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独行者

“真的这么决定了？那唐菲菲呢？”大飞有些严肃的问道。

“她……又与我何干？”青叶轻声说道。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之所以同行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青叶也许对唐菲菲升起过一些好感，也许对她还是抱着那般漠然的态度，只是，那又如何呢？

自己只能是一个人行走，哪怕孤独到自己都感到酸楚，哪怕哀伤能化作潮水，自己也不可能与人同行的。

内心深处的沼泽，是无法藏匿的。

“面瘫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飞似乎有些生气，生气于青叶看似随意的决定，生气于青叶对唐菲菲漠不关心的态度。

“她可是与你一道过来的同伴啊，你要出村子，总得说服她啊。”

青叶面无表情的挺着，冷漠的样子让人陌生。

大飞的印象里，青叶的表情虽然多是平静的，但是绝对不是冷漠的，更不会让人觉得冰冷。

但是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我不需要说服她。因为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青叶的语气十分的冷淡。

“喂，面瘫哥，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啊，你们明明就是一直认识的。”

大飞不高兴的说道。

“面瘫哥，你还看不出来吗，唐菲菲她对你还蛮有好感的，你怎么说你们毫无关系？”

“她有没有好感，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这，就不是关系。”

“这怎么不是关系？”大飞的语气有了一些真正的火气，似乎不喜于青叶的态度。

“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大飞怔住了，青叶的话语，青叶冷漠冰凉的眼神，毫不在意的态度，和这一个多月来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像是一颗火热的球，掉入了万古不化的寒冰窟之中，迅速的冷却，凝结，失去了一切的温度。

暖心的火光中，像是突然出现了黑洞，将一切的光亮都吸纳了进去，勾勒出来的颜色，愤怒且悲伤。

“你……”大飞一愣一愣的模样，有些呆傻，有些可怜。

像是突然看清了一个朋友多年的伪装，敲碎了那虚伪的假面，目瞪口呆的看着，看着那坑坑洼洼的腐烂皮肤，看着那带着臭味的肉沫。

面瘫哥，你真的是面瘫哥吗？

还是，我弄错了？

你的名字叫做青叶，并不是面瘫哥。

青叶转身离去，向着莫村长的屋子走去。

步履平静，仿佛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逆着光芒看过去，黑色的背影冷酷的像是深渊。

……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莫村长非常的平静，对于青叶的这个决定毫无任何的惊讶之色，似乎意料之中。

“我决定了。”青叶平静的说道。

“不带上任何人同行？我还准备让你带上罗紫云那丫头一道外出历练一番呢，长长见识。”莫村长有些遗憾的说道，将茶杯倒满。

茶杯被递给了青叶，青叶轻轻的抿了一口，没有任何的反应。

将那清茶淡雅的余韵牢牢的记载了内心的深处，而这，是不需要表露出来的。

莫村长的眼中浑浊一片，无法看透老人的内心所想。只是那一股智慧的感觉，却好似挥之不去。

“我习惯一个人。”

“老是一个人，会寂寞的。人啊，总是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热闹些，才开心。”莫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青叶摇了摇头，眼中仿佛回忆起了一些画面。

那是每天傍晚的路灯灯光下，独自行走的身影。那是每天深夜，一个人在家中对着天空发呆的模样。那是在班级里，独自一人值日到晚自习开始之前的画面。

中午一个人吃饭的身影，春游时独自一人的身影，被排挤时找不到帮助的身影。

那些一个个的身影，最终都重组在了一起。

“我无法忍受同伴这样的存在，我宁可选择一个人。”青叶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淡不可闻。

既然已经由无数的孤独与寂寞组成了，既然已经由无数的痛苦与哀伤组成了，那么就没有关系了。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莫村长微笑着说道：“我来送你出去吧。”

“我自己没法出去吗？”

“万林海可是生命禁区，是这南域的绝地，没有我这样的老人带路，你怎么出得去？”

“行吧。”

“不去告别一下？”

青叶没有回答，但是却用力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没有离去之人所应当有的怅然，平静无比，平静的不似真实。

阳关穿过冗长的长廊，落在石板铺砌的地面上，尘埃在空气中反射出银光，似镜花水月。

无尽的树林，遮蔽了日光。平凡的野兽出没在这一片森林之中，无拘无束。

青叶静静的跟在了莫村长的身后。

所过之处，树木开道，仿佛长了双腿一般，似乎泥土都在掌控之中，无边巨木都让开了一条道路，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顺着这里一直走下去，就可以走到万林海的外围。”莫村长走在前面，硬朗的身躯走的很快，丝毫不逊色于青叶。

“为什么……为什么这所谓的生命禁区，可以被你所随意的掌控？”

“因为，这是凡林村先祖留下的福荫。”

“先祖？”

“这不能告诉你，但是，年轻人，你要记住，你只要还活着，凡林村永远欢迎你回来。”莫村长呵呵的笑着，和蔼的将粗糙干枯的手伸到了青叶的头上。

轻轻的摸了一摸。

这个画面有些滑稽，有些可笑，甚至对于莫村长而言，他不得不踮着脚，才可以摸到青叶的头。

仿若未觉，青叶静静的走着，没有任何的表示。

“对了，孩子，你已经涉入武道了，对吧。”

“嗯。”

莫村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古朴的书籍，递给了青叶。

“飞泽的《天玄鉴》虽然已经十分的优秀了，但是终究还是不如这一本《道书》。哪怕，只是残卷。”

“道书？”接过这一本残破的古籍，青叶带着疑惑看了过去。

平淡无奇，但是却有一种岁月的沉淀感。

“世上功法优秀无数，但是最强大的，还是那些大教大族的传承下来的经书功法。而这道书，是唯一不归属于那些大势力的顶级功法。”

“可惜，这一本道书已经残破了。留下的，只有元府境的修炼方法。但是怎么也是这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功法之一，你现在先拿去修炼。若是将来寻到道书的残卷，那么便可以一直顺利的修练下去。”

“若是我寻不到呢？那该怎么办？”青叶问道。

“那便改修其他的功法吧，在最为顶级功法中，道书的兼容性最为优秀，哪怕是中途换功法，也不会有修为上的影响。”

青叶低身道谢，拿在手中的道书，沉甸甸的，似乎在一瞬间变重了许多。

二人再次上路。

直到，他们走到了万林海的边缘。

站在云朵阻挡下掠过大地的阴影里，沉闷而又压抑。

“保重。”

说完，青叶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向着外界走去。

身后的影子，被日光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