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千秋地产梦

苯男的突然失踪吓了荆荆一跳，但她还不会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她知道苯男的底细，无论苯男在她面前做什么，她都不会太吃惊。比如刚才，苯男突然不见了，她在吃惊之后马上想到的是打电话。果然，苯男的电话一拨就通。

苯男一看是荆荆打来的，第一句话就说：我已经到沼镇了，你呢。

荆荆心想，果然没有猜错，这么远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可做人也不能这样不地道吧，两个人说着话，一下子就没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荆荆气呼呼地说：我知道你在沼镇，但沼镇很大啊。

苯男说我在镇政府这边跟莆镇长说话呢。

荆荆本来就有莆耀的手机号码，马上给莆耀打过去，让他把手机给苯男，她有话要问。

莆耀一看是公主来电，怎敢怠慢，马上回话：他回家去了，你打他的电话，或都苑女的也行，要不我打给他们，让他们给你打。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荆荆说。心里在说，说慌话都不打草稿。然后拨通苯男电话：苯总你和莆镇长的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也要找他妄说事呢。

我，不不，说完了，说完了。荆荆啊，是这样，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就是吧那个你工作的事，公司最近不是开始……

行了行了。她打断他的话。你用不着这样紧张，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莆镇长那边我刚才打过电话了，不过我并没有说你的事，放心吧。

真的，你没骗我。苯男将信将疑。

我怎敢骗你啊我的苯大人，只有你骗我还差不多。行了，你什么时候回拓城提前通知一下，就这事。

为什么要提前通知你，是不是你很忙。

我是很忙，但与你无关。

苯男放下电话回到客厅，苑女问：谁的电话，打这么久。苯男没说是荆荆，只说是公司杂七杂八的事太多。

苑女说：那是啊，我不在全摊在你身上了。不过等苑西长大之后你就可以交班了。

苯男说：那我早老了，等不得，等不得。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想干了。苑女瞪着他说。

我没说不想干了啊，但也没想到要做那么久。

苑女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是，要是哪天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娘儿俩才可怜呢。

苯男让她这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又开不了口。总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于是把话题一转问苑女：你的新项目进展怎样。

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天然气矿前期工程快完成了，现在呢主要是在谈输送的事。这才是大头，光靠我们恩迈一家企业是担不动的。我正想去一趟拓城呢，找一家更有实力的企业合作建输气管。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熟悉的企业或机构，也可以联系一下。

目前还没有，也不可能有。苑女你其实不知，未来的我并不富有，可以说很穷。到那时候，小企业越来越多，人们都称之为小微企业。我那家公司也属于小微企业，才几个人。

苑女说：你这是第一次跟我讲你的事，虽然我们俩早就是事实上的夫妻，但你不说自己身世，我也不会问。现在你既然说了，我就问个明白，行不。

苯男警觉地盯着她，问道：你想问什么啊。

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到了那边有什么打算，还有，临走之前还有什么想做还没做的，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完成。还有我们的西儿，等到她长大了，她问到父亲时，我怎么回答。所有这些，你都要有所考虑。苯男，人不能过一天是一天混日子，该想的要想，该说的要说，该做的要做。千万不要有遗憾……她分明说不下去了，哽咽不止。

苯男眼睛湿了，但又不知说什么。苑女的话来得太突然，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怎样一个走法。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给过我的帮助。更不会忘了我们的女儿，苑西这个名字已经印在我心里，永远也不会抹去。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老去。苯男再也说不二下去，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苑女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得唏嘘不已，走到他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

苯男被盯得很不好意，把脸转到一边。但她硬是把他的脸扭过来，面对着她。这时候，他们看到的是同样的一双泪眼。

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苑女问。

今晚我不走了，好好陪你说说话。说着牵起她的手来到沙发边坐下。我有一个想法，在这里跟你说一下。

什么想法。

我想在恩城置一片地。

置地这么小的事你自己作主就行了。

不，不是个小数目，相当大，所以要先跟你说一下。如果你不同意，也可以放弃。

你想买多少地。

恩城北郊从市区一直到江边那片地，还有杨村周边，这两块地全买下来，大约二十万亩的样子。

你疯了，是不是不想活了。苑女一下子站起来，用十分陌生的目光扫描眼前这个在她看来口出狂言的男人。

苯男则很镇定。我给你算一笔帐吧。现在那些地大约需要两千万。二十年后，这片地每亩平均不会低于两万元，涨二十倍，价值四亿多。而利息有多少呢，你算一下就知道了。也就是说，这二十年，什么事也别做，屯地。反正也不指望这部分钱生活，存在银行没大意思。而二十年后，我们的女儿一接班就是亿万富豪。

苑女重新坐下去，双手捂着脑袋说：你现在什么也别说，让我想想，我会给你答复的。

事实上，苑女用沉默否定了他的建议。但苯男也没有再提起这事，其后俩人在一起除了享受鱼水之欢，再也不谈工作上的事。苯男刻意不想提工作，苑女则是故意回避这方面的话题。当苯男回到恩城之后，才知道这期间苑女已经给财务部打过招呼，如果今后单笔支付额有超过一百万的，必须经过她的批准。

苯男虽然感到扫兴，但也不想说什么。他是一个知趣的人，苑女能把这么大公司交给他管，已经够信任的了。

但他也在计划一个大的项目，这个项目不属于迈恩集团，是他个人投资行为。

这就是买地。

想到买地同时又想到土地的权属。买在自己名下肯定不是太安全，因为自己一旦回到未来，什么东西都带不走，这种白费力气的事谁也不愿意做。可给菁菁吧，又因中间有个苑永，总不是很情愿。最后只有一个人选，就是荆荆。

当荆荆从苯男来的电话里得知，他准备买一大片土地，并过户在她名下时，感到有些吃惊。她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说了理由。她听了之后沉默了，然后电话那头便传来抽泣声。

你哭了，为什么。

也不知怎么了，一听说你有可能会走，我就感到伤心。苯男，假如你走了，我是孤单了，你为我想过么。

我走了你还有父亲啊，还有老公，用不了多久，芪子他们家就会上门提亲的。

我不要，我只要跟你一起。荆荆使起了小性子。

算了，不要在电话里说这些，再说还不知道哪天走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哪天走才让我伤心，这比得了不治之症还惨，连个日期都没有。也许下一分钟你就消失了。这也太残酷了吧，我真的好害怕。

不要怕，过两天我把土地的事落实好，要去你那里让你签字的，到时候再说吧。

苯男这次改变了购买土地方案。因为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购买商业用地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他把目光盯上恩城西十公里外的一片多年无人种的荒滩，那片地大约有二十万亩。然后又盯上悬空镇南那片沙石滩，也有二十多万亩。也就是他和菁菁出车祸被困的那片铁路沿钱地块。按他的预测，即使再过二十年，这两个地块都不大可能开发。但三十年就难说了。另外他也谘询了相关部门，那些地块属于非私用地，购买后可以长期放置，也可转让。于是他决定把它们买下来。

但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呢，他又把目光盯上他在恩迈集团和迈恩集团所剩的股份。用这些股份作抵押，找银行贷款，买下地块之后再靠一半的股权收入来维持利息。可怎么算都不够支付利息部分。于是他又找了多个部门，提出一个阶梯方案。

所谓阶梯方案，就是将那两块土地作价后分三期支付。

第一期十年，每亩象征性收取一元，第二个十年每亩为5000元，从第三个十年起每亩再加5000元，满三十年后最后再按每亩5000元支付。这样下来，每亩土地最终价是15000元。但这些钱是分三期支付的，最终付完已是三十年后的事了。谁知道未来它们会涨到什么程度呢，只有苯男心里有数。他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于早就拍了板。

他准备把土地先办到自己名下，然后再转到荆荆名下。但转给荆荆用的是代管方式，并非赠送给她。同时还附加了一个条款，当全部款付清后，荆荆会拥有这些土地的百分之二十所有权。

正要他满心喜悦等待国土部门批准时，传来一个坏消息，由于内部意见分歧原因，他的土地购买计划被暂停。这对他来说不能不是一个很有大的打击，他的富人梦还能实现么。

后来才得知，影响他购地计划的原因竟来自很久以前的一次事故。这样一来。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记忆又重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