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课林思刚好没课,才改了几本作业,吕主任就到了。Www.Pinwenba.Com 吧
“林老师,催校长让你去一下。”吕主任进门就说。在他看来这句话谁都不敢不听。
“什么事?”林思明知故问。
“你快去,校长在下面等着呢。”吕主任幸灾乐祸似地笑着说。
“我没什么和他说的。”林思说,她知道正校长在二楼办公,叫她下去肯定没好戏。演
戏她不怕,她现在早就成了学校的“名人”了,啥都不怕、啥都敢说,她还怕去校长室?那就不是她了!只是此刻一听到校长室,她忽地想起了第一次她去校长室,去找他理论他侵占老师班车的事。
虽然校长室不是“工厂重地”,不挂“闲人免进”牌,可没事老师也不去,更何况来了这么个老校长,说话都有代沟,更没谁想去。除了那些大小干部,林思可能是第一个踏进新校长室的老师,应该是个不速之客。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是给气去的。她一直记得这校长不是一般的不讲理,那是超级不讲理,他哪里像校长,分明就是个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昏老头。那天他不但不认错还瞪着眼睛编瞎话骗人,最可恨的是,见骗不过去了,他竟然拍了桌子!才来了几天啊,就原形毕露,用百姓的话说就是“掉价”啊。理屈词穷之下他一共拍了三次桌子,林思气不过,也最后拍了一次,若不是有人来拉,肯定打起来。林思总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你们三个人去外省出差可以坐飞机火车,不应该用给老师开校车的司机给你去开车,这么多老师要坐班车上班呢。”林思之所以要说,就是担心以后这成了常事,那大家就没有安全感了。
他一听就火了,说我是校长等云云,声音越来越大,突然一下就拍了桌子,还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以为自己是校长,校车可以随便用,最好的司机就该给他开车,你还敢来提意见,这还有没有规矩了!他当时那个凶啊,脸瞬间变成漆黑色,很吓人;她自己也气,脸呈大红色,只是一点也不怕,心想,你就是错了,拍翻桌子也是你错。听到吵起来了,有俩主任赶紧上来拉劝,她就把顺便带给他的“10个门”(意见书)按在他的桌子上;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校长看也不看,就一把抓起来给撕了,之后又吵了几句就散了。
正是那“三拍”,林思发现个秘密:他一理屈就压不住火,就现原形,就成了“妖怪”。还有是那一撕,让林思对这老头校长彻底失望了:敢把老师的意见书给撕了,还真是老糊涂之人干的事;还60年生人呢,还50岁呢,装嫩都装不像,只有奔60的老家伙才干这种不理智的蠢事。
“这会儿来叫咱下去,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咱才不会去呢。”如此一想,林思就打定主意不理他。
“我不会去,你回去吧。”林思没好气地对吕主任说。她是打心眼里烦那没素质的老头校长,不想再和他讲话了,她要再写几个帖子,QQ上见吧。
没叫动林思,吕主任也没办法,就下去回话去了。林思以为没事了,准备再改几本作业就去吃饭。一想到吃饭,林思也有气,眼下这变化大着呢,去饭堂吃饭也有学问:按点去吃斋,晚点去吃渣,中间去排长队,要不早不晚去最好,可这个点儿很难拿捏:饭菜质量下降了啊。老百姓没有公款吃喝特权,又没保证饭菜质量的话语权,只能去观察了。要是从前,何时去都没问题。那时的饭菜非常好,还不停地上菜,去晚了也有的吃;如今最苦的是上第四节课的老师,吃的都是凉的剩下不多的菜底子,有时连剩菜都不够吃,米饭也只有锅底饭了;变化最大的是汤,都说入乡随俗,广东人喜欢喝汤,一顿饭好不好还要看看汤的质量。从前的汤够得上广东荡的标准,没喝都能闻到肉香,而且那汤还得跟着季节走,什么去湿的、补气的、解暑的、清热的,应有尽有,还要配上不同的中药材,才适合不同的季节喝。不会褒广东汤的北方人,就是不容易适应这湿热的南方气候,到了夏天就难过。因此,在广东这地方,汤若褒得好,喝上一大碗,人就特别清爽,有精神气了。可这新校长一上任,那种靓汤就从此走下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超咸的味精汤,没办法,很多怕咸的老师都改喝粥里的米汤了。让人不明白的是,做饭的师傅没变,这汤菜咋就变了。
还有一景也是又气人又可笑。这新校长好摆“花架子”,饭菜差了他有办法补救。一天,一进饭堂,各个都看呆了,这是哪家的西洋景啊!一眼望去,一片假玫瑰插在一个个蓝色的小花瓶里傻傻地站在桌子上看着大家,似乎在说:对不起,来错地方了,知到你们城里人嫌俺们土,将就着看吧!唉,这钱花的真是冤,把个好端端的饭堂装扮的土里土气。再看那每个花瓶下面还配了个长方形陶瓷土黄托盘,质量那个差啊,不知在哪儿“淘宝”来的,简直就没法形容。本来一张餐桌放四个自助餐托盘刚刚好,这回给那花盘一挤,就放不下了,真是多此一举,弄巧成拙。这干的是啥事嘛。
过去没花老师们没意见,饭桌也刚好够用。现在呢?有意见的人多了!桌子一下变小了,显得又挤又乱,就有人不约而同地把那花都放到暂时没人的桌上,不一会儿,再看啊,那桌子都成假花展了。林思也看不惯,也没少议论:做事要务实,这不搞“花架子”还真是不容易。不就是个职工饭堂吗?干净、卫生就达标了,用得着整成那假模假式的难受样子吗?那花和那拖盘能做到天天清洗吗?多少人每天对着它们呼吸?疾病之根啊!用显微镜看一看,会给你下个半死!最脏的就是它们。为了老师们的健康,就不该弄那花架子。
要问那花为何出现?原来,这新校长曾跟饭堂老板说:“这饭堂里要是有花就好了!”结果这花就应声上台了。
再看这林思,她还没改完两本作业,门口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身着片儿警服的人进来了。现在这警察已经不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时期的警察,各种警察装满街都是,有正规的,也有“雇佣军”,着装谈不上整洁,形象更不敢恭维,这来的这位就是如此。
“哪一个是林老师?”那人问,话音没落,已经站在林思面前,侦察工作做得不错。
“是我。”林思站起来,发现是个叫不出名的警察。
“我是这片小区派出所的。”那人说,“校长要你下去说话。”他说话时面无表情,是想打心理战术。
“我没什么说的,不会去。”林思说道,心想少来吓唬人,肯定是那婆娘干的,吕主任都没叫动咱,就你这身衣服,就更别想了。她每天下班都在路上看见此种着装的警察在路上晃荡,那形象真不咋地。不去,看他们怎么办,她想。
“校长说你犯法了,要你下去做笔录。”那人一下子来劲了,话声颇有些震人。
“我没犯法,她瞎说。”林思心里有数,是那二校长又犯傻了,真懒得理她。
“我是来执行公务的,你必须去。”那人厉害起来。
“我不用去,他们就是想利用你来吓唬人,不用管他们,你回去吧。”林思没发火。
“你不去就是抗法,那就不行。”那人一急,话也说不在行了。
“我抗什么法了,我又没犯法。”林思这话声音很高,有点冒火。她曾经在看一现场节目时知道这么个情况:打人三个嘴巴罚三百块。她只不过是配合二校长恶作剧一把,一百块也罚不着,她才不怕呢。再说了,就算自己玩过了头,那也是事出有因,他们也不敢向局里报告,哑巴吃黄连,认了吧。
“你犯法了,就得去做笔录,我有权带你走。”那警察还起劲了。
“你跟谁说话呢,凭啥说我犯法了,就凭他们那一面之词?”林思大火了。
“你不去,我回去怎么向所长交代?”那人见林思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坚持。他想的是他的所长,不是校长,再说他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只好说实话了。
“你下去就说,林老师说了,谈可以,但教育局必须来人,否则就不谈。”林思知道他们不敢让局里知道这场闹剧,家丑不可外扬啊。“咱们俩又没冤没仇的,吵什么,你去吧。”
“好吧,就这样吧。我刚才的话你也别介意,也是上面让我来的。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不下去,我也不好办。”那人终于摊牌了。
“别管他们,咱们都是老百姓,何必为这事伤和气。有事教育局会来处理,不关你们派出所的事”林思也退了一步,不想与这外来人弄僵,“你下去说吧,他们不敢让教育局来人。”
这话很管用,那人点点头就出去了。林思想那俩校长不知会气成啥样呢,让人家片儿警怎么看他们,尽丢人现眼。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林思看了一下时间,都开饭好一会儿了,就急忙也下楼去了。
在饭堂刚坐定,林思就看见吕主任也来吃饭,她就坐在边上,吕主任也看见她了。林思觉得他那表情很怪,他没完成校长给他的任务,让二校长白报了警,此时他应该丧气,觉得自己无用,可他脸上却阳光灿烂,像是挺高兴。
要说这人啊都有私心,“你能力那么差,把个校长都当成了耍猴,凭啥俺就要为你们服务?”吕主任边打饭边想:“你没有能力,你出洋相,关俺‘老孙’啥事?俺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主任,早就该当校长了,凭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论资力、论能力、论对职校的了解和贡献,你们哪个比俺强?那大校长谎报年龄,把俺的路一下子堵住了,不然,就俺这真正的60后年龄,加上丰富的经验和一手好文章,当个正校长准比他强;看他老成那样子,啥事都得靠我,没我他还想评什么示范校?事都我干了,他的校长当得多自在;那两个二校长就更别提了,俺就是闭目养神躺在那儿,也能把工作干得比他俩好一百倍!看那男二校长,口齿不清就算了,一讲话就张牙舞爪地瞎比划,还越说越不着边际;那女二校长更不着调,都大妈年纪了,就知道跟着大校长到处照相,好挂在校网上当‘广告’,半老徐娘又那么丁点高,得瑟啥呢!戴上那耳环更像个小铃铛。最糟的是她话也不会说,让她发个言,她竟弄出个‘民主起源于古希腊’,真是把学校给降级了。唉,给他们打下手,真是大大地屈了俺‘老孙’的才啊。今天好了,让林思治理一下你们,俺也顺了口气,哼。就说刚才吧,看那佛珠校长和那耳环校长唱的那一出二人转,都让他偷着笑了好几次。”笑后,他总想起今早的事。
“林思刚才打我了。”吕主任听见隔壁康校长在跟崔校长说。“哦”,有打人的事了,他本能地竖起耳朵并站了起来。
“崔校长,林思她打人了。”没等那老头开口,康校长又说到,听那声音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吕主任往前走几步,想听得清楚些。
“谁打人了?林思打人了?”那老头不是没听清,他是要确信这是真的,他还真不信这话,林思不是总写帖吗,那还不够,还要打人?
“是,她早读前打的。”又传来康校长的声音,音量低了一点,可有些颤抖。这康宁宁别不是演戏吧,吕主任不信,这二校长要真是挨了打,那不把校长室掀翻啊。
“你坐下说,坐下慢慢说。”时间都确定了,大校长认定这是真的,心痛的赶紧让座。“吕主任,”他又冲着隔壁喊,“快给康校长倒水。”倒水是假,作证是真,他就是要找个第二证人来听听康校长的“投诉”。
“康校长请喝水。”吕主任进门打完招呼就麻利地把水端过去。他平时不爱干这杂役,今天不同,他挺想过来听个明白。
“她怎么打你了,打哪了?”大校长很关切:打狗还看主任呢,打二校长就是打他啊。
“她就是打我了,就是一大早打的。”二校长说不出打哪儿了,可眼圈一下就红了。
吕主任本来就不信,这下可看出门道了,她这女人就是来耍娇整人的。这康宁宁校长啊,真是不让人安宁,说不出就别瞎说,对你自己有啥好。也就那老头对你那编排上心,又找到理由捍卫你俩的佛珠耳环了。咋这巧,一对俗人凑一起了!
“你哪儿痛,要不要去医院?”大校长提醒道,下意识里,他希望林思真动手了。
“我哪儿也不去,她擅闯校长室,我报警了,我要把林思抓起来。”这康宁宁神经兮兮地叫道。
“唔,擅闯校长室,这可是大错。”老头一着急,就糊涂了,“是要报警,这是她有错在先,这种现象就不能纵容。”他表态了。
“呃,嗯嗯。”吕主任想笑,憋得嗓子直痒,就嗯了两声,心想,还擅闯呢,你多大个官啊?先去康宁医院还差不多哦。
“哼!”康宁宁瞪了吕主任一眼。
“哦,你报的什么警?”给吕主任一打岔,老头好像明白了,他觉得在这节骨眼上林思不会给她抓把柄,不过让警察来吓唬她一下也行,看她还敢再议论咱的工作不。
“我报的小区派出所。”二校长嘟囔着,还看了一边的吕主任一眼。她知道大校长会帮她,只是吕主任那怪异的表情让她心里不兜底儿。她报警时夸张了一下,不然怕人家不来。
“也好,犯法了就让公安来处理吧。”问题是怎么跟人家说呢,大校长想,她这人说话说不到点上,平时他都不让她在大会上给老师讲话,就是怕她砸锅,今天这事还得策划一下,不然人家来了,她还这样就麻烦了。上个月他刚花了一大笔钱给学校上下里外都装了监控头,连操场边的围墙上都装满了,幸亏没在校长办公室里装,不然这戏就没法演了,他想,你不听校长的,还敢不听公安的?“吕主任,你去查查林思上午有没有课。”大校长忽然想好该怎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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