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封爵

2017-06-16 作者: 纯夏之尘
第90章 封爵

“锦歌?”

“啊?”

“水溢出来了。”承玉指指面前的茶杯。

锦歌低头看去,发现茶杯里的水早已满了,自己却还在继续往里注水,桌面全是溢出来的水。

“呀!”她连忙放下茶壶,四处寻找抹布。

承玉按下了她的手:“你有心事?”

“我……”她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就是……这几天睡眠不好,让承玉担心了。”

他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净:“锦歌,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外人,不管有什么难事,你都可以告诉我,当然,我也没有强迫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相信么?

事到如今,她还会去信任一个人吗?

“我知道了,真的没事。”她笑笑,神色如常。

承玉盯着看了她半晌,似在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锦歌被他看的不自在,转开视线:“对了,龙凤堂托你打造的宝剑还没有完工么?”

承玉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还差一些,今天应该就能完成。”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这几日辛苦你了。”他拉过她,让她面对自己,指指她的眼睛,“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压榨你呢?去休息吧,要是觉得无趣,就到城里逛逛,顺便买些香料回来。”

“哦。”锦歌木登登转身,朝门外走去。

那晚的情景,一直不停在脑海里回放。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他,癫狂、愤怒、绝望、哀恸,那个吻……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发泄。

那种仿若连灵魂都被吞噬掉的狂烈,哪怕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是可怕。

不自禁抚上自己的唇,轻轻一按,还有些痛,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嘴唇一定肿了。

其实承玉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他却什么也不说,或许是在等待自己亲口告诉他,又或许是害怕指出令自己为难吧。

魂魄血契……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中指下面,多出了一条蜿蜒的红线,这道红线,除了订立血契的本人,谁也看不到。

这简直就是一种绑架行为,可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不管何种血契,只要有一方心存抗拒,血契就无法完成,若是她不愿,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强迫自己订下这个血契。

他说自己自欺欺人,看来说的并没有错,她嘴上说着不愿,说着别离,说着恩断义绝,但内心当中,却不想与他分开。

只要有这血契,她与他,此生此世,来世来生,想必都会被牵连在一起,无法分割。

想到这里,她忽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罢了,就这样吧,遵循本心,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承玉哥——”

才跨出门槛,就听到有人的声音从荷塘的另一边传来。

她转头,看了眼承玉,他还是坐在原处,手里捧着一本书卷,正聚精会神地研读,丝毫也没有要起身开门的意思。

锦歌见状,只好临时改变脚下方向,朝荷塘前的门扉走去。

打开门,皇昱那张写满了兴奋的脸孔呈现在眼前,“承玉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咦?你怎么在这里?”

锦歌又回头朝屋内看了眼,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他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皇昱吗?

她正在思量该如何回答皇昱时,遥遥传来承玉的声音:“都进来吧。”

皇昱奇怪地打量了锦歌几眼,这才迈步朝厅堂方向走去。

进了屋,皇昱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锦歌在此地出现的原因:“承玉哥,那蠢女人怎么会在你这里?”

锦歌脸颊一抽,“说别人坏话时,是不是该小声一些比较好?”

皇昱不理她,将椅子朝前挪了挪,继续向承玉追问:“承玉哥,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了?”此刻天刚放亮,他为了将好消息尽快告之承玉,特意骑上了父皇赏赐的千里驹,锦歌住的比自己远,没道理自己来的还比自己还早。所以,只有一个理由可以作为解释,那就是,锦歌从昨天起,就一直在这里。

承玉目不斜视,“嗯,没错。”

“啊?”皇昱惊讶地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她她、昨晚就在这里了?”

“是啊,不但昨晚,前晚也在。”承玉漫不经心补充一句。

皇昱眼睛瞪的更大了,一副见鬼的模样,清秀的五官都被那夸张的表情给挤歪了:“这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他淹了咽口水,突然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承玉终于放下书,给了他一个正眼:“她现在住在这里。”

“诶?”皇昱觉得自己现在不但不会说话,甚至连思考都不会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以为我与锦歌姑娘之间,有见不得人之事?”承玉眯了眯眼,原来如此温润好脾气的人,也会有这么可怕的表情。

皇昱终于回过神来了,匆忙摆手:“哪有哪有,承玉哥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占姑娘家便宜。”

锦歌凑上来,阴森森问了句:“那就是说,我乃邪佞小人,专门占美男子的便宜喽?”

一阵阴风嗖嗖吹过,皇昱打了个寒蝉,扯了扯嘴角,摆出一个正气凛然的表情:“怎么会!我才不会有这种龌龊想法呢!”

锦歌冷嗤一声,这小子,撒谎都撒不像。

承玉为避免他再问东问西,于是主动询问他今日前来的目的:“说吧,这么早来找我,所为何事?”

皇昱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个那个,你们知道吧?父皇答应给我授爵封王了!”

“嗯,确实是喜事一桩。”承玉微笑颔首。

皇昱有些失望:“承玉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还以为他会表扬自己两句呢。

“有何惊讶?这本就是必然之事,早晚而已。”

皇昱更是沮丧,承玉哥总是这么淡定吗?不知这世上,到底什么事,才会打破他的冷静。

承玉不觉惊讶,锦歌倒是一脸稀奇:“封王?你父皇决定封你为亲王了?”

“是呀,我是不是很厉害?”锦歌的反应,终于给了皇昱一点安慰。

听到这个消息,锦歌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些担心:“为何会如此?你不是还没到封爵的年纪吗?”按照东洲皇室的规矩,皇子十二岁,公主十岁,方可赐予封号,皇昱才十一岁吧?这个年纪封王,那个昏庸的国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到年龄又如何?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打破。”

话是这么说,可是……锦歌蹙了蹙眉,把心里所想问了出来;“你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到可以打破规矩的地步吗?”

这一问,把皇昱给问住了。

“我……我自然是优秀的……”这样的话,他自己说来都没底气。

“你父皇是早就决定好,要授予你爵位,还是……临时决定?”

皇昱见她问得郑重,于是也就认真思考起来:“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吧,毕竟一个月前,父皇还骂我是没出息的窝囊废,就是当个七品芝麻官,都没那资格。”

锦歌窘,什么父亲才会这样贬低自己的孩子啊,说皇昱是窝囊废,那他岂不更加窝囊?

“那他为什么突然要封你为王呢?就算突然醒悟,察觉到你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无用,也不该提前给你封爵啊!”

这么一说,皇昱也觉得奇怪,挠着头:“也许……也许他对以前所做的事情后悔了,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唉,原来不是因为自己优秀啊。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但锦歌却不认为这便是真相,但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暂且这般认为。

“皇昱,待你被封王的消息在宫里传开后,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以前没人关注你,但以后就不一样了,你……一定要离那些有希望夺嫡的皇子远一些,知道么?”

“为什么啊?”离他们远了,自己还怎么争皇位?

“你傻啊!”忍不住伸手,点在他脑门上:“如果你要争夺皇位,为了保险起见,你是不是要将所有威胁到自己的人全部除掉呢?不管你父皇怎么想,反正其他人会认为,皇帝很是看重你,将来也许会将皇位传给你!”

会将皇位传给他吗?皇昱从来没这么想过,但他愿意去试一试,母妃就是因为不得宠,才会被欺负****,才会在冷宫里独自一人悲惨死去,他才不要重蹈覆辙。

大祭师曾说过,只有强者,才能主宰一切,要想不被主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变强。

他要当皇帝,当整个东洲最有权势的人!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不怕!”

锦歌快被气晕了,“你不怕?死也不怕?”

死?当然怕了,但他不会死的,“我母妃就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善良慈祥,但她还不是被害死了?我不想走她的老路,我……”

“你要当皇帝?”其实不用问,他的表情与言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犹豫了片刻,他点点头:“我想当强者,想做何大祭师一样的人物。”

锦歌闻言,差点吐血,这小鬼以谁来做榜样不好,偏偏认定了奕铉。果然是个祸害,不但祸害女人,连小孩也祸害。

“做强者?”一直沉默不语的承玉突然出声,满含意味地看着皇昱,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想法很好,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不崛起,就只能等死,先前我还觉得你太过懦弱了些,现在看来,你也并非心志软弱之人。”

“承玉,你……”万万没想到,对于皇昱争夺皇位的危险之举,他竟然抱着赞同的态度。

“锦歌可是认为我说错了?”

“没、没错。”这个世界,的确弱肉强食,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一步步往上爬,她知道承玉说的没错,但心里却莫名有些抵触这种说法:“可是,皇昱他还只是个孩子。”

没等承玉回话,皇昱就先不满的叫嚷起来:“喂喂喂,谁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二岁了!”

原本在讨论一个无比沉重的话题,叫他这么一嚷嚷,锦歌只觉得想笑:“前几天你才说自己十一岁,现在就十二岁了,你长得可真快啊。”

“那个……这不是过了几天嘛,我又离十二岁接近了一些,说十二岁也没什么不妥。”皇昱理直气壮

无赖的本事渐长啊,该不会是和奕铉学的吧?应该不会吧,奕铉虽无赖了些,但在人前,却总是一副庄重肃穆的样子,所谓衣冠禽兽,不外如是。

“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皇昱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承玉哥,我马上就要被封爵了,再有,就是想邀请承玉哥进宫去参加我的敕封仪式,本来打算去一趟偃阁的,但你这女人既然也在,我就一并说了,仪式会在三日后的午时举行,我希望自己的朋友,都能给我做个见证,这毕竟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皇昱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锦歌猜想,这小子八成是害怕,所以想找人壮胆。

“知道了。”承玉温声接口:“我们会准时到达的。”

皇昱舒了口气,要让他承认自己害怕,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呢。他欢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又转向锦歌,挺了挺胸膛,像只骄傲的大公鸡:“笨女人,到时也让你见识见识本殿的风采。”

“是是,五殿下。”锦歌垂下脑袋,拼命忍笑。

“唉……”本是一脸自得的皇昱,突然间颓丧一叹:“可惜了,大祭师不能亲眼见证这重要一刻,要是他也在该多好,他当初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忘呢。”

虽然对奕铉说的话很好奇,但锦歌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奕会不在。“封爵这样的大事,身为大祭师,应该也要参加的吧?”

皇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竟然不知道?”随后又一脸了然道:“哦,我忘了,这些天你一直住在承玉哥这里,对偃阁和大祭师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

锦歌心头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偃阁发生什么了吗?

“偃阁出事了?”

“偃阁会出什么事,那里可是大祭师的地盘。”

“那到底谁出事了?”

皇昱看她眼神更奇怪:“你怎么回事?一说到偃阁和大祭师,你反应就这么大,你到底关心谁啊?是承玉哥,还是大祭师?”

这小鬼头,怎么现在说话也这般阴阳怪气,存心让她看难堪。她偷偷看了眼承玉,发现他神色并无异常,心里一松,瞪向皇昱:“你和承玉都是我的朋友,你说我关心谁?”

“关心大祭师就直说嘛,装模作样的女人最不可爱了。”皇昱鄙视地瞥了她一眼。

锦歌简直要暴走了:“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似乎一遇到与奕铉有关的事情,她就会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

皇昱见她发怒,连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两日大祭师突然宣布,要离宫去清修一段时日,一年之内怕是不会回来。”

清修?他去清哪门子的修?难道真是出事了?

心头百转千回,一时间脑中纷乱如麻,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他……在哪清修?”

皇昱耸耸肩,“不知道,大祭师没有说,就是连父皇,也不清楚他的行踪。”

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这么莫名其妙消失的。

想到他说的,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难道是……抬起手,看着掌心蜿蜒的红线,隐约之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一切都很宁和,没有丝毫危机的逼迫。

或许他真的只是去清修了,这样也好,给彼此一段时间,也许一年后,他与她都能冷静下来。

向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皇昱轻松道,“我还没告诉你吧,我已经离开偃阁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是自由的。”

“你的意思是……”皇昱看看她,又看看承玉。

锦歌笑眯眯道:“我的意思是,我虽拜承玉为师,但我们现在是合伙关系,我帮他一起打造各种武器器具,然后……”

“然后再一起高价卖出。”承玉接的倒很顺溜

皇昱瞠大眼睛:“你们你们……”

“你们什么?”

“你们……无利不商,无商不奸。”他扑到承玉面前,哭天抢地,“承玉哥,你的一世英名啊啊啊啊!!!”

锦歌一把将他扯回到自己身边:“你的承玉哥是圣人,买卖之事自然由我来负责,谁让我是小人呢,但有一点你要知道,圣人也是要吃饭的!”

皇昱悲愤:“承玉哥都被你给带坏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承玉能被她带坏?这个黑心的主意,明明是承玉提出来的好不好?

“对了,怎么只见你一个,不见我哥哥?”锦歌伸长脖子,朝门外看了看。

皇昱扬了扬手,“别看了,你哥哥没有跟我一起来。”

“那他在哪?”北堂胤炎是皇昱的贴身护从,除了洗澡睡觉上茅厕以外,该是形影不离才对!锦歌不禁担忧起来。

“他去西城的九尾巷了。”说着,丢给她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那里住着谁,不用我告诉你吧?”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