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爹虽说在一次不经意中,撞见了何贵生一家人懒散,却也能生活宽松的秘密。Www.Pinwenba.Com 吧但范爹并没有当着何贵生的脸,去说这件事,也是从心里,同情何贵生一家人,照顾他们的面子。
只是,范爹在心里。委实不能原谅,同为范姓族人范栓子的行为。
怪他太不自觉,心眼儿坏,乘人之危欺负何家人,这就脱离了范爹做人的基础。
但是,碍于他那顶村支书的权力光环,在权大于一切的现实面前。范爹只能在范栓子背后,找些石头村里,比较亲近的范姓族人。私下里将他的不耻作为,一股脑倾泄出来。
在中国,这样的事儿传得最快。
尤其,对于缺少信息滋润的农村人来讲。男女间的事情,简直就是生活中,如同吃饭一样重要的大问题。
所以,听范爹最初亲口说的只是几个人,但不久,范栓子偷别家人媳妇的事情,就传遍了全石头村。连上学的孩子们,都知道自己村里的支书,是个大流氓。
石头村里,不务正业只知耍坏胡整的混子范全重,听说了此事。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哼!这下,可有拍村支书范栓子马屁的时机了。马上去告密,说不定栓子一高兴,会赏自己一点甜头。”
也难怪,混子范全重要贴范栓子的屁股,石头村人都知道,范栓子手里,可掌握着全村人上缴乡里钱粮的积余。
虽说,都是打着县乡领导们名义来收的钱粮,但能交到乡里和县上的实际数字。在石头村里,也只有村支书范栓子和会计范栓阳,两个人最清楚。
他们两人之间,是范姓里最亲近的族人。他们正是借助着彼此之间的传统纽带关系,牢牢地固守着,石头村里一切公有财富的秘密。
而他们,又借助范姓族人内的自然血亲关系,将石头村的村务权力,经营得固若金汤。让上面的县乡领导们,提起石头村的领导班子建设时,也只能唯范栓子他们两人是从。
这天午后,石头村的支书范栓子,正躺在自家院里的大槐树下养神。
双层钢制院门敞开着,院门外的风,被一波接一波地推进了院内。
天气已近深秋,已显凉意的秋风,让范栓子有点不舒服。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刚想张嘴,喊孩子他妈,给自己拿件厚衣服出来。
他此刻,还不想进屋里去,屋里太暗,不如有阳光照射的院里亮堂。
说实在话,他自从当上村支书,在钱财上脏了手后,就特别害怕黑暗。尤其知道了一村人,在心里对自己的不满念叨后,他就不敢一个人,独自待在黑暗的地方。
即便是在自个的家里,范栓子一样有种不安。
比如有次,他的老婆肖爱红回娘家,当天晚上没回来。就让他一人在卧室里,愣是睡不踏实。
都半夜了,却打开收音机来制造些响动,惹得临厢房里,一对已上初中的儿女齐声抗议。
这让范栓子相当无奈,面对宝贝儿女的愤怒,范栓子心里虽然堵得慌,却是一点火也发不出来。
他唯有关掉收音机,压低着嗓音,同儿子范起帝商量。看儿子能否?到父母房间里来陪睡。
范起帝没有愧对,自己名字里搀和有皇帝感味的那个帝字,一个硬邦邦的不字,让范栓子体验了窝囊。
于是,范栓子的脾气来了:“虽说,我盼你将来能称王称霸,所以给你起了个带帝字的名,但我毕竟是你爹。即便你以后真有造化,当了什么官,那你还不得听我这个当爹的话?”
于是,他跟儿子急,可儿子并不像石头村的村民一样怕他,也同他急。这种情况,让范栓子的家长威望备受打击。
尴尬之余,范栓子作出了让步,他不能让自家这个传宗宝贝委屈,虽说冲撞了自己,但这时,他得忍。
范栓子在自己的子女面前,不得不收起了村支书的威风。那天夜里,他基本上没合眼。
虽说收音机没法听了,但他点了一晚上的灯。以至于,第二天妻子回来,发现灯瓶里的煤油少了许多后,还狠狠地埋怨了几句。
不过,范栓子可没有像昨晚上面对儿子时,那般懦弱。他努力睁大睡意缭绕的双眼,大声吼骂着,不识趣的妻子肖爱红:“你个酸婆娘,还有资格说我?家里这些一线一物,哪样!不是靠我一个人打拼来的?我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整!孩子们可以冲我,你就不能。哼!别得好不知足。”
泄完火,范栓子大咧咧地命令肖爱红道:“去!到厨房里给我炖几个鸡蛋,昨晚上一夜没睡好。都怪你!谁让你回娘家?让我一个人守空房。”
知道丈夫的脾气,也知道,自己没给家里创造出什么成绩。肖爱红虽说,心里恨范栓子常对自己不尊重,但她也只能学会忍受。
毕竟,丈夫给家里挣了,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求得的钱。靠着他那村支书的封号,自己在石头村里外,多少享受到了村支书夫人的羡慕。当然,眼红的背后,夹杂了不少的怨恨。
对于自己这个,只是读了几年小学的农村女人来讲,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业已满足,再也不敢有什么奢求。
只是常有种担心,害怕范栓子在外面沾花捏草,而将自己休了。
不过,这种担心也不算现实。首先,两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不会答应。范栓子就怕俩孩子不认爹,关键是,他太疼他们了。
所以,有孩子们在中间牵挂着,肖爱红就不把这种担心当回事了。甚至有时,也敢板起脸,冲丈夫耍点颜色,就像今天上午。
不过,肖爱红同丈夫范栓子的斗争,大都以肖爱红失利服软为结局。
范栓子从不让她,尤其是,他在外面耍女人后,范栓子更会在妻子面前,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姿。以压制,她一旦知晓自己出轨的事后,敢于兴师问罪的可能。
就在范栓子开口要喊妻子,给自己添加外衣的当口。铁院门处,响起了轻轻手磕铁皮的声音。
“范书记!”一句招呼,也接着,飘进了范栓子的耳朵中。
范栓子偏转头,将视线望向院门口,只见形容猥琐的老混子范全重,正挂着一脸的媚笑冲自己挤着眼。
范栓子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哦!过来了!有事?”
范全重并没有在乎范栓子的瞧不起,他早已习惯于被人指指点点,心肠业已狠硬如铁了。
他连着紧走几步,凑到范栓子的耳边,像只摇尾乞怜但可憎的恶狗一样。小声说:“大表哥!咱村里人,最近可都在嘀咕你的坏话呢!”
虽说范全重与范栓子,只比范爹近了一点亲缘,但也属于平时懒得理会的那类远亲。
连范栓子都搞不清,自己与范全重之间的亲情称谓。两个人的年纪相仿,他只是由着范全重,随便捏个马屁称呼。只要范全重愿意这么叫,范栓子绝不干涉。
有时,听着范全重称自己为大表哥,范栓子甚至在心里埋怨他:“干嘛不叫爷或叔呢?大表哥听起来可有点小,显不出我这村支书的派头。”
对外界,尤其是石头村人,看待自己一事上十分敏感的范栓子,闻听此言,马上从躺椅上支棱起了身子。
他将自己的脑袋,稍稍与范全重的头,拉开了一点距离后。
又猛地转头,瞪着白眼珠子,盯紧范全重问:“是吗?什么话?快说!”
范全重小心地向四围巡了一圈,眼睛扫到正在范栓子家的厨房与主房之间,闷头大睡的那条土黄色大狼狗时,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还好!刚才这家伙幸亏不在院门边,大约今天,因为主人亲自看院,让这东西偷了闲。否则,说不定它会咬自己一口。上次来,就差点被这家伙啃上,狗日的,只认范栓子一家人。”范全重暗想。
“你楞啥呢?没有外人,你怕你嫂子听到?多心了,快说吧!”范栓子看出他的担心。
范全重挤着满脸的笑纹,更加压低了嗓门:“对!不能让嫂子听到了。”
范栓子愣了一下,脑袋里闪出了风桃的骚影:“难道传的是这种事?”
范全重有点惊奇:“搞了半天,原来你知道?”
范栓子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道:“凑着我的耳朵说,外面究竟是怎么传的言?”
范全重于是,紧挨着范栓子的耳朵,絮叨上了:“是昨天,我们那范家里几个比较近的人,吃过响午饭后,就在我家屋后墙边,那棵老榕树下歇息。”
说着,停了一下,范栓子催道:“快!”
范全重接着说:“我在屋里听到他们扯闲话时,提到你与何贵生老婆风桃的事。你不知道,他们说得可难听了,我都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讲。我想,这不是造谣吗?我大表哥压根就不是那种人。”
说着话的当口,范全重经常不刷牙的嘴里,冒出的阵阵酸腐口臭味,让范栓子实在难以忍受。
他将头,朝另一侧移了移,皱着眉打断了范全重的唠叨:“行了!你找个板凳坐下来慢慢讲。”
话说完,他忙向屋内瞅了一眼,改口说:“算了,不在家里说了,太闷,我们到村后的稻田里去聊。我先让你嫂子准备几个菜,等下我们回来,就好好喝两盅,难得你对我这么好。走!我们去野外说。”
范全重看看范栓子家敞着门的主屋,知道肖爱红在里面,自己这些话是不能让她听到。
听到范栓子如此安排,他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不愧是心眼多,要不!咋能在村支书的位置上,待这么多年呢?”
知道今天下午先能捞顿吃喝,范全重的心里更加欢悦了,嘴角边,已流下了点点的口涎。
范栓子一面让范全重到院门外等自己,一面转身,走回到屋里。喊起了老婆的名字:“爱红!你别忙其它事了,我找全重弟到咱家自留地里,帮忙逮逮虫。你马上烧几个菜,等下我们回来后,好喝点酒。”
说完,他折转身出来,扭头朝,已经被他的嗓音惊醒了好梦,还依然趴在地上的那条土黄色大狼狗,吼道:“狼蛋!还不起来工作?你爹我要出门了,看不好家,剥你的皮!”
那条被范栓子称为狼蛋的大狼犬,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在他这么吼过之后。
狼蛋真的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从地上站起来,摇了摇尾巴,随着他走到了院门边上。接着,狼蛋支起前腿,曲着后腿蹲坐在铁门内侧的地上。
然后,它扬起头,转动着蚕豆大的狗眼,逡巡着四围的一切。
当它的眼睛扫到大门外正站立着,等待范栓子一起走的范全重时。虽说显出了熟悉的意味,但还是恶狠狠地,眨了眨警惕的双眼,毕竟不是范栓子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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