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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修齐坐在办公桌后，姚开平、杜德富坐在桌子两端的椅子上。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

钟太太和钟圣英、宋秀娣坐在沙发上。

钟修齐表情严肃：“这个、这个，临行前，还有些事情必须跟你们说说。开平，你给她们说说青云的事。”

钟太太：“青云出事了？”

钟圣英：“青云是不是叫敌人逮住了？”

姚开平点点头说：“李青云被日本人逮捕了。”

钟太太：“我的天哪——”

钟圣英：“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说八道。”

钟修齐：“听开平说。”

姚开平：“她不仅叛变出卖了同志，而且和渡边睡到了一起。”

钟圣英：“你胡说什么？青云和渡边——就是那个老鬼睡在一起——我不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姚开平：“来找李青云的那个人不是共产党，你们见到的那些人都不是共产党。日本人拍电影那天，袭击日本人的那些人，还有袭击欢乐所的那些人，都不是共产党。”

钟圣英：“他们炸拍电影的日本人我亲眼看见了，他们袭击欢乐所，我参加了，你说他们都不是共产党——我不信！”钟圣英跳起来，“是你把李青云撵出去，她才被敌人逮去——”

钟圣英气得说不出话来，钟太太和宋秀娣都站起来拉钟圣英坐到沙发上。

钟修齐站起来，走到沙发跟前，在宋秀娣让出的地方坐下，将钟圣英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说：“孩子，你太单纯。听开平把话说完——”

姚开平：“李青云从我们家出去后，就和那些人混在一起。那些人告诉李青云，我也是共产党，来找过我的那个吉隆坡的客商他不姓福，叫高岩，也是共产党。那个文艺救亡协会也是共产党领导的。并且还给李青云说，我知道李青云是共产党，因为不信任李青云，所以不和李青云联系，以此挑拨李青云和我的关系，让李青云对我心生怨恨。而李青云这个人一向心气很高。她家败落以后，虽然爹爹妈咪对她相当照顾，但她却总有寄人篱下之感，她内心对圣英充满嫉妒——她感到她在这里是寄人篱下，她认为和你在一起，永远是你的陪衬。她和你一起出去，人们对你赞美、恭维，让她倍感屈辱。”

钟太太：“对对对，对对对，开平说到青云的心里了。开平，你说，你说——”

姚开平：“李青云相信了他们的话。他们答应说，暗杀吴家父子后就送李青云到延安，并说那个丁导演在延安等着李青云。在潜入吴家实施暗杀行动时，李青云和石小慧被日本人和吴家的护院逮住。石小慧宁死不屈，惨遭日本人轮奸，李青云看了那个场面后，当即崩溃，表示愿与日本人合作。她被捕后供出圣英和她一起袭击了日本人，又供出了毛之玉。日本人抓捕了毛之玉——”

钟圣英：“我不相信，青云供出了我，日本人怎么不来抓我？”

姚开平：“因为你是她发展的下线，因为你不知道别的共产党，也因为日本人一直想拉爹爹和我跟他们合作。渡边按李青云提供的地址，抓获了文协的毛之玉。毛之玉又供出三名共产党，渡边派手下去抓那三个共产党，当场打死一个，被打死的那个人叫韩朝仁——”

钟圣英：“韩朝仁我认识——”

姚开平：“日本特务抓回来的那两个共产党是一对夫妻，女的姓苗，男的姓什么不知道，渡边逼着毛之玉亲手枪毙了他们。”

钟圣英：“男的叫英小年，他们结婚才一个多月。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相信，妈咪——我不相信。”

钟圣英抱住钟太太哭起来。

钟太太：“乖乖，人心隔肚皮，人心深似海，妈咪早就感到青云不善，阿宝跟我说，她当面看你笑嘻嘻，背后看你有恨意，后来我也注意到了。我可没有想到她真黑真毒真贱。她爹娘可都是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的啊。”

姚开平对着钟圣英：“后来，渡边又把毛之玉放了出去，他们在等高岩回来。高岩一回到上海，他们就收网，将毛之玉知道的共产党——这其中也包括你——秀娣——一网打尽！”

钟圣英一下站起来叫道：“我不信，秀娣不是共产党——”

钟修齐：“圣英，你冷静，坐下，听开平往下说，开平说的都是实情——”

钟太太将钟圣英搂在怀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钟圣英抱住钟太太说：“这是真的吗，我好像在做恶梦。妈咪，我是做梦吗？”钟圣英在自己手腕上咬了一下。

钟修齐拉住宋秀娣的手说：“孩子，别怕，开平，你赶紧想办法救救圣英和秀娣，还有那些他们要抓的中国人。”

姚开平：“就是前几天，那伙假共产党又袭击渡边的秘密据点。渡边一伙的据点就在吴家的工厂的仓库下边。以前是吴家暗里炼制鸦片的地方。他们打死了渡边，救出了李青云——”

钟圣英：“李青云现在在哪里？”

姚开平：“李青云正和人商量要抓你和秀娣，还有我——”

钟圣英：“你胡说，我不相信——”

钟修齐：“听开平往下说——”

姚开平：“这伙假共产党是真国民党。他们是利用和共产党合作打日本人，又暗地和日本人合作打共产党。这伙人的头目就是当年抓我又收了爹爹的钱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又放出风说我是共党叛徒，想借共产党之手除死我的那个人——齐有田。”

钟太太：“那是大魔鬼，吃人不现形的大魔鬼。青云跟日本人合了伙，咋又跟他们合伙？”

姚开平：“他们救出李青云就是因为想通过李青云抓捕共产党。因为李青云知道怎么联系毛之玉，因为通过李青云能抓住共产党。他们还想利用李青云将圣英和秀娣引出去，将圣英和秀娣也抓住送给日本人。他们跟李青云说，只要李青云听他们的，入他们的伙，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帮助他们冒充日本人抓到共产党，还有圣英和秀娣，之前李青云和日本人之间的那些事就一笔勾销，不再提。如果李青云不入他们的伙，不跟他们合作，就把李青云的叛变行为公之于众，将李青云枪毙。在这种情况下，李青云就向他们讲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并答应帮他们抓共产党和圣英、秀娣——”

钟圣英：“你又不跟他们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姚开平：“那伙假共产党内有一个人叫陈阿浜，又叫张华，其实这都不是他的真名。他说，他给你和石小慧、李青云布置过任务。这个人战前是四达银行前台的付款员。你不认识，我和俞宝莹都认识他。”

钟圣英：“张华——陈阿浜，我也认识他，这个人也是国民党特务吗？他也是冒充的共产党吗？”

姚开平：“正是。李青云和石小慧被捕后，陈阿浜潜入渡边一伙的秘密据点企图解救石小慧，听到石小慧宁死不屈；又看到那些人正在凌辱石小慧，陈阿浜打死了几个日本兵，也打死了石小慧。”

钟太太：“石小慧？哪个石小慧？谁家的女儿？可怜死了——”

姚开平：“后来，陈阿浜又绑架了那个开妓院的日本人山口。从山口嘴里知道李青云已叛变，而且她已和渡边住在一起，也知道了渡边要抓捕共产党和圣英、秀娣的计划。在这伙人冒充共产党消灭渡边一伙的行动中，陈阿浜用刀扎死了渡边，还在渡边房间的卫生间里活捉了光着身子披着毛巾的李青云。”

钟圣英：“啊呀呀，光着身子——”

姚开平：“李青云现在和那伙假共产党，真国民党特务在一起，正等着高岩回来。高岩一回来，他们就冒充日本人将他们知道的共产党和圣英、秀娣一起抓走。然后交给日本宪兵队换回他们的三个人。”

钟圣英：“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你又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姚开平：“你听我接着往下说，陈阿浜因为一些事和齐有田闹翻，齐有田要杀他，他逃出来找到我，报告了这些情况，借了我一笔钱，已逃出上海。”

钟圣英：“陈阿浜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也许他是为了骗钱？”

钟修齐又把钟圣英的手握在他的大手里说：“圣英，相信开平。开平说的都是实话。这伙得了我们帮助的国民党特务太不仗义，他们冒充共产党袭击日本人，把你也拉扯进去，让日本人逮住你报复我们。现在他们又要冒充日本特务抓捕共产党。这是一群阴险毒辣的小人。”

姚开平：“那个陈阿浜说，袭击吴公馆前，齐有田就安排在那次行动中把石小慧留给日本人，他们认为石小慧经不住日本人的折磨，肯定会叛变。齐有田、陈阿浜本来没有安排李青云参加那次行动，李青云为了报复吴家，主动要求参与。没有想到，李青云也在行动中被俘了。更没有想到石小慧虽然承认是共产党但宁死不屈不出卖同志，李青云开始也不招供，可是当她看到日本人轮奸石小慧就崩溃了——现在我们家四周都有人监视。齐有田那伙人手里都有圣英和秀娣的照片。日本人三井要求齐有田不能明着对你们下手。齐有田给手下布置了，说你们有可能乘船去香港，他们有人会跟着圣英和秀娣上船，在船上绑架你们再在外海用小船接走。”

钟圣英：“我不信，我不信，妈咪，我不愿相信。”钟圣英抱着钟太太又哭起来。

钟太太：“圣英，相信开平说的。开平，你快说说怎么让圣英和秀娣她们逃跑吧。我心乱了。你们快想办法吧。”

宋秀娣：“下边客厅里的照片——请那个德国人出面——”

姚开平：“拉贝先生回了德国。日本人现在有证据证明圣英是共产党，参加了袭击日本人的行动。即使拉贝在，也不会、不能制止日本人抓捕共产党。拉贝反对日本人屠杀中国人，但拉贝是纳粹分子，他不同情共产党。”

钟太太：“你找费沃德没有？让费沃德派外国兵护送圣英她们。”

姚开平：“费沃德接到国内命令严守中立，对在租界内捣乱的人，不管是中国人、日本人，通通都要逮捕。已经有人向费沃德密报我和圣英都是共产党，而且参加了爆炸袭击行动。费沃德手下有人提出要逮捕我们，被费沃德拦住了。那人还在暗地里调查我们。费沃德也让圣英离开上海躲躲风头，因为圣英毕竟参加了行动，如果让人认出，费沃德也不好办。”

钟太太：“上帝啊，那可如何是好？”

钟修齐：“听开平往下说。办法已想好了。今晚就走。和秀娣一起走，阿宝护送她们先到杭州，从杭州再坐船到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