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军事院校的职业军人,左班少校已经在十五年的军龄中养成了坚毅不屈的性格,也培养了他超然的科学素养,当他终于发现一个能够打开缺口的人,决定利用这种幸运的机遇,向那个疑似为外星球的孩子灌输人类探索发现的必要。Www.Pinwenba.Com 吧尽管他在她身上伤了不少脑筋,左班少校却只得到一个与自身有关的讯息,探索是人类最美妙的事情,少校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几年以后,左班少校在陆军基地的门口被外星人躲杀前几分钟,便想起辛锥为他预言的那个下午,那孩子举止自然,大大方方。相反地,他却紧张得脸色苍白,喉咙发哽,他并不是被辛锥的预见吓唬的,而是在那孩子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就能清晰地看到几年后被人杀死的情景,那时与现在一样,身穿挂着军衔的军服,脚踩军用牛皮鞋。
在辛后景家中,五月上旬的某一天是整整一个月不安的结束,因为辛锥终于被人从营区的秘密试验室弄回到了家里,她象离开时一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一身白色的校服照样干干净净;棕色头发梳成一条粗大辫子的末端照样别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饰品;手腕上的银镯照样闪闪发光;她照样沉默寡言用眼睛说话。
引起全家震惊的不是她的回家,而是把她弄回家里的人,他们被常规思维占据的大脑怎么也想不出来单枪匹马的那人是如何胜过带武器的官兵而把辛锥弄出营区的,连他的着装在这个地区都显得那么奇怪,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色的鞋袜;黑色的裤子与上衣;黑色的衬衣领带;酷似东方人的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那么的肃穆。
这家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认识这人,他与辛锥一样寡言少语,走进这所房子都过了十五分钟仍一言不发,也不作自我介绍,坐在桂花树荫下的木凳上等辛后景,他们围着他,问东问西,连小狗都亲热的窜到黑衣人的双腿之间,他却似雕像一样纹丝不动,直到辛后景回来向他致谢,他才从木凳上站起来打个手势让辛后景跟他到院落安静的一角。
“对于三百多年前的那次际遇你还记忆犹新吧。”他操着非常准确的普通话压低声音说道,见辛后景愣在那儿不出声,他接着说,“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辛后景差点昏厥过去,他说不出话,一股冷汗沿着脊椎信下流。几百年来,他最怕这个时刻的来临,因他坚信,那伙人如果再强行在他身体上做手脚的话,那么到了他无法承受的最后时刻,他就不得不鼓起勇气杀死自己。
然而,黑衣人有着超越人类的一切奇异本领。“别担心,”他读完辛后景的心思之后说,“我们不会再在你身上做任何尝试了,你与其它地球人一样,完全有正常的衰老,我们只是把他推迟了一点而已。”
经他这么一说,辛后景如释重负,他为有一天能顺利的躺进棺材进行永久的歇息而感到由衷地轻松,他早已厌倦长时间逗留在活人的世界。黑衣人告诉他来此的目的是把辛锥弄出兵营,以避免那孩子的真实身份泄露与世,尽管黑衣人含糊其辞,也不能掩饰辛锥是出生在地球上的外星人的事实,在辛后景的一再要求下,黑衣人披露了当年的实情:辛锥是他们那儿一对科学家夫妇为了科研需要贡献出来的一个胚胎而机缘巧合的放进祖炎的子宫中发育成熟的,因为那时怀胎五个月的孕妇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胎儿已经奄奄一息,这就为他们制造了尝试的机会。
事实上,辛锥与那个胎儿的结合非常成功,地球人的外形,外星人的器官。诚然,辛后景又像多年来守着自己长寿的秘密那样守着辛锥不是辛氏后代的秘密,他力图粉饰人们能识破辛锥身世秘密的一切伎俩,鼓励那孩子尽量用嘴说话,尽量表现得与同龄小姑娘一样的智商,他甚至杜绝士兵与她往来。因为有好几次的一个星期天的午饭之后,阳光明媚的走廊上,一群以前这个时候在镇子的街上闲逛的年轻士兵都坐在栏杆上,处于一盆盆低碳植物之间,请求辛锥给他们预言未来。
这其中的一个星期天,左班少校带着一盒象棋和一个油纸画制的棋盘第二次走进那所白得像鸽子一样的房子,要辛后景跟他下棋,当他看到辛锥面朝阳光坐于一把藤椅上正在预测一个年轻士兵的未来(这种张扬是辛后景极力禁止的,可他并不能阻止人们的好奇心),他也好奇地走了过去,正是在那个下午,左班少校得到了那个残酷无情的预见。
辛后景原本以为左班少校来找他下棋无非是想增加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好说服他成全他狂热的科学探索,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在辛锥与他此次相遇之前他对那个小姑娘是毫不相识,甚至当着士兵们的面询问辛锥的名子,使士兵们与辛后景都疑惑不解。辛后景担心他正设套等他望里钻,以至他对那个职业军人怀着不可思议的戒心,这种戒心理所当然的妨碍了他睡觉与干活。直到有一天辛锥无意间说起左班少校与其他几位科学工作者对她失去印象完全是由于黑衣人抽取了他们与她有关的一切记忆,辛后景才放弃对他们的提防。
六月里的一个星期一,从森林地带伸来的小径上,出现一批样子古怪的男人和女人,都穿着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衣服,看不到衣缝与纽扣儿,紧贴着身体,一律银白色,左臂都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怪鸟,淡蓝色的眼睛与栗色的头发颇似西方人。他们径直朝辛后景的房子走去。
这些人是从另一个星系来的,总共一个年头就能到达那儿(当然是乘坐他们先进的宇宙飞船,以目前人类的科技到达那里需要一千万光年),那儿也有家庭和社会,只是没有政府,他们的家庭象地球一样紧密相连,相互照顾,他们的社会中存在类似地球上精神领袖,但没有具体形式,只介于精神与实体之间,像透明人一样的生命形式,他不会给人们下命令,那里的人全凭自行判断做出选择,并做得更好,而且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与他们一样智慧的机器人来完成。
银杏村完全改变了面貌,来地球探险、学习、研究和采集标本的那些人,征得辛后景的同意之后指导村民用他们带来的神奇工具开拓了村子周围及附近的山峦,在上面建起了一座座圆形建筑物,修筑了一条条铺上石板、狗尾草、沥青、硬砖及铅板的道路,以致这个小小的村庄很快变成一个神气壮观的城镇。纵横的四条石铺主大街组成一个“井”字形,中间河水穿流,并架起九座石桥(辛作指挥建造的那座除外)。镇东侧还建了一座圆形体育场,场地三边用圆柱长廊围住,黄柱红瓦,金碧辉煌,场地正中是一个游泳池。镇西那么一个长方形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四角锥体的建筑,堆起纵横各五百米、高十八米的土丘,共十层。每层平台就是一个花园,由拱顶石柱支撑,台阶并铺上石板,盛开的鲜花与翠绿的树木遮掩住四周的平地,使它看起来就象一个空中花园。
广场四周还建有寺庙和市场,一座公共浴室,不但冷热浴、蒸气浴样样具备,还附有化妆室、按摩室,墙上用石雕和壁画装饰着。辛作没有一分钟的休息,他对周围的现实生活入了迷,于是,把日复一日变来变去的东西搁在一边,投入城镇的建设之中,并在每条街道旁种上桂花树。从前,在哪儿建筑新的房舍,土地的划分,都是由辛后景决定的。新来的居民也十分尊敬他,凡事都征得他的同意,他谦让而随和,随意让他们在这块土地上展示他们自己的文明,他还鼓励以前的银杏村村民学习他们先进的技术。祖炎与丛林合伙开了一家丝织服装加工厂,还在人群密集的街上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辛族服饰专卖店,专门售出成品女装,由辛思管理。
自辛后景放逐权限以后,这个新建的城镇逐渐朝着自由、平等、宁静的方向发展。以前生活在昴宿星系伊柔星上的那些人便暂时在这个镇子居住了下来,他们脱下自己的服装收拾起来穿上这一地区居民们贯穿的服装,吃着从市场买来的各类食物,他们与这里的原居民和睦相处,相互帮助。甚至他们其中的一位姑娘与原居民的一位后代表示结婚愿望的时候,双方家长都没有反对。
二十二岁的辛务刚刚从省城的一所医科大学毕业,他并未因为优渥的待遇留在那座城市,而是在本辑第一人民医院谋了职。赴职之前他直接从学校回家一趟,当整整二年都未回来的他被汽车载到已命名为香镇新建的长途汽车站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他拉着行李箱在推推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所措,正在这时,他看见了父亲。几天前就接到儿子电话的辛图准时的赶到了车站,他确信辛务准会在这个焕然一新的城镇中迷失方向,果然,一向自信的辛务茫然失措。他长高也长壮了,原先白净的脸孔晒成古铜色,应着他一贯的看法,男人一过十六岁就不应该像大姑娘似的油头粉面,他认为那样就没有男子汉的形象了。以前脸颊与下巴一层浅色的茸毛如今变得又硬又黑,以致他超不过三天就得修理一次。他习惯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配上白衬衫,总是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熨的平平整整,总是让它们保持花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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