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坏女人也是好女人

2018-04-15 作者: 房锦辉
47 坏女人也是好女人

菁菁脸一沉说:哥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做搞到一起,毕竟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做人是要知恩图报的

你说的很对,知恩图报。苯男没好气地反驳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对我也知恩图报呢。

你。哥你也这么说。菁菁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像苯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苯男刚才听她说什么知恩图报的话,心里就很不平衡。现在看到她是这样一种表情,更不高兴了。

菁菁,我开始有点看不懂你了。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知道以身相许。我呢,只是随便说说,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你说,是我欠你的是么。

菁菁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怨气,突然涨红了脸说:是不是也要我对你以身相许,那行啊,今晚就不要走了,我就是你的,你想怎样都可以,反正我身子也不干劲净了,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苯男没想到连这样的话她也能说出来,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本来就是我……

他差点把那隐藏了好久的真相说了出来,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但是,她却完全误会了他的话的原意。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菁菁表情冷峻地说。

你……苯男突然卡住了,仿佛一根强粗大的剌顶在他的喉咙处。最终,没说出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气。这样吧,菁菁,我们来谈正事,我想让你去向警方说清楚,你愿意么。

菁菁似乎仍没听懂他的话,只是干瞪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苯男于是又补充道:说白了,就是你去撤诉,撤诉是你目前能对莆父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你一天不撤诉,莆父就不能获得自由。当然,即使你撤诉了,也不能保证他马上就能洗清自己,但那就与你无关了。我的意思你懂了没有,菁菁。

我懂,可是我还是有心理障碍。

什么心理障碍,你说说。

菁菁反问道:为什么要我原谅一个曾经害过我的人,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你怎么能认为是他害了你呢,他曾经帮过你很大的忙,也帮过我很大的忙。他后来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他是在关心你,你懂不懂,刚才你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知恩图报么,现在居然把一个恩人当作了仇人。

我不这么认为。菁菁态度坚决。好像曾经受过多么大的委屈似地,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她竟然这么激动,倒是让苯男深感意外。苯男一下子无语了,俩人之间开始出现了一段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菁菁主动打破了沉默,她换了一种语气,把她在农场的感受向苯男一一道来:

其实,我在农场那段生活并不赖。他们给了我的是远比在家里更为周到的照顾和更加

优厚的待遇。每天早中晚三顿饭,给我做最爱吃的饭菜,变着花样改善味口。甚至专门为我进了一台冰激凌机,奶油冰激凌,各种口味的都有,想吃多少吃多少。他们还专门请了老师给我补课,为了使我不致于掉课,每周都要派专人去学校了解学习进度,让我的课程进度始终与学校的教学进度同步。最大的收获是,他们每周都有一到两次活动,这些社交活动使我大开眼界,学到了在学校根不学不到的礼仪和各种社交方面的知识。按说,我该感谢他们才对,是的,起初我的确没有恨他们,相反倒是感激的成分更多一些。我甚至这样认为,我有什么资格享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但时间一久,我的心态开始发生了变化。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自由。我没有自由了,不能一个人去上学,不能去逛街,不能和同学一起玩,没有一个学生应有的生活。我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失去了爱情,与相爱的人之间隔着一道人为筑起的高墙。更让我感到痛苦的是,我竟然连起码的爱好都不能拥有有。农场给了我好多东西,偏偏没有让我施展个人长处的条件。我想一个人跑跑步都不行,因为他们只准许我在一百米之内活动,这么小的活动范围连劳改犯都不如,真有一种关在盒子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不能忍受,我快要疯了。于是我开始想办法逃跑,有一次,农场搞赛马比赛,有一个来宾从马上掉下来摔晕了。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全跑都忙他去了。这时候我便趁机跳上马背,一路狂奔逃了出来。这也要感谢他们,让我参加骑马活动,否则我也不马骑得那么好。跑出几十里地后我怕太招眼,便把马放掉了。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可以不用马鞍就能骑得很稳。

后来呢,就遇到你的白马王子了。苯男不无调侃地插上一句。

白马王子么倒也谈不上,但谁让我和他有缘呢。说来也算一种巧合吧,他出来之后大概失去了生活来源,于是就去了你的公司,大概想找你帮忙吧,是的,他跟我说过,的确是找你去的。我也觉得奇怪,你们本是仇人,他曾经一次次要置你于死地,反过来倒要请你帮忙。你猜他后来跟我怎么说的,他说你绝对不是一个凡人,是有大来头的,以前他不知道你的来头,所以没把你放在眼里。后来,他才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他说要是能和你搞好关系,将来肯定会有大的发展。

算他有眼。苯男说。但这次由于你的缘故,他和我的缘份算彻底完完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菁菁翻了一下白眼问道。

你也不要问为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你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吧。苯男没好气地说。

菁菁说:当时我和他在你的办公室门外相遇,他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苯总在哪里。我说我也是来找苯总的,我倒想问你呢。他听我这么说,便不作声了。这时候我反问他:你知道苑总的电话吧,告诉我一下。他冷笑一声,问我找苑总干嘛。我说我没有钱吃饭了,又找不到苯总,当然要找她了。他让我不要再找苑总了,找不到的。我觉得好奇怪,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于是他便简单跟我说了一下苑总是如何陷害他,他又怎样举报了苑总,然后他就被放出来了。说完这些之后,我的心也凉了。这时候他对我说,说他还有点积钱,是在监狱做工领的工资。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吃饭,我当然同意了。

人家这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苯男一脸不屑地说。

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处境。菁菁说。一个弱女子,徒步跑了两天一夜。还好,这次我的长跑功力终于得到了验证。但除了途中随便找个河沟喝点水,两天当中,我的肚子里可是连一粒米都没有啊。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形下,有人给了你吃的,你会怎样。这就是我先前说的,叫知恩图报。

我呸:你这叫以身相许,哪是什么知恩图报,俗。这一说苯男的火气又上来了。

俗也罢雅也罢,反正就那么回事呗。菁菁一脸不屑地说。但吃饱肚子却找不到住的地方,他说要不先去住一晚旅馆,明天再想办法。我对他说,我在恩城有房子,只有养母一个人在家,但我不想找她,因为当初把我软禁起来的事她也有参与。但苑永却不这么想,他说我傻得够呛。明明有那么大的房子,为什么拱手让给别人。他开始说服我回家住,于是我就和他一起去了我家。

再后来呢。

现后来的事不要问我,我不在场,不知道,也不想说。

苯男说:总有一天你还是要说的,就怕到那时候你就被动了。菁菁我相信你不会杀人,你下不了手,肯定是苑永那家伙干的。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不敢说。你不要怕他,有我呢,我们现在就去投案自道好不好,这样才能洗清自己。

我不。菁菁态度坚决,不容的半点商量余地的样子让苯男再次陷入两难。是通知警方把她控制起来呢,还是先放她一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苯男见来硬的不行,于是开始好言好语劝她: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件大事,一是关于你养母被杀害的事,一件是关于莆父的事。本来我和你养母关系就不太好,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要你没有杀人,你不想说我也没办法。但莆父不同,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他是好朋友,他帮过我,也帮过你,对他我不能不管。所以,你必须撤诉,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就不关你的事了。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菁菁不无醋意地说。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你是说荆荆吧。其实我跟荆荆没什么,她是好友的女儿,于是我就让她做了我的助理。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这你是知道的。

你也不要给我说这么多,苯男哥。她与你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我并不关心,虽然早就看出她很喜欢你,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非要我撤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怎么给人家解释。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呢,你是还未成年人,有什么不可反悔的。

那让我想想吧,想好了再给你回话。

苯男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我明天先回恩城,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这两天你好好想想,最好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你最好给我离开苑永,他不是一个好人。怎么,我的话不中听是吧,不中听我也要说。还有,你没有钱了吧。

明知故问。菁菁说。

苯男掏出钱夹,翻了一下说:我这里现金不多了,先给你三百块,够你用一阵子了,你也要省着点花。

菁菁接过钱,当着苯男的面把它们分成三份,紧紧捏在手里,然后在屋子里转过来转过去,生怕它们会飞了。苯男说你这是干嘛,转什么啊转,把人眼都转晕了。

菁菁看了他一眼,说:我想把它们分开来藏好,可是又不知道藏在哪才安全。

苯男被这话说得差点没掉下泪来,想发作,却实在不忍心。心里那个苦啊,不知向谁说。本来,只是想阻止她和那个男孩谈恋爱,才生生把她们分开。没想到却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后悔也晚了。苯男强忍伤心的泪水,说了声保重,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中午,苯男已坐在苑女的办公室里。苑女挺着个巨大的肚子,一边忙着给苯男烧咖啡,一边不停地说监狱中的事。苯男问她,这次出来能呆多久。苑女摸了摸肚子,像对苯男说,又像是对肚子里的孩子说:这要看她同意不同意了。你女儿要是不同意呢,我就能多呆一些日子。

我女儿。苯男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是啊。你以为这里面住是陌生人啊,她是你女儿。苑女说。

好吧,就打算是我的孩子,可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呢。

我可是花了大钱的,找了一个老家的著名术士仔细算了,说十之**是女儿。苑女在说这话时显得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像刚从监狱中出来的样子。

苯男虽然不想此时打击她的积极性,但也不想就这么让她套住。半真半假地说:就像你说她是我女儿一样,也是**不离十。看来,最后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听了苯男的话,苑女显得很不高兴了。说: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做亲子鉴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想认也不行。

原来你这么急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苯男问。

怎么会呢,这都是小事。我找你来是为公司的事,移动家园的事你大概也听说一些了吧,我们被人家坑了你知道不。本来,我们和当地签了正式合约,土地使用五十年租约。可是移动家园一停工,当地村里就反悔了,质问我们,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产生效益。我当时也派了专人去谈,希望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几个月也行,最多不超过一年。可人家根本不理,自作主张便动工了。刚建好的房子拆了,设备扔得到处都是,简直搞得不像样。怎么办,只能打官司了。可就在这时,我又遇到这桩大麻烦。当时你要是在,也许就不会弄成这样,可是你却忙你个人的事去了。打你的手机,信号那么差,苯男,你和荆荆究竟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你作为公司主要股东,不能这么没有责任心吧。

苑女一番话说得苯男哑口无言,她说得对,作为股东,他的确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但事到如今又能怎样,他的理由也是理由,但与公司利益比起来,又微不足道。但即便这样,苯男也不准备和盘托出。他除了对苑女说声道歉,又能说什么。苑女说:我也不需要你道什么歉,过去的事也不想再提。我个人的事什么结果还难说呢,所以我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这次找你,就是要把公司全部委托给你管理。通过苑永这件事,我终于看清了,原来家人才是最不可靠的。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了,因为你是我女儿的爸。

苯男想了想说:你现在也只能依靠我了,那好吧,什么时候签委托书。苑女说:就现在,全都准备好了,我的字也签了,就等你大笔一挥。

签完委托书之后,俩人像征性地握了握手,苑女深情地说:苯男,要说你是我最爱的男人,那么,现在,又要加上一句,你也是我最信任的合作伙伴。现在,我感到一身轻了。不管再遇到什么,我都能坦然对待了。还有,你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我记着呢。说罢,迈着艰难的步子回内室去了。

苯男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好久,心里很乱,却不知想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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