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苇声跪倒磕了个头

2018-04-15 作者: 我是小民
第50章 苇声跪倒磕了个头

雷声犹如战车轰轰隆隆从东边开过来了,苇声回头看看,闪电好像已经来到渡口那边。Www.Pinwenba.Com 吧"真要下雨了,但愿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苇声默念着,加快了脚步。

来到堤上的凉棚下,苇声停下来,此时,闪电已经赶到了头顶。闪电划过,滩里滩外都是一片光明,苇声甚至清楚的看到界沟上那道绵亘的"芦苇墙"。

忽然间起了大风,蚊帐"扑棱"一下卷了起来。一道紫亮的巨闪划破头顶的长空,紧跟着就是一声霹雳在耳畔炸响。苇声不敢再停,手忙脚乱的解下蚊帐,抱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往家疾奔。

此时,一个响雷接着一个响雷,一个巨伞接着一个巨伞,声势实在大的吓人。

哗哗啦啦一阵爆响,骤雨声清晰地从界沟上的"芦苇墙"上传来。瞬间,也就是瞬间,豆大的稠密的大雨点砸落下来了。

没有风。只有雨,只有雷,只有电。

闪电一个接着一个不分数目而且扯天扯地,雷声已经连成长串此方未落彼方又起。

苇声擦着头脸,望着门外。好壮美的景象啊!一道道闪电就像一条条紫色的灵蛇在云层里恣情的狂放的游走,而夜幕更被闪电的烈焰撕破并烧成灰烬不见了踪影。天地之间明灭着的全是闪、全是电。

苇声忽然想起在窑坑西南挖的放水沟来:这场雨绝对小不了,如果外边的水倒灌进窑坑,窑坑内外岂不一马平川了?那样的话,到天明鱼不知会跑出去多少……

"不行,我得高高的打个坝子去!"

苇声丝毫不犹豫,戴上草帽,拿起铁锨光着脚跑了出去。

霹雳一个接一个,苇声不敢从大柳树底下经过,他绕了一个大弯来到窑坑西南角。

雨太大,草帽根本不顶事,等拼命把坝子筑起来,苇声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雨水混和着汗水顺着脸颊咕噜咕噜直往下淌。

苇声望着小坝子,抹了一把脸,舔舔嘴唇,水咸咸的,但他心里甜甜的、热热的。

响雷隆隆隆隆的在东西南北擂个不住,根本没有分秒止歇,特别头顶的炸雷,那震撼力简直令人畏惧。"呵嚓"一声暴响,宛如直落到地面上来了,脚下的土地都在战抖,耳鼓则给震得"嗡嗡嗡嗡"的乱响不住。

"这样的响雷可能就是霹雳吧。"苇声想,"既然出来了,干脆在这旷野里尽情享受一下霹雳河山的惊险刺激吧!"

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惊雷,大柳树整个的暴露在紫蓝色的光焰之中并于瞬间完全通体透亮起来。苇声心底陡然生出一丝莫名的畏惧来:"莫非大柳树上果真藏有鬼怪妖魔?不然,为什么霹雳和紫色的闪电总是围绕在窑坑的周围?"

但苇声并不胆战心惊,那一丝的畏惧也转瞬即逝。苇声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而且此时他的心底非常的坦然:霹雳既然是劈妖怪和恶鬼的,我秦卫生又不是妖魔鬼怪,又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何怕之有?

苇声拄着铁锨在原地站了有十来分钟,也就这十来分钟,苇声感觉到周围乃至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泽国,在闪电照耀下,他的目之所及全是白亮白亮的水世界了。

苇声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冷了。他又往坝子上培了几锨土,这才拄着铁锨小心的走回屋子。

"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雷霆万钧,什么叫倾盆大雨。"苇声脱下湿衣服,在当门拧着水。

屋子里蚊子特多,嗡嗡嗡嗡追着光了屁股的苇声叮,苇声一边"战斗"一边吊好蚊帐,一头钻进去,拉起被单裹在身上。

外边,雨一直没有停,雷一刻没有息,闪一忽没有住。

"还好,幸亏没去绛侯。"苇声暗自庆幸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住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苇声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

隐隐约约听见外边乱纷纷的鸭鸣,苇声侧起耳朵,鸭鸣分明不是来自自家的鸭舍,但也并不太远,应该就在附近。

苇声一跃下床:坏了!难道鸭舍给暴雨淋塌了?鸭子半夜里都跑出来了?这下可惨了……

苇声咣当打开门,立刻又退了回来,他还光着屁股呢!

裤衩背心就晾在屋子内拉着的绞丝绳上,苇声摸了摸,半干不湿的,一把抓过来,套在身上,出了门,直奔鸭舍。

鸭舍的栅门紧闭着,鸭舍安好无损。苇声仍不放心,将栅门打开,鸭子们安静的趴在里面。鸭子们看到有人来,举着脖子望向门口。

苇声放心了,重新把栅门关紧,仰天而望,天顶尚有数颗晨星闪着微光,而天空一碧如洗,一丝儿云彩也没有。

鸭鸣不绝于耳,窑坑那边更集中一些。苇声疑惑的来到窑坑,好多鸭子啊!苇声大致数了数,不下百只。这是哪来的鸭子呢?还能是下雨下下来的?

周边稻田地里也有三五成群的鸭子游着叫着,稻田地中间的畦埂全淹没了,并不高壮的水稻只能看到短短的一截,稍远一点望去就是明汪汪一片水色。

苇声来不及多想,他来到昨晚筑起的坝子跟前。

坝子外面的水位很高,距离坝顶不足半搾,窑坑这边的水位则比雨前并没有高出很多。苇声不由的骄傲起来:"事实证明,我秦卫生决策是英明的、正确的。"

从庄里赶出来七八个社员,他们一进入稻田地就忙着抓鸭子。

苇声明白了:"原来是西庄社员们家里养的鸭子跑过来的啊。"

"苇声--这不是你养的鸭子吧?"有个社员看见苇声在窑坑边站着,提着一只鸭子大声问。

"不是,我养的鸭子还在圈里呢--"

几个社员每人抓了两只鸭提了就走,鸭子们嘶叫着挣扎着。苇声纳闷了:是他们的鸭子吗?是他们自家养的就这么不顾鸭子们的死活?

更多的社员从庄里争先恐后的奔到这边来,其中还有几个娘们,稻田地变成了捉鸭子的战场,你呼我叫,热闹非凡。

苇声来到柳树底下饶有兴味的看热闹。

"住手!住手--这是我们的鸭子,不能乱抓--"河堤那边传来几声呐喊。

苇声扭转头,循声望去,两个年轻人正从抗旱时候河堤上打开的豁口处飞一般跑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拼命地摆着手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跑的近了,苇声看清楚了,前面的那个正是在一溜十八坑认识的养鸭子的知识青年老大,后边紧跟的可不就是老四?老四从头到脚浑身湿漉漉的。

"老大!老大!"苇声大声喊着。

两个可能没听见,一直往前跑。

苇声斜刺里截了过去。

"老大!老四!停一下!"苇声又喊。

两个停下来,望着苇声:"是你啊!"

"一直喊你们,没听见?"苇声站住了,双方隔着一方地。

"听见了,谁能想到是喊我们?"老大说。

"过来过来!"苇声摆摆手。

两个小心的沿着畦埂趟了过来。

"你知道这是你们的鸭子?"苇声问一脸疲惫的老大。

"肯定是我们的!"老大一口咬定。

"你们的鸭子能跑这么远?"

老大一脸着急:"唉!甭提了!鸭子圈淋塌了,开始又是雷又是雨根本就没发现,等发现了,鸭子已经跑的各处都是。最大的一股晕着头的一直往湖里方向跑。湖里那么大,又那么多苇荡,又荒无人烟,跑到湖里还怎么找?我们四个就拼命的追拼命地往回赶,到底给赶回来了,可不跑了溜溜儿一夜!"

老大喘了口气:"这一股也不小,我们判断是顺着河往这边来了,就留下老二老三看着家里那一大摊子。来到那边渡口一打听,说是有一大群鸭子往西边来了,我和老四就一个在河南岸一个在河北岸追到了这里。你看,老四刚刚从北岸游过来,衣服都没脱。"

"鸭子可能就是从那个豁口跑到这边来的。"老四指着河堤那处豁口,"河里有你们挖的一个大塘子,一看见大塘子,这些笨家伙可能以为到家了,就上了岸,沿着悬河过来了。"老四嘴唇发青,缩着膀子,身体微微发抖。

"先不要这么肯定,那边窑坑里有百多只鸭子,和这边稻田地里的应该是一伙的,你还是先到那边逮一只验证一下吧。弄错了,再来个找鸭子的怎么办?"苇声指指窑坑。

"有啥好验证的?我们的有记号,一看便知。你以为我们说谎吗?"老四急的瞪着眼。

老大白了老四一眼,老四把头别过去。

"我们的鸭子是有记号,右边翅膀尖上的羽毛都给我们剪齐了的,随便捉一只来一看便知。"老大语气很平和,"真不是我们的我们还不能停留呢,得继续找啊!"

"那好,咱现在就捉。"苇声摩拳擦掌。

附近就有两只鸭子,三个人撒开,费了好大劲才把鸭子抓住,苇声溅了一身泥水。

右边翅膀尖上的羽毛果真是剪齐了的。

"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请你帮忙给我们要回来行吗?"老大目光灼灼的看着苇声。

"义不容辞!"苇声一口应承下来。

"乡亲们!西庄的乡亲们!请你们帮忙把抓到的鸭子送过来!人家养鸭子的找上来了--"苇声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到南,嗓子快要喊哑了。

眼见的鸭子给捉的所剩无几了。

没有谁理会苇声,社员们提了捉到的鸭子头也不回的往庄里走。

苇声不泄气,领着老大老四将社员们在村口截住:"乡亲们,叔叔大爷们,老少爷们们,咱西庄从古到今人穷志不穷对不对?最讲义气两个字对不对?人家的鸭子有记号,找上门来了,咱们应该帮人家一下是不是?不论青红皂白捉回家当做自家的不合适啊!各位兄弟爷们们,人家养鸭子的可不容易,更何况养鸭子的都是知识青年,就是这两位,就更不容易了。将人心比自心,咱们队里在窑坑里也养了二百只鸭子,要是换了咱,养的鸭子跑丢了给人家捉了不还给咱,咱心里啥滋味?再说了,为了两只鸭子,咱西庄的老少爷们丢不起这个人啊!"

"有记号?啥记号?"人群里有人问。

"右边的翅膀尖剪齐了的。"苇声大声说。

"还真是的!人家找来了,给人家吧。"有几个挤到苇声跟前,"给。"

"还得麻烦各位老少爷们先把鸭子送到咱们窑坑里去,都放在这里人家也撵不走啊!"苇声恳请着。

"送回去?哪有这么好的事?还给他们就不错了!"有人嚷。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乡亲们,这一趟就算是为我苇声跑的好不好?在这里我先给各位兄弟爷们磕头谢过了。"苇声跪到地上磕了个头。

苇声的举动社员们有些不解:"苇声和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啥关系?用得着在大家伙跟前磕头下跪吗?"

苇声没有就起来,老大老四在苇声左右也跪下了。

"起来吧,苇声!咱西庄有你这样的好孩子,咱西庄的老老少少脸上都有光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走!给人家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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