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得意,带着几分嚣张,带着几分,畏惧……
“颜侧妃,我王兄待你不薄,今日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何居心!?”软鞭直指,气势凌厉。
靳宣将自己的手从颜姒花的手里抽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了昭荣公主的身后,他不懂巫邪之术,却看的清楚那不详的颜色带来的厄运与诅咒。
颜姒花的脸色变了变,纤长双手提了裙摆径直走上前去,她嘴角勉强带着笑意,故作镇定将门重新合上。
眼前黑暗消失,庭院风和日丽,众人背后皆是一层冷汗湿身,像是从无边苦狱走过一遭。
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破了王府五年的禁忌。王爷对她百般怜爱,她却怀着一颗包藏祸端的心,胆大与寝房之中布下妖邪之术,触犯皇族天威。
“公主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非礼勿视吗?”颜姒花冷眼看着她,根本没有罪人应该有的恐慌和心虚,她脊背挺直的站在台阶之上,眼神与众人平行,却像是凌驾在众人之上,那眼里带着天生的王者气息。
“未经过主人的允许,擅自闯入他人的房间,似乎与您一朝公主的身份不搭调呢。”
“你!”昭荣知道风渊祭宠她,手里鞭子不敢挥出来,她又没有颜姒花这般伶俐,不过三言两语,就处了下风。
“侧妃娘娘,奴婢斗胆请问一句,您房间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有人上前一步,低身行礼,行为谦卑,语言冲撞。
“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喜欢偷听的灵翘姑娘吗?谁擅闯了王爷的房你知道,公主大驾裕王府里你知道,我晚上在前院就寝,白日在后院逗留你也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房里是些什么东西呢?”颜姒花俯身看她煞白的脸,突然伸手一勾,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从灵翘的袖子里面落了出来。
昭荣公主听到颜姒花的话,脸色早就白了几分,现在看到灵翘袖子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更是脸色苍白,银牙紧咬。
颜姒花低头的时候顺便瞟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国公主,哪里会什么巫邪之术,恐怕是有人暗自怂恿,说了个法子,她只想除掉自己,于是就听了。
“捡起来!”平淡的语气落在风力很快就被吹散了。
有人上前捡了那东西恭敬的递了上来,是适才准备转身请颜姒花的老嬷嬷。
“风渊祭,还带有生辰八字。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和我有一样的爱好,灵翘姑娘,我倒是辜负了你对王爷的一片心意呢,王爷要是知道你我如此恨他,他会不会欢喜致死呢?”依然是平淡的语气,平淡的像是看见花坛边上有一只偷食的蚂蚁,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日晚膳应该吃点什么好。
平淡的看着手里那只干净的人偶。
适才还是晴朗的好天气,一眨眼已经漫天黑云,风雨欲来,莲荷翻卷,花落叶飞。沉重的黑云驾着隆隆雷声覆灭天地。
一道娇脆声音叱咤厉喝:“裕王侧妃颜氏居心叵测,意图辱我朝天威,诛我国皇族,罪连九族!本宫以太后御赐玉符,治你诛天逆国之罪,你可认罪?”
靳宣躲在昭荣公主身后,心突然就猛烈的跳了一下。
颜姒花转脸看着她,缓缓了提起裙摆,她的动作很慢很慢,慢的靳宣以为她会从衣裳里面掏出自己刚才抽手之时给她的免死金牌,来保住自身安全。
她没有,她只是提着裙摆缓缓的跪了下去,膝盖撞到地石的声音,伴着天边雷鸣轰隆,她说:“妾身认罪……”
哪里有繁华哪里就有凄凉,天 皇朝的冷牢永远都对着一些运气不好或者是骨头贱的人开着。
薛灵翘是前者,颜姒花是后者。
昭荣公主恼羞成怒,抬出皇太后御赐的玉符,以天朝皇家姿态将她打入冷牢。王府女眷,袖中暗藏巫邪之物,自然也是同罪。
骨头贱的看着运气不好的,道:“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跟昭荣那个没头没脑的混到一起去了?”
运气不好的道:“侧妃娘娘当心闪了舌头,我就算是入牢也自然会有人救出去!”
骨头贱的道:“你是说昭荣送你进来嘱咐那些狱卒说的话?”
颜姒花一笑,她白净的容颜在暗黑的牢中笑的有些森然,翘着小指,学着昭荣的语气道:“薛家小姐是无辜的,你们好生候着。”
薛灵翘看着她,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颜姒花拉低了声线,低沉的声音在冷牢之中显得有些可怖:“还是说,你假装没有看到昭荣暗中的手势?”
“我还能活过今日,你就未必了。”
薛灵翘突然就没有了声音,颜姒花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昭荣公主早就在看到那满屋子脏乱的扎针人偶之后,对自己就再也没有了信任,自己为谋出路去讨好昭荣,反而被颜姒花将计就计,扰乱昭荣的视线,以为自己藏私不报。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变出这么多的人偶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会被识破,自己前一天还问了伺候的百枝,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
“你去问百枝的时候,恰好被我听见。”颜姒花解开她的疑惑,“两人性格骄倔的女子,居然能够一笑抿恩仇,不计前嫌的一起熬汤煮药,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天生好奇心强,自然就多留了一个心眼。顺便问了一下嬷嬷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所以,就知道啦!”
颜姒花心情很好的一笑,不错,要不是没有她的害人之心,自己恐怕还找不到这么大的借口来到冷牢呢!诛天逆国!还真是狂妄的罪名!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薛灵翘突然变得声嘶力竭起来,她像是一头被禁锢的野兽,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带着最后的绝望与不甘嘶吼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好处……
女子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面显得阴森恐怖。
牢狱门口,狱卒僵硬呆板的脸面向太阳照射的那个方向。因绝望而死在冷牢的人,不在少数,他已们经麻木。
“好处?”颜姒花反问她,她纤细的手摸上冰冷的墙面上的那些熟悉的老旧刮痕,“可能是老天也听见了我的不甘,所以,才让我旧地重游。”
薛灵翘愣愣的看着她,刚才那一声嘶吼像是落入软绵绵的云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你说你,旧地重游?”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未进煜王府之前,她曾经偷听过爹爹和那些朝中大臣的对话。天 皇宫的地牢,是另一个刑斩台,午门斩首还能血溅三尺,地牢白骨,却连人形都拼不出来……
“嗯。”颜姒花眼睛一亮,她扶在墙上的手,摸到一块凹陷。
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唇边划过的笑意就淹没在无穷的黑暗之中。
冷牢的门重新打开,麻木的狱卒从门口接过一个人,拖了进来。
颜姒花冷冷的看着狱卒手里的那垂软无力,形同死尸的人,唇边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可是这一次,我跟你一样,都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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