会问清楚。
莆父点点头说:还是你心细,我会问清楚的。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五点,回到宾馆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但莆父似乎意犹未尽,说想
去商场给荆荆买几套衣服,再买一块瑞士手表。荆荆却只是摇头,表示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因为明天还要上班。
这么说你今天是请了假的。苯男说。
是的,是请了假的。荆荆说。本来差点请不了假,后来我就把实情告诉了经理,经理一听是这么大的事,才准了一天假。
苯男问:你在哪里上班。
荆荆说:我在一家超市做营业员,才做了不到一个月。之前,在一所专科学校学的就是营销课程,所以一毕业就被招进超市,现在要从最底层营业员做起。
听了荆荆的话,苯男心想果然不错,她就是从一名底层营业员一直做到旗舰店总经理职位的。虽然很不简单,却也奋斗了近二十年啊。
荆荆,真苦了你了。苯男脱口而出。
荆荆和莆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苯男。苯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话说尽:荆荆,如果你这样一直做下去的话,做到旗店的总经理位置,你得用二十年时间。你觉得这样合算么,不如辞职算了,跟我们回恩城,我那里随便给你一个职位都比你奋斗二十年得到得要多。
苯国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荆荆听了倒没感到有什么不正常,最多以为苯男在说大话,或吹牛。但此话听到莆父耳朵里就大不同了。莆父心想,这小子今天怎么啦,很不正常咧。他想干什么,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出来,要是……
莆父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果然,荆荆也警觉起来。她开始追问苯男,为什么他要这样说,他是怎么知道她需要二十年才能坐到总经理位置。因为作为她本人,从来就没想过这些啊。就拿她工作的那家超市来说吧,许多同事从小就开始做营业员,做了三十年的也有。早期的时候还没有超市,就做柜台售货员。做到退休了还只是一个普通售货员。不少人转到超市上班,做的还是同样工作,却没有几个人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想要做到总经理的。
可就在刚才,苯男却说她会做到旗舰店总经理位置,看他的表情,语气,讲话速率,种种迹象表明他并非是在开玩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荆荆分明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从她的眼神看到出她开始产生的不信任,包括对自己亲生父亲的不信任。这种危机的到来全由苯男几句话引起。苯男啊苯男,你糊涂了啊。
难道你要把说给莆父的所有实情再说给荆荆……
荆荆终于还是要走。否则她的养父那边交待不过去。莆父问她什么时候再来,她说周一吧,因为她的调休假是周一。莆父对苯男说:我送一下孩子,你就不要去了。苯男说这样也好,先前光顾高兴了,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正好你们父女边走边说说话。
在路上,莆父问荆荆,他可不可以和她的养父谈谈,荆荆说现在不行,要再等一等,养父一个人把她养大不容易,最近身体又不好,她不想让他太伤心。荆荆还说,就这次来说,第一天她的养父就看到了广告,并且也知道广告中要找的女儿就是荆荆。但作为养父的他并有明确制止她去见生父。而是让她自己选择,所以,这一周以来,她一直处在极度的犹豫中,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决定来见自己的生父。
爸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最后一刻还是决定来找你么。
爸怎么能知道呢,也许就是血缘关系吧,所以你就来了。
其实不全是。荆荆说。爸你还记得你的寻人启事里有一句话么,就是那句话打动了我。你说你再有一个月就满六十岁了,六十岁的爸爸想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啊,女儿,这也是实话,你看,爸也老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爸,您不要说了,就送到这里吧,周一我一定会再来的。荆荆突然向前紧跑了几步,转身朝莆父挥一挥手。微弱的路灯下,莆父看到了女儿的泪光……
这场景好熟悉啊,那一年,女儿失踪那天,他送她去上学,当她跑步进入学校大门时,也是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时光,也只是无声无息地重叠了一次……
此时此刻,宾馆里的苯男的心却乱成一团麻线。荆荆刚才临走时朝他抛过来的目光代表了什么,他很想知道,但又怕知道。回到二十年前的他再次感到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和荆荆之间似乎有一种看不见却感觉得到某种牵连。这个二十前后曾与他因饮料质量产生过一场纠纷的女子,现在竟与他相见于二十年后,正值青春年华的她与年过不惑的他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呢。
正想着心事,莆父回来了。一进门就对苯男说:刚才我们在路上简单谈了谈,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所以,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要不这样,明天你就先回去,你的事情多。我呢,要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再回去。
苯男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移动家园的项目正处在关键阶段,离了我不行。你在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我还是比较自由的。等这一阵子忙完了,我有大量的时间。到时候,我可能还有事情要你帮忙呢。
没问题,是什么事啊,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
苯男笑了笑。许多事都还没来得及说呢,等到了恩城再慢慢说给你听。今后需要你出主意的机会多的是。
莆父神秘地挤了挤眼:苯男,还有一件事你没有说清楚,不如趁现在给我说说,要不这心里堵得慌。
什么事啊。苯男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荆荆名字的。
哦,你问这个,也没什么秘密可言。这要从头说起了,我不是跟你说,我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么。那时,我因为这个该死的“微光”搞得焦头烂额,创业创业,创到头来啥都没有。要钱没有,要房也没有,为了这菁菁与我的关系也日趋紧张。有一次我和菁菁逛街,买了一瓶饮料,饮料里面的一只苍蝇。于是就与那家超市打起官司,于是就认识了荆荆。
可这与荆荆有什么关系啊。莆父说。
关系大了去了。苯男冷笑一声。改用夸张的语气说:你的宝贝女儿正是那家旗舰店的总经理,那时候的的她,气质高贵,相貌出众,口才一流,厉害得很呢。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们一见面就认识,怪不得你断言她二十年后能当上总经理呢。那后来呢,官司打赢了没有。
别提了,还在上诉期间,我就出了意外。更让我后悔的是,我在官司上诉期间,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了那家超市集团生产的速食面,为的是向他们索赔。没想到,我就穿越了。你说这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么。
这个我不清楚,也不想研究它。不过我倒认为你和我女儿的缘份还真不浅呢。莆父竟然
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苯男心想,你这个老家伙给我开这样的玩笑,行啊,我也还你一个。
是啊,我也这样认为,是不是上天想在给我们一个暗示。
什么暗示。莆父问。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这样说吧,我是开玩笑的啊,不要当真。如果,我成为你的女婿,会怎样。
什么怎样,你说清楚。
就是你作为她的老爸,有我这样一个女婿,同意不同意,高兴不高兴。
这个么,还真没想过,不过我没有意见,也不会反对,你小子不要拿话来套我。
行,你老兄倒是一个开通的人。
可要是那样,你就不能叫我老兄了。莆父又丢过来一句。
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算你赢了。苯男心里更喜欢这个老头了。
苯男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是啊,还不知接下来会出什么事呢。
说实话,与荆荆见面后相处得时间虽然很短,但直觉很强烈,就是会有事发生。不知道这个漂亮丫头是自已的福星,还是祸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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