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十木莲篇

2017-08-09 作者: 木子西
番外八十木莲篇

番外八十(木莲篇)

我见江公公神色凝重,心下一沉,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安抚道:“江公公别急,如今端王伏诛,宫里又处处戒严,他就是跑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是,娘娘。”江公公喘了口气,娓娓道出了这几日的排查来。

“那日奴才一接到娘娘的旨意,即刻领人将偏殿后院围了起来,将御前侍奉的宫女太监全都禁在了院中。当天夜里开始,一个个唤了问话,查根查底,逐一排查甄别,连着几日都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昨儿夜里,皇后娘娘宫里有异动,奴才抽调了一批奴才过去协助善后,回来之后见院子里并无异常,也就直接歇下了。直到今儿早晨起身点名,才发现陈公公不见了。”

“奴才即刻命人在院子里,养心殿里到处搜了一遍,也不见人。奴才不敢大意,将同宿一间房的太监们逐一盘问,确定陈公公是昨儿半夜逃跑的。奴才怕误了大事,即刻,就前来禀报给娘娘。”

江公公端正跪了,以额触地,沉声道:“娘娘,奴才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江公公不必自责,昨夜之事有多凶险,本宫亦是清清楚楚,别说皇后娘娘,就连本宫,也被扣在了这樱雪殿中,不能外出。”我示意小喜子扶了他起身,语气平淡,毫无半点怪罪之意,“好在端王受俘,大局已定,即便陈公公逃脱,也断成不了气候。公公办事向来稳当,皇后娘娘和本宫都是相信你了。”

江公公仍是不卑不亢,躬身恭敬回道:“谢娘娘恩典不予责罚,娘娘夸赞,奴才愧不敢当!”

我顿了一下,又问:“江公公可有问过,先皇驾崩之时,这陈公公在何处?”

“回宸妃娘娘的话,奴才细细查问过与他一同侍奉的奴才。听与他走得近的太监将,先皇病重之时,曾数次单独召见陈公公。先皇做得很隐秘,想来是有单独交代他办别的事,可陈公公素来贪杯,也是在酒后向关系好的太监炫耀,大家才知道这件事。”

江公共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有个宫女说过,先皇驾崩那一日,陈公共出了养心殿,回来之时本想入殿,可宫女告诉他,皇后娘娘在殿中,他才没有进去。”

我轻轻点了点头,若皇上果真有交代陈公公去办事,陈公公回来之后并没有见到皇上,皇上便驾崩了,那么,就是说皇上交代他去办的事,答案还在陈公公手上。

我暗自收紧了广修下的十指,不管是什么事,那个答案,我必须要知道。我思绪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轻声吩咐道:“本宫都知道了,江公公,陈公公逃跑现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就交给本宫处置好了。”

我看也不看他的神色,神色凝重,加重了声音,接着说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登基,从现在到太子登基,养心殿和太子府都不准出任何岔子,这两处的安危,皇后娘娘和本宫就拜托给你了。”

不管如今这宫里还有没有危险,甄别排查内奸究竟还算不算大事,我都必须把这事往大了说,让江公公感觉他肩负千斤重担,责任重大。

江公公果然很受用,信誓旦旦保证着,我又夸赞了几句,才让他退了下去。

江公公前脚一走,我后脚便传了汪公公来,让他密切盘查各宫各处,务必将陈公公找出来。可这个陈公公,竟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全然不见踪影。

西宁在三日后赶了回来,皇后带着太子亲领文武百官在北门外迎接这位异姓辅政王的归来。我隐于北门城墙上,望着数十飞骑由远处狂奔而来,越来越近,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临近眼前。

那一马当先的枣红色追风背上,玄色的衣袍随风扬起,石刻般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惯的沉稳,深沉如墨的眸子炯炯有神,闪烁着晶亮耀眼的光芒。

一年多不见,他在外面晒黑了,可却更加挺拔,更加成熟,也更吸引人了。我不由用手捂住双唇,鼻子一酸,眼中涌上酸涩的感觉,用力压抑住心中难以遏制的激动。

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平静,我以为我已经逐渐将他遗忘,直到这一刻,我瞬间明白,那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那颗为他跳动的心,越发的狂野了。

先皇驾崩百日之后,太子睿登基继位,改国号皇睿,尊皇后为皇太后,尊我为太妃。新帝年幼,皇太后垂帘听政,靖康王是先皇钦点的辅政王,共理朝政,成了他们幽会最好的借口。

每一次听小喜子来禀,我都恨得咬牙切齿,夜不能寐。每一次,梅香都劝我忘了他,可每一次,我都忍不住要去打听他的消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可知道得更多,我就越恨。爱恨交错,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开了春,新皇大婚,对朝事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入夏之时,我却晕倒了,朦胧醒来,身边却只有梅香守着,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梅香,我这是怎么啦?皇上呢?皇上来了没有?”

梅香躲闪着我都眼神,避重就轻试图转移话题:“主子,你醒来就没事了。御医说你思虑过重,调养失宜才会晕厥。要你放宽心,好好将养!”

梅香慌乱的神情如何逃得开我的眼,我不由沉了声音:“本宫问你,皇上呢?”

梅香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是要得到答案的,叹了口气,答道:“皇上听说主子昏倒了,急匆匆赶来。可……可刚坐下,小全子就追来了,说是…..”

梅香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咬牙开口道:“说是皇后娘娘病了,皇上脸色巨变,什么话也没留下,急匆匆就去了莫殇宫。”

我心下一空,白了脸色,软软跌入锦被间。

“主子……”梅香红了眼圈,急切唤道。

我摆了摆手,轻声开口呢喃道:“哀家没事儿。应该的,那个,才是他的亲娘!”

接连几日,都不见皇上的身影,我忍不住再问,才知道皇后病得很厉害,咳嗽不止,南宫阳说只有长期佩戴燕山红玉才能痊愈。

靖康王出动了所有的人手去寻,皇上更是下旨张贴皇榜悬赏。我心中酸涩难忍,我能看到的两个男人,他们的眼里仍是只能看到皇后,心里,仍是只装着她一人。

在梅香和小喜子的开导和悉心照料下,我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这日午歇起身,小喜子扶了我,笑道:“主子,虽说入夏了,可今年的天气却是异常的好,一点也不觉得热。听说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不如,奴才扶你去看看,也好散散步。”

好些天没有出去了,我亦是觉得有些闷了,点头笑道:“好。”

梅香扶着我,小喜子伺候在侧,沿着玉带桥缓缓朝荷花池行去,刚转过弯却与迎面而来的太监撞了个正着,我忍不住一个趔趄,连退了几步,才在梅香的掺扶下稳住了身子。

小喜子松了口气,转头怒声呵斥道:“死奴才!你哪个宫的?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竟敢冲撞太妃娘娘,你活腻了不成?”

那太监慌忙跪了,连连磕头求饶道:“太妃娘娘息怒,娘娘饶命。”

“行了,好好的出来,别扰了哀家的兴致。”我瞪了小喜子一眼,转头看着眼前的太监,柔声道:“你哪个宫的?走路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

“回太妃娘娘的话,奴才…奴才是宁寿宫琼主子跟前的奴才。”太监垂首恭敬回道,“奴才的主子听说荷花池的荷花开了,又不敢私自出宫来看,奴才…奴才心疼主子,就偷偷跑来,趁着无人摘了一朵,想带回去给主子看看。”

太监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打开,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呈在我面前,那锦帕之中果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蕾。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收起来,带回去吧。往后,不要再毛毛躁躁了。”

“是,娘娘,谢太妃娘娘恩典!”太监将荷花收入怀中,磕头谢恩,跪行至旁边,以额触地,静候我离开。

我抬腿朝前走去,错身之时,余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小太监的背上,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停下脚步,回身盯着他,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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