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汤面

第一章清汤面

很久以前，浚县有一座青山，青山无名，拔地通天。

在其山脚下住下了一对中年夫妇。

这对夫妇有过一男娃，那娃有些痴傻，三口人相依为命，生活苦淡拮据，却还算安时处顺，自足安逸。

光阴似箭，匆匆十年，一晃而过，那娃渐渐长到成人，眉心显出一道条纹胎记。

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安稳的过下去，可一日夜里，那傻娃的突地从梦中惊醒，猛地望向青山，神情痛楚，身子却岿然不动，而目光时而疑惑，时而清明！

被惊动的夫妇两人大急，不知所以，以为这娃被鬼上身，便拾来一桃木枝敲打其头。

“啪”一声轻响，一阵青光，桃木枝碎成渣。老两口吓的面色惨白，跌倒在地。

不过，这一敲打却唤醒了那娃，只见那娃望向夫妇两人，神情冷漠，目中却有泪光闪烁，片刻后，那娃长身而起，望了一眼青山，目光坚定无比，向着夫妇伏地三叩，便头也不会的向着青山而去。

青山默默，多瘴气毒虫，可畏而神秘，那娃这一去，便再无音讯。

时光悠长，似流水不息，纵有涟漪波澜，也终会归于宁静。日子还是得过活，伤心的夫妇两人痛心一段日子，也就渐渐忘了这么一个娃，只当喂了山里的禽兽。

这弹指光阴间，已过三十年。

可怜这对夫妇，如今都上了岁数，又体弱多病，老头子去年又给摔断了右腿。好在半里处有一王姓小村，村里人憨厚朴实，在几个热心肠村民的帮助下，给搭了个小棚，此后老两口便摆了一个简陋的面摊，维持着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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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青天白云，小山村仿佛被一股祥瑞笼罩着，异常安恬宁静，连山里闹得凶的野兽也不听了叫唤。

这种好气象，在这小山村可不多见。

正午，一中年汉子，步态轻盈飘忽，自青山方向而来，向着小面摊而去。

汉子五官端正，眉心有道胎纹，只观他一身古装文士打扮，有些寒酸落魄，其胸口正正的撇着一枚熠熠生辉的方针。

……

汉子一路走来，行至一苍松下，望着半里外的一简陋摊子。

“青山汤面”

一块斑驳破旧的竖木招牌旁，一老头拖着不利索的右腿，步履维艰的将收拾的碗筷递给一老婆子。

老婆子鬓发花白，拉拢着厚重的眼睑，皱纹纵深的脸上，岁月早已烙下了深深的痕迹。老婆子斑驳眉间，似郁着无尽的哀愁，接过老伴的碗筷叹了口气，只见不大的摊子，也不知多少年头的四五桌凳，整齐而破旧，冷清惨淡。

远处，中年汉子驻立良久，冰冷深邃的双目中，一丝冷漠的波光闪动，就欲转身离去。

忽地，“哒”一声脆响，一颗松子掉落在汉子脚跟处。汉子抬头而望，只见两只松鼠匆忙的窜进树洞中，而后“吱吱”几声叫唤，一只小松鼠紧随而去。

汉子目所及处，能察秋毫变化，能清晰看见那只小松鼠的惊惧和慌乱。

此时，一阵暖风吹来，汉子发髻上的青色束带掀动，隐隐指向那冷清的“青山面店”

汉子冷漠的眼中渐渐多了丝柔和，抬手摸摸眉心处那道胎纹，随即一声轻叹，便向着面摊而去。

只是待他走至面摊前时，那道眉心胎纹，已然暗淡下去，无一丝痕迹。

见面摊来人，老婆子连忙催促老头子上前招呼。汉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自顾坐下，要了一份荤面。

老头子闻言，连忙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没有荤面，只有清汤面”

汉子微微一愣，问道“为何？”

只见老头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只是道“这山里的肉不干净，吃了会中‘降’”

汉子不明所以，一番询问，方知原来是这老两口的一个娃三十年前进了青山，应是叫山里禽兽给吃了，老两口怕那些禽兽身体里流着娃的血，才不愿杀生。

此时，那老婆子已煮好了面，将面端来。

一碗清汤，三两片青叶，几许葱花，一撮面条。

那碗面，简单至极，可汉子见了，却突地面色发白，流出两行清泪。

汉子这神情，吓到了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头追问何故，是不是面不合胃口？汉子只是一味猛的摇头，不回一言，不敢正视老头一眼，端着面匆匆走出面摊，虽步履匆忙，那碗汤面却未生出半分涟漪。

汉子寻一不远处的古松盘坐而下。

见汉子匆匆离开，老婆子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不问来由，将老汉责骂了一通，而后拽着老头子进了棚子。

不消一会，老头子拉着脸，瘸着腿从棚里出来，此时那松下汉子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面碗。

那面碗，干干净净，像被狗舔过一样干净！

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来那汉子是有难处，这面钱不给也罢。但当老头拾起碗来时，却见碗中有一枚别针，一颗指大淡黄圆球。

老头左顾右盼，也不见汉子身影，便将别针和圆球收了起来。

……

夜里，老头子方一睡下，便想起那汉子来，叫上老婆子，取来那枚别针和圆球。

透过茅草屋，月光照下，别针散发出青色光辉，老两口颇为惊奇，称为宝，便用蜡黄纸藏了起来。

而那颗圆球，散发出一股怡人的香气，老两口迷迷糊糊中，竟将其对半吃了。

这一夜，老两口睡的意外香甜，做个好多美梦。

而这一夜，青山上突地冲下来许多凶禽野兽，糟蹋了不少庄稼地，擒杀了许多家禽，吓得四邻紧闭门户，人人自危。

第二日，老两口醒来，两人满身黑色污垢，当他们一番换洗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手脚利索。老头的右脚都有了些好转之象。

……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时光匆匆，已是八十年。

王姓村已换了一代人，而那老两口却还健在，算算数岁，已是一百五高龄。村里人都称其为“神仙”！

古往今来，活到一百五十岁的虽是凤毛麟角，毕竟是有的，但活到这个岁数还精神抖擞，耳聪目明的却没见过！

也就是这一年，老两口突地丢下面摊躲进了青山。

五个月后，青山某处山洞中，传出婴儿的哭声。却是那老两口寂寞难耐，一夜荒唐后的结果。

这一年，本是风调雨顺的浚县，遭遇了干旱，洪水，瘟疫，死了不少人，说是有人犯了事，得罪了山神。

一日夜里，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过浚县，天地之间，落起了鹅毛大雪。突地，漆黑如墨的寒冬，一声惊雷炸响！天地陡然一亮，只见那万仞青山被劈成了两半！

一时间，山崩地裂，临近青山的浚县，顷刻便被山崩掩埋。

浚县，无一人生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