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也想不到,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被办成铁案的陈月英被奸杀案很快却被推翻了。Www.Pinwenba.Com 吧原来,大家都认定张茂七和春香这对奸夫淫妇就是合伙奸杀陈月英的凶手,谁也料不到,山东巡按赵思圣出巡曲阜县后,犯罪嫌疑人却另有其人。
赵思圣办案慎重,一生廉洁,人人称他赵青天。
听说赵思圣巡查曲阜,张茂七的父亲连夜找人写了一个申诉状,状纸上写道:“诉状人张学,系曲阜县崇峰里人。我为我的儿子张茂七申冤。程二主母被人奸杀后,却嫁祸于我的儿子张茂七。导致我的儿子遭受不白之冤。当时,饶县令的审判草率,所谓邻人的证词也不可靠,就匆忙将我儿张茂七定成死罪。肯请赵大人为我儿做主。”
赵思圣接到状纸后准状。
第二天,赵思圣就提审了张茂七:“你父现在为你鸣冤。我看秋桂口供,吕家并没有杂人来往,只有你对她家熟悉,况且你又曾托春香去谋奸,事也明摆着,现在你父还替你诉什么冤?”
张茂七回答:“小人确实没有干这事,我是有色心而没有色胆啊。当初饶县令判我杀了人,我是有嘴说不清。如果真有这事,我父亲还来投什么状纸啊!求青天大老爷替我斩断冤根呀!”
赵思圣又提审春香,春香也说:“我们确实没有合谋奸杀主母陈氏啊。”
赵思圣叫衙役带走春香,单独问张茂七:“你那时晓得陈氏要洗澡,事先藏在房中。你把房中都有些什么物件,一件一件说出来。”
张茂七回答:“我根本没有干那件事,怎么说得出来。”
赵思圣说:“你已死定了,还有必要抵赖么?”
张茂七想:“我是前世欠的冤债……”
就胡乱说房中的棉被、纱帐,箱笼都放在床头边。
赵思圣又叫提春香进来问道:“你把你主母卧房中使用的物件一一说来。”
春香从实说:“主母出自官宦人家,很富足,但平生爱淡泊节省,帐布、被子,箱笼都放在楼上内房,别无他物。”
赵思圣见二人报的情况不同,看来,奸杀陈月英的凶手并不能断定就是张茂七。就命令将张茂七暂时收监。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赵思圣认真审阅了曲阜县衙呈报的“茂七与春香同谋强奸杀人一案”案卷。发现卷中尸单记载:死者口含舌尖,满嘴血污。
赵思圣叫来饶知县,问道:“当时,你是如何认识死者陈氏口中的舌尖和血污的?”
饶继春答:“我当时认为这一定是陈氏咬破了自己舌头所致。”
赵思圣提出疑问:“一般来讲,一个人被污辱时,就算会咬牙,也不会故意将自己的舌头咬破。你的推断不可靠。”
饶继春问:“赵大人,下官不明,请大人指教。”
赵思圣推断说:“死者口含之舌尖,可能不是死者本身的,也许就是强奸之人将舌尖伸入月英口中,被月英咬断,遗留在口内的。”
赵思圣进一步思忖:人若断其舌尖,定然口齿不清,舌头缺损。张茂七口齿是否口齿清楚?舌尖有无缺损?案卷中未有载明。赵思圣决定亲自审验。
赵思圣再一次命令将张茂七带至大堂,赵思圣仔细观察,发现张茂七回答问题口齿清楚,不像舌尖缺损的人。
“张茂七,伸出舌头!”
张茂七大胆地伸出舌尖,只见他的舌头完好无损。赵思圣验毕,心中暗想:看来,张茂七和春香是冤枉的,真凶另有其人。
在找到真凶之前,他命令再一次将张茂七暂时收监。
赵思圣思忖:谁是真正的凶手呢?要想找出真正的凶手,必须另辟蹊径:调查常去吕家、对吕宅熟悉之人;摸查案发以后突然出现的口齿不清之人;查明现场遗留的男人纶巾系何人之物。
一天,赵思圣审问春香:“你主人家的亲戚朋友中都有些什么人?”
春香回答:“我家相公在家时,常同吏部尚书的公子朱弘史来往游玩。从相公被抓后就没来了。只有黄国材相公同我家相公在附近读书。”
赵思圣暗暗思忖:强奸杀害陈月英的人,会不会是吕如芳学友中人?如何验证自己的推断呢?赵思圣苦思冥想,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第二天,赵思圣授意学馆先生出了一张“失物招领告示”:“本学馆拾得男士纶巾一条。何人丢失,速来认领。”
朱弘史先前曾丢失纶巾一条,只是记不得何时丢失在何地。忽见告示,原来丢在学馆,便放心大胆去认领。
学馆先生急忙将这一情报报与赵思圣。
赵思圣突然又心生一计。
第二天,赵思圣以巡抚身份,亲临曲阜学馆视察,出题考试众位生员。
他故意将吕如芳的好友朱弘史取了第一名,黄国材取了第二名。
第二天,依次召见各个考生,以考察哪个人口齿不清。
朱弘史拜见赵思圣,口称:“大——大——大人在上,小——小——小生这厢有礼。”
朱弘史听到朱弘史的回答口齿不清,心中疑惑:“难道奸杀陈月英的凶手就是朱弘史?”
赵思圣继续问:“你口齿不清,是幼年生成,还是长大致疾?”
朱弘史答道:“是——是——是幼年生成。”
赵思圣没有言语,令朱弘史退下,召黄国材来见。
赵思圣夸奖黄国材:“贤契的文章写得好!”
黄国材说:“不敢当,大人过奖!”
赵思圣又问:“你们认识朱弘史么?”
“我们是好友。”
赵思圣问黄国材:“你与朱弘史同窗几年?”
黄国材答:“同窗四载。”
赵思圣又问:“我看朱弘史文才拔萃,文章出众,只是口齿不清,我很为他惋惜呀!不知他是幼年生就,还是长大致疾的?”
黄国材回答:“朱弘史过去口齿清楚,对答如流。自三年前六月初八日夜间,话语突然出现口齿清楚,对答不便。我曾惊讶地问他这是什么缘故,他自称因为跌跤,咬掉了自己一截舌尖。”
听到这里,赵思圣将朱弘史列为了重大嫌疑犯。
赵思圣对黄国材说:“陈月英于三年前的六月初八被强奸杀害。朱弘史也是这一天丢掉舌尖,时间相同。陈月英口中的舌尖,一定是朱弘史被咬断的舌尖,陈月英口中的和血污,一定是朱弘史舌尖被咬掉后留的血!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要从实招来,否则办你个包庇之罪!”
黄国材听得目瞪口呆,又想起往日之事,便说:“记得当年朱公子在学生面前,常常夸赞陈月英美貌动人。自从吕如芳不幸被执以后,朱公子曾向我说过:陈月英寡居,岂不寂寞?要有人陪伴才好……这样看来,奸杀陈月英可能就是朱弘史。”
于是,赵思圣再一次约见了饶继春。
“饶大人,你判决前是如何看待留在现场的那个男人纶布的?”
“我认为那是吕如芳的。”
“吕如芳已经离家被劫走。他的纶布一定会被收在箱中,怎么会遗留在现场?”
“这个……”
于是,赵思圣便命差役传朱弘史到县衙讯问。
赵思圣问:“你的纶巾,何时丢失在何地?”
朱弘史答:“记——记——记不得。”
赵思圣突问:“你的纶巾因何丢在陈月英被奸杀的现场?”
朱弘史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赵思圣再一次喝问朱弘史:“你究竟从何时结巴?”
朱弘史仍答:“幼年生成。”
“难道你想狡辩不成?你的学友黄国材等人说你成六月八日失去的舌尖!”赵思圣传令黄国材等人到堂作证。
“朱弘史,吐出你的舌头!”
朱弘史战战兢兢地吐出舌头。他的舌尖果然缺损!
赵思圣冲朱弘史喝道:“现在黄举人证实六月初八日那夜,你失去舌尖,说话声音突然改变。而你的好友吕如芳之妻陈氏被奸杀之日也是六月初八。你先前也曾向你的好友黄国材讲过亵渎陈氏的话。当年饶县令验尸时,曾看见陈氏口中含血,定是陈氏咬断你的舌尖留下的血污。如此看来,奸杀陈氏的凶手,不是张茂七与春香,定然是你!现有饶县令和黄国材当堂作证,你还有何话讲?”
朱弘史奸杀陈月英之后,作贼心虚,常常梦见陈月英索命。今日来到公堂,见到饶县令和黄国材出堂作证,更加心惊肉跳,情知难逃法网,便俯首叩头,一五一十地招认出来。
赵思圣听罢,见朱弘史的供词同案情的实际相符,便吩咐他当堂画押。
赵思圣当堂判决道:
陈氏被奸杀一案,经本巡按复查重审,证实原判有错,理应撤销。现审明朱弘史,乃宦门不肖子孙,儒中禽兽。当年同吕如芳是好朋友。曾参加吕如芳婚礼,闹新房时,见其妻陈氏美貌动人,便包藏淫欲之心。后见陈氏之夫吕如芳在赴京途中被劫,便策划强奸陈氏的阴谋。六月初八日夜晚,朱弘史乘管家程二回乡之机,潜入陈氏卧室床下,待陈氏沐浴后,钻出将陈氏强奸。凶犯害怕陈氏叫喊,用舌堵住陈氏的嘴巴。陈氏贞烈,咬断朱弘史的舌尖。朱弘史疼痛难忍,就下毒手紧扣陈氏的咽喉,致使陈氏命绝。经朱弘史同窗黄国材证实,陈氏被奸杀之日,与朱弘史失去舌尖之日同是一天,朱弘史本人也都已招认。现依法判处强奸杀人犯朱弘史死刑,斩首示众。
张茂七与春香,虽无杀人之罪,却有私通之过,本应重惩,只因身系冤狱,故而从宽发落,重责四十,流放,以戒将来,以整风化。
赵思圣又上书弹劾饶继春办案草率,吏部尚书朱以见“纵子奸淫杀命”,朱以见被削职为民。
此案轰动京城,曲阜人人传诵,赵思圣被奉为包公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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