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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新四军驻地。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

一间大屋里，几张桌子并在一起，新四军政治部袁主任、敌工部副部长丁部长（当年的丁导演、丁部长，后来的丁老，他老人家的名字因某种原因不便写出）、高岩、姚开平、曾明、李青云，围桌而坐。李青云挺着大肚子，是特地从医院出来和姚开平见面的。

高岩说：“现在已经查明，姚开平先生当年并没有出卖同志。全面抗战爆发后，又为我们做了许多工作，他后来虽然参加了日伪的市民协会，但并没有真正为日本人做事。这一次，姚先生又利用在安吉建设工厂，将一些机器和几个技术工人交给我们带到皖南。他来到这里，只是想和钟圣英见上一面——他表示会尊重钟圣英的选择。”

高岩说着看了姚开平一眼。

姚开平站起来向袁主任等点头。

袁主任：“姚开平先生，谢谢你对我们的支持。”

丁导演说：“我们准备拍一部纪录片，还想请姚先生帮助我们弄一台摄影机和一些胶片过来。”

姚开平：“没有问题，我回去就想办法弄。我虽然不是共产党了，但我还是中国人。我参加日伪的市民协会，是应付他们，不让他们和我们捣乱。我们好集中精力搞好工厂，挣了钱，我还会暗地支持贵军抗日的。我将知道的一些情况都给高岩先生说了。高岩先生，你跟首长汇报汇报，将他们都放出来吧。霍二彪虽然做了对不住我的事，但他确实没有参与叛乱。我还想和霍二彪谈谈，希望他能让钟圣英跟我回上海——”

李青云说：“你想和霍二彪谈什么？高特派员刚才不说你已经表态要尊重钟圣英的选择吗？钟圣英同志正在考虑与霍二彪划清界限。不过，钟圣英同志即便与霍二彪划清界限，离了婚，也不会同你回上海的。钟圣英同志现在已经是光荣的共产党员。还有，你在上海，你怎么知道霍二彪没有参与叛乱？袁主任，我不同意高特派员的意见。我建议对姚开平严格审查，我在上海被捕与这个人有关。”

姚开平：“我是想，如果钟圣英同意跟我走的话，希望霍二彪能放行。如果钟圣英不同意跟我走，我自然不勉强的。李青云小姐，我当时确实是怕你连累圣英，连累我们才撵你走的。可是，我听说你是因参加爆炸吴家公馆被日本人抓走的，怎么能说和我有关系呢？我如果不撵你走，你肯定也会带着我太太圣英一起参加爆炸行动的。我答应过她的父亲，一定要保护她。能让我见见她吗？”

李青云：“请你记好，现在钟圣英已不是你的太太。”

姚开平：“算我说错了，她现在是我的前妻，不过——”

袁主任：“李青云同志，不要着急。姚先生，你不要害怕，你为我们做的事情，项副军长和叶军长都知道，叶军长还要请你吃饭。高岩同志，你接着说吧。”

高岩继续说。

姚开平低着头，坐在高岩一边，显得十分落寞、渺小。

李青云和丁导演身穿新四军军装，腰插手枪，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李青云的肚子已隆起很高了，隆起的肚子更显出李青云的自豪和骄傲。李青云感到自己自豪和骄傲的目光像锋利的剑划开了姚开平的胸膛，她看到了姚开平因痛苦而扭曲的心。李青云心里涌出一阵阵快意。

游击支队到达皖南后，叶挺军长来看望了大家，欢迎大家参加新四军，还请霍二彪、李青云、曾明、钟圣英等吃了饭。叶挺军长、丁导演等还单独接见钟圣英，向钟圣英讲了当年她二哥为保护孙中山、宋庆龄脱险，主动断后阻击敌人英勇牺牲的经过，让丁导演妥善安排钟圣英，丁导演将钟圣英分配到政治部宣传科当干事，宣传科长是李青云。

不久，游击大队的战士们被编入新四军一支队，由陈毅、粟裕带领开往苏南敌后。曾明、乔琳、宋秀娣都被分配了新的工作。曾明当了新四军总医院的副院长。乔琳和宋秀娣都在医院工作。霍二彪、邓民权等干部却被看管起来接受审查。

钟圣英认为霍二彪、邓民权等不应该被审查，找了叶军长，叶军长说这事由政治部负责，他无权过问。钟圣英到政治部和丁主任说理，结果也被审查。

钟圣英气病了，她怀孕已七个多月了。在叶挺军长的干预下，才让钟圣英住进医院，一边看病，一边接受审查。李青云的肚子和钟圣英的一样大，也住在医院，来看李青云的人很多。李青云很关心钟圣英，将人们送来的鸡蛋交到医院伙房，做了饭和钟圣英一起吃，又批评钟圣英任性不懂事，进了队伍，只能相信组织。

钟修齐、钟太太的死讯传到了皖南。皖南新四军部有收音机，能收到上海的电台广播。李青云一知道这事，就到医院跟钟圣英说了，并说姚开平霸占了钟家的全部资产。钟圣英悲愤过度，差点昏过去。为此，宋秀娣还和李青云吵了一架。曾明和乔琳也说李青云不该急急忙忙突然将噩耗告诉钟圣英。李青云说，她当时太气愤了——李青云后来又为钟圣英送去营养品，喂钟圣英喝鸡汤，把钟圣英感动得流出了眼泪。李青云趁机让钟圣英和霍二彪划清界限，钟圣英不同意，李青云又跟钟圣英做了许多思想工作，钟圣英最后答应考虑考虑。

此刻，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姚开平，李青云想到了医院里的钟圣英。钟圣英现在也没有爹没有娘——她和姚开平也——姚开平，你不是瞧不上我吗？你不是发誓只爱钟圣英吗？现在钟圣英成了别人的妻子——哈哈！钟圣英嫁给了强奸她的男人把你抛弃了！“姚开平看到钟圣英的样子会是什么一种表情？”李青云耳边响起她和姚开平在办公室的对话：“姚开平，你这是撵我离开钟家。好，我走。不过，我给你留下一句话。”“请讲，愿听指教。”“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应当叫姚开平和钟圣英见面。李青云改变主意，决定会议一结束，就带姚开平去看钟圣英。

姚开平虽然低着头，但是仍然感受到了李青云射向他的目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钟圣英遇到这样的女人，是钟圣英的不幸。应该把陈阿浜带到这里，不行，把陈阿浜带到这里也是孤证。只有将野田一郎、齐有田、陈阿浜都带到这里，而这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将他们都带到这里也不一定能——李青云现在是丁导演——新四军敌工部丁部长的爱人。也许——也许李青云真的没有叛变。自己是不是对李青云抱着太多的个人偏见？也许自己当初不该赶她出去。可是，难道之前对她的感觉都错了吗？不，不会是这样。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个女人不可信任。这个女人心比天高，她不会感恩任何人。她一定会为自己当年的寄人篱下而报复。姚开平的耳边也回响想他和李青云的对话：“姚开平，你这是撵我离开钟家。好，我走。不过，我给你留下一句话。”“请讲，愿听指教。”“以后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姚开平想起钟老太太的话：“有一种人永远也维持不下，这种人永远不会感恩。对于这种人来说，恩情就是仇恨，恩重仇深。”

高岩继续汇报：“据可靠情报，齐有田又和军统取得了联系。这个人和他的堂弟国民党德清县长策划了霍二彪所部的叛乱阴谋。根据参与他们密谋的德清日伪县长的交代和我们从国民党中统方面得到的情报，霍二彪确实不知道他们的阴谋。”

丁导演——现在的新四军保卫部丁部长说：“德清日伪县长说的未必就是事实。你们从中统得到的情报也未必可靠。”

高岩：“你不相信我们的情报，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姚开平：“丁副部长，你说高先生的情报未必可信。请问，阿宝说的情况就一定可靠吗？霍二彪一枪打死那个大龙，你们凭什么断定他是杀人灭口？他放走郭老先生和郭金仓怎么就是留后路，不得伤害郭老先生难道不是军部的命令吗？”

李青云：“当初，军部的命令是不得伤害郭老先生，那个郭金仓应该杀掉，将郭金仓的部下缴械。霍二彪不仅不杀郭金仓，也不控制他的部下——现在郭金仓当了那一带的联防队长，他们与日本人和国民党签了互不侵犯合约，不许我们的游击队进入那几个村子。我怀疑他和郭金仓之间还有联系。再往深处说，郭老先生后来转向国民党和霍二彪也有关系。郭老先生一心想让宋秀娣当儿媳妇。霍二彪设计让阿金强奸了宋秀娣才激反了郭老先生。这个事他自己也承认。霍二彪还强奸过钟圣英同志。这个人当过土匪，在国民党部队当过连长，他参加新四军的动机就不纯。他逼曾明同志劝钟圣英和他同居，说只要让他和钟圣英同志成了，他才打出新四军的旗号。这个事情曾明同志可以作证。在这些问题上，曾明同志也有责任，曾明同志一味迁就霍二彪犯了右倾机会主义。”

丁导演：“曾明同志，是不是这样。”

曾明：“是这样的。”

李青云：“我不能理解姚开平同志怎么一再替霍二彪说话，不说站在革命立场上，就是站在你和钟圣英的情分上，你也应当——”

姚开平：“对不起，我身体很不舒服——”

丁导演：“袁主任，是不是让姚先生回住室休息一会儿？”

姚开平：“做事情要讲证据，仅凭个人心情，我恨不得一枪打死霍二彪——可是——”

袁主任：“姚先生有君子之风，你先去休息休息。我们重视你的意见。”

曾明站起来：“姚先生，请——”

高岩铁青脸一言不发。姚开平一走出去，高岩站起来把桌子猛地一拍：“不和你们讲了，我去找项副军长、叶军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