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隙中日月长

2017-07-29 作者: 夏之语者
第30章 隙中日月长

双雕放平身子,在高原上展翅滑翔,较先前更多了一份欢快。

在榈轻露的引领下,双雕继续在高山低谷间龙穿蛇行,直飞曲旋,渐而减缓速度,最终在一山阴处降落下来。

四人从雕背上跳下。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从山上岩石丛中延伸到山脚平地上的一条巨大裂隙。

裂隙开口大致三到四米的宽度,光是延伸至山脚的尾部就长达数百米,其始端深在山中,则不知有多长。

伸首探望隙内,只见幽深黝黯,不能见底。接近隙口的位置在阳光的探照下则可见俱是犬牙交错的岩石,石上植株蔓生,苍遒老劲,不知已有多少岁月。

榈轻露指着裂隙道:“鹄翎太巫就在隙底。”领着我们寻裂隙边上一低洼处,攀着凸出于内壁的岩角,四肢并用,逐渐向下方爬去。

所幸岩石与植被还算干燥,爬着不会太让人难受。鹿葵虽长袍裹身,攀爬间却显出了份外灵活的身手,每当我准备施以援手之时,收到的总是她嘴角不屑一顾的笑意。

在榈轻露这识途老马的带领下,不多时,我们便下到了隙底。

裂隙深近二十米,隙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见头顶一丝断断续续的光带。

我左手高举电筒,为走在前面的榈轻露照明,一面诧异地问道:“鹄翎太巫长居此处?”

心中的话忍住没说,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隙底既无充足光照,植株也就消失殆尽,所见所触,俱是冷冰冰的岩石。

榈轻露恨恨道:“他不住这儿,又能住在哪儿?”

走在我身后的鹿葵在下到隙底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开口道:“我们玛渡渡人修习的乃是自然巫术,无不喜光、喜风、喜水、喜土,究竟是怎样的原因,竟迫得鹄翎太巫非要居住在这样不见天日,毫无生机的岩层深处?”

榈轻露却又不再答话。

一行人拐过一个弯,进入一个隧道,上方的光带消失不见,真的变成了不见天日。

隧道的尽头,则是一个面积十几平方米的洞窟。

榈轻露在洞口停下步来,深吸一口气,说道:“他的模样有些怪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片刻后,示意我将灯光照向洞内的一角。

角落处的情形纤毫毕现地映入我们的眼帘。

“啊!”虽有榈轻露事先的招呼,我们三人仍不约而同低呼出声。

我心中的震怖简直无以复加。

按榈轻露的指引,我们眼中所看到的自然是鹄翎太巫。

然而我却又不敢肯定。

并非是我认识鹄翎,从而不敢肯定瞧见的人是否他本人。

而是,我根本难以确定自己眼目所见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如果更为贴切地形容,我所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绿色人参!

一个毛发俱无,但周身却长满植物根须,表皮植物纤维纹理明显,且还有些许花叶生长其上的人形植物!或者说植物形态的人!

后者应更准确些,因为不但他的十根手指历历可见,而且脸上五官无一有缺,足以表明他是一个人。

我咽了咽唾沫,心中泛起强烈的不适感。眼前的景象,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圣犬。这人与圣犬的情形极为相似,不同的只是一是人,一是狗,体型一大一小而已。

其双目紧闭,身子靠洞壁而坐却又一动不动,不带一丝生气。

鹿葵声音像是从九幽地府中传来,低沉冰冷得吓人道:“鹄翎太巫被下了圣药?”

榈轻露双目闪着悲愤的火芒,点了点头。

鹿葵依旧声调冰凉地说道:“圣药乃是用来炼制圣犬,有着参天地造化之功、脱胎换骨之能的霸道药物。它能改换生物的生理形态,将血肉之躯改造成草木之体。对有生理形态改换意愿的对象来讲,这是圣药,对没有意愿的对象来讲,这就是残忍阴毒,突破伦理下限的妖药。”

我却听得有些奇怪,难道还有活得不耐烦的动物或是人,希望放弃自己的身体改做植物吗?想来这多半是玛渡渡人为炼制圣犬这残忍行为找的一个托辞罢。横竖狗又不会说话,怎么编排它们的想法都可以。

鹿葵又道:“圣药暴烈,本是用在禽兽身上的。若用于人身,则会使人灵智混乱坍塌,成为无意识的疯狂蔓长的植株。”

眼前的人型植物毫无意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吹得他身上长出来的花、叶摇曳摆动,扯动附近的皮肤一紧一缩,瞧得人心悸。

榈轻露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族在巫药上百般不禁,唯独禁止将圣药施于本族人身上,只因若中此药,一旦药毒侵入脑部,那便无法可解。鹄翎太巫术法如神,鹿云想要害他,知道其它巫术奈何他不得,所以就卑劣地采取这禁断手段。”

鹿葵直视鹄翎,默然良久,到后来身子竟颤抖晃动起来,似是精神深受打击。

我连忙将她扶住,寻着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用手将上面的碎石尘土清扫干净,小心扶她坐下。

幸好整个隙底都甚是干燥,四处俱可任意挨碰,不用担心弄脏了衣服。

鹿葵终于向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千岫沉声道:“巫主心性竟然如此,真让人始料未及。”

我问榈轻露道:“鹄翎太巫现在究竟什么状况?死了,还是活着?还能救吗?”

榈轻露道:“不死又不活。若是换了一般族人,一旦服下圣药,一两天内就会完全化为植株,毫无返转希望。但鹄翎太巫毕竟非同他人,他是我族史上罕有的巫术天才,术法造诣冠绝这片大地。”油然道:“雨林中深研巫术的不止我族,火宪族,墨甲族,无不是术法高超,纵横一方的巫族。但在十多年前,包括这些巫族,都公认鹄翎上巫乃是雨林第一巫师。”

又道:“鹄翎上巫察知自己被鹿云暗中下了圣药之后,第一时间就施术困住鹿云,然后找到我,在我的陪同下逃到这里,最后倾尽其能一番施术,方使药毒受到了最大控制,多年之后,他的身体还能维持当下状况,未被完全转化。他的身体虽未被完全转化,但神智已失,想要恢复原状,希望甚是渺茫。”叹道:“阳光会不可遏制地催动转化,所以他只能呆在这不见天日之地。”

鹿葵终于缓过神来。

她默默走上前去,对鹄翎身体作了一番详细的勘查,最终掏出十几枚长短不一的骨针,刺入鹄翎头部、心脏等身体不同部位,隔得半晌,将骨针取出。

只见骨针上各自凝结着颜色不同的体液,或是绿色、或是黄色,还有红色。

鹿葵仔细观察后,解释道:“体液为绿色的部位,转化已经完成;为黄色的部位正在转化中;为红色的部位尚未开始转化。鹄翎太巫的身体除脏腑及骨骼外,大部分的肌肤已经转化为植株。亏得他对自己的施术补救,极大地延缓了身体的转化速度,方使脑神经只是瘫痪,尚未开始转化。”

她这段话是以英语说出的,想来在玛渡渡语中并无“脑神经”这样的概念,难以表达她想说的内容。

榈轻露明显不懂英语,出声相询,鹿葵只得借用相近概念,以玛渡渡语殊不容易地重新说了一遍。

看来她对现代文明知识的吸纳,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榈轻露问道:“还有救吗?”

鹿葵道:“若我推算无误,数月之内,鹄翎太巫的脑神经、脏腑、骨骼将进入最终转化阶段,届时也就意味着他的正式死亡。”

榈轻露面色大恸,怆然道:“想不到终还是这个结果。”

鹿葵站起身来,扶她一同坐下,安慰她道:“鹄翎太巫才艺高绝、宽仁博爱,是全族人的精神领袖,我定会尽力救他。幸得这几年我在外游历,学得不少外界的知识技艺,由此加深了对巫术的理解。眼下并非无法可施,多的不说,至少有两成希望能使鹄翎太巫复原。”

榈轻露如聆仙音,一把抓住鹿葵的袍袖道:“有什么方法?”

然而此刻我站在旁边,想问的却是鹿葵去过什么地方游历,学了些什么,且她为什么例外,可以离岛游历?

鹿葵不答,反以英语问我道:“CES,你知道吗?”

我耸耸肩道:“CET我倒知道,至于CES,你且说说全称。”

鹿葵径直说道:“Cranial Electrotherapy Stimulation,经颅微电流刺激疗法,以微量电流刺激脑部,改变脑电波,令脑部分泌相应的神经递质、激素,可促进神经元的生长发育。”

又用玛渡渡语向榈轻露概略解释,说道:“采用CES有少许几率能清除鹄翎太巫脑中药毒,让他恢复正常。当然,若是失败,立即会催发药毒,令他即刻死亡。”

榈轻露断然道:“与其等死,还不如一试。即便致他速死,也好过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白白受苦。”

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这就将鹄翎太巫护送至哪个大医院去罢。”

鹿葵摇头道:“不可。他一上地面,遭遇阳光雨露,药性必定猛然发作,顷刻会置他于死。为今之计,只有弄一台CES设备到这里来。”

榈轻露催促道:“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你们快去办这事!”

外面已是碧空如洗,阳光刺破层云透射下来,白亮亮地带着多彩的光晕,照得人目眩神迷。

我们沿着原路向东回飞,但目的地不是空木岛,而是空木岛更东方的亚马逊河流域最大城市,马瑙斯。

CES仪器这种医疗设备,非大城市难以购到。

两只羽雕在裂隙外等着我们。

瞧着两只雕儿似乎变了模样,经鹿葵解释,才知羽雕并非神物,气力有限,之前那两只已耗尽气力,返回了寒枝族,换了这两只来。

我好奇道:“它们如何找到我们的?”

千岫道:“羽雕之间自有交流方式,能够充分传达信息,且还会在空中留下气味标示航线。它们智力极高,远超犬、马等已被人类视为富有灵性的伴侣动物。当然,驯养它们也极为困难。”

又道:“养殖羽雕,是一个长期而艰辛的工程。羽雕以家庭为单位群居生活。它们通常筑巢在雨林高处以及安第斯山的崖顶、岩角一些极高的地方。想要驯养羽雕,先得去偷蛋。羽雕性情虽平和,但对靠近其巢穴的所有生物都极具攻击性,更别说是偷蛋的人。其巢位置又奇险,通常只能靠飞行才能抵达,所以偷蛋的艰辛危险难以想象。偷得蛋来,须采取极复杂精巧的方法才能人工将其孵化。孵出小雕后,又要对它喂食,训练它展翅、捕食,其中或有不到位之处,便可能使它因营养不良或运动不足而夭折。另一方面,即管不考虑中途夭折的情况,也最好多偷几只蛋,同时哺养几只小雕。待它们成年后,就可以让它们互相结为配偶。”

顿了顿道:“羽雕是一夫一妻制。”

我插嘴道:“可要是运气不好,偷来的蛋孵出的羽雕大多是同一性别的怎么办?”

脑海想起人类社会中永远喧嚷不停的同性恋话题。

我是支持同性恋的。

同性恋反对者常持的理由:同性恋行为不符合人的生理构造,意味着此行为违背上帝的旨意。

我倒认为,若遵照反对者所依的“上帝造人”这一逻辑前提,更能推导出同性恋的合理性。

首先,同性恋未必不符合人的生理构造。

一是大部分同性恋者是能够利用人的原始生理结构获得愉悦的。

二是所有人造工具都是上帝赋予人的肢体外延。可以说,人利用工具生存生活,亦属上帝的设计。很明显地,人的四肢有异于动物,没有利爪,不够强壮,但却更为灵巧,功用更为广泛。与其说手脚是人的行动工具,还不如说它们是行动工具的基座。手可以应不同情况操作各式人造工具,脚亦能应不同行走情况换穿不同鞋子,或是操控各式交通工具,还能经刻意训练后具备手的大部分功用。由此,上帝设计人的手脚,本就是用来利用各式人造工具的。各式的人造工具,也就是上帝为人赋予的肢体外延,也应属人的生理构造的一部分。

再则,人的生理构造来自于上帝,难道人的情感思想就是来自于魔鬼?

对同性的爱也是一种爱,我并不认为它有逊于对异性的爱,亦是一种上帝赋予人的情感。

若上帝真不赞成同性恋,又何必让人生出这样的念头?

恰恰可说这表明上帝想告诉人们,人的思想与情感,不能受身体的羁绊和拖累,既不能为生存而戕害他人,亦不能为繁殖而割弃、歧视本就存在的生理反应与情感。

不知道人的生命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但我能确定的是,绝不是为了生存、繁殖或是种族的延续。道理很简单,如同我们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工作,它的终极目的应该是生活。

繁殖或可作为动物的生命追求,但不应是人的。

去他的优胜劣汰、丛林法则、生存第一。

一坨屎哪怕存在一千年,哪怕膨胀到占满整个宇宙,它还是一坨屎。

人真不是为了活而活,种群亦是。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价值目标,我希望为爱而活。

不能爱,毋宁死。

千岫哪会晓得我脑中转着如许念头,老老实实回答道:“若都是同性则麻烦好多,需要引偶,就是寻找野生羽雕与所驯养的结为配偶。引偶结果并不一定,也许会引来野生羽雕,也可能驯养的羽雕跟着配偶跑掉。总的说来,多是雄雕跟随雌雕。”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倒极像我家乡的做派,小两口通常跟娘家一起生活。正如让养的猪去拱白菜,白菜没拱着,猪却跑丢了!”

调侃两句,千岫续道:“即便初代羽雕雌雄数量正好相等,因要尽量避免近亲繁殖,后代仍不免要进行引偶,再加上日常的训练、饲养繁复艰辛,所以驯养羽雕诸多不易,既需人力、时间,更赖时机、运气,不是想成便能成的事。”

羽雕再次腾空而起。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飞过了空木湖。

下方茫茫林原仍延展不尽。

突然,坐在我前面的鹿葵一声娇呼。

我道:“怎么了?”

鹿葵低头望着下方,道:“你瞧下面!”

我伸长颈子,视线努力越过宽大的雕翼瞧向下方的丛林,不由亦大吃一惊。

翠枝绿叶组成的涛涛碧海中,影影绰绰可见不少人在其中晃荡,再远一点,一大块被清理得颇为利落的坡地上,搭建着七八个大帐篷,帐篷周围堆放着不少箱子,大小不一,显是有大批人在这里安营扎寨。

坡顶则是一片平地,上面竟停有两架直升机。

任谁瞧见这样的场景,均知事有非常。

坐在另一头羽雕上的千岫低呼一声,显也发现了情况。

我道:“极有可能是铁巴战线的人。”

这时远处的天边出现一个黑点,正向这面移来,形体随之渐渐扩大。

片刻后,我瞧得真切,低呼道:“又一架直升机!”

鹿葵道:“不能让它发现我们,须马上找一个地方降下来。坐稳了!”

在她与千岫的指挥下,两只羽雕蓦地一沉,伴着呼呼风啸,很快降至只比树冠略高一线的高度,紧接着在树海的波谷中一溜低翔,继续下降,最终停在离那营地不远却颇为隐蔽的洼地中。

下了羽雕,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都知道铁巴战线会来,但却未料到有这么快。

我沉吟道:“看来他们在此聚集,正为进攻空木岛作准备。不能任他们从容布置,该设法破坏才好。”

鹿葵俏面冷若冰霜,道:“他们既怀歹心而来,也就别怪我对他们下狠手。”向千岫道:“为鹄翎太巫寻购CES设备的事却耽搁不得,还得千岫大哥替我跑一趟。”

继而说了一连串的地名与人名,叮嘱千岫到了马瑙斯后联系对方寻求帮忙协助。

我一面惊佩她在马瑙斯人脉的熟络,一面说道:“我留在这里协助你。”

鹿葵望了我一眼,揶揄道:“我可没请你,你留下就是白帮忙,可没美金赚。”

我险喷出一口老血,也不做争辩,随口道:“本人做事全凭一时兴趣,未必定是为钱。”

鹿葵转头向千岫道:“麻烦千岫大哥将两头羽雕一并带走。”

千岫担心道:“没了羽雕,若是遇到危险,只怕你们难于撤退。”

我道:“我同意太巫女的意见。敌明我暗,又在地势复杂的雨林中,我们纵不能力敌,自保逃走却没有大的问题。更何况情况危急之下乘坐羽雕,只怕正好成为敌人集火的靶子。”

千岫不再坚持,骑着羽雕腾空而起,同时引着另一只,于低空远远绕开敌人几架直升机的所在,最终领着双雕展翅升空,向远方飞去。

鹿葵瞪大眼睛瞅着我道:“按理说,我实不该和你单独待在一起,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哭笑不得道:“姑奶奶你还要怎样?”

鹿葵跺了跺脚,嗔道:“理智告诉我对你这种危险人物要千万小心。可你偏又太善伪装,总能一面谋财,一面摆出正气凛然的模样,令人又爱又恨。”

在我目瞪口呆的当儿,鹿葵吁了一声道:“罢了,事到如今,也只得相信你了。”

我没好气地道:“如此我还要多谢太巫女大人对我的信任?”

鹿葵哼道:“这倒不必。”俏鼻一皱,恶狠狠地道:“你只需记住,若你真有坏心,我固然难于免难,但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若身死,必会拉你陪葬。”

我拿眼瞪她道:“一个女孩子家,口中怎么老是打打杀杀,死死活活的?”

然而鹿葵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轻哼一声,撇开我向前走去。

向着敌方营地潜行一阵,我于后方瞧着鹿葵那窈窕身影,皱了皱眉,试探着说道:“你这袍裙将双腿束得太紧,若真有事,跑起来不免磕磕绊绊,十分碍事。我背包里还有一套薄衫裤,不如换了吧?那虽是我的尺码,但属野外防护服,稍加收扎,穿起一样合身。”

鹿葵横我一眼,冷冷道:“你这不是故意刁难?露姨一样穿的长袍,昨日情形那般恶劣,你还是将她背了出去。背得露姨,就背不得我?”

她这番计较简直无厘头至极,我大呼冤枉道:“榈上巫那样瘦,背她容易至极。”见鹿葵面如寒冰,忙道:“太巫女仙纤细轻柔,背扶起来同样不会有什么碍难。”

鹿葵狠狠瞪我一眼,终还是玉手一张,嗔道:“衣服拿来吧!”

当她穿着我本为自己夜间行动准备的黑衫、黑裤以及黑色皮靴从树林里走出来时,顿时令我眼前一亮。

她的秀发由一束黑色的丝巾扎成马尾悬于脑后,流苏般地丝滑垂顺。一身黑色劲装使她显得格外清爽干练却仍不失神秘感。唯一可惜的是伊人眼睛以下的脸部仍被遮盖着,遮挡物却由面纱变成了一副黑色的口罩。

这口罩并非我给她的,想是她自己身上常带之物,用来随时替代面纱配搭不同于长袍的其它服饰。

我啧啧称赞道:“真美,若将我这把刀让给你佩戴,太巫女活脱脱就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忍者。”

鹿葵抿嘴浅笑,旋又嗔道:“少耍嘴皮子,继续行动!”

我犹不甘心道:“都已改装,你为何还要蒙面,真没信心以真面目示人?”

鹿葵杏眼一瞪,娇叱道:“你再啰嗦,就给我滚出亚马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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