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到荣城

青玉一时明白过来，独自微微笑。Www.Pinwenba.Com 吧

那自然是因为沈孟怀的缘故。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已经将她的心牢牢系住在了他的身上。

而严律之除了兴奋，还有一丝忐忑。他自小住在江城乡下，虽然祖父教了他不少东西，加上他天资聪慧，使他看上去没有一丝庄里人的土气与笨拙，但毕竟，他还从没有走出过江城的地界，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茫然陌生。这次唐先生居然主动提出带他去荣城，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临行前，青玉对他说：“律之，唐先生全家都是好人，你跟在唐先生后面，一定要好好学做事，不能偷懒。别辜负了唐先生一片心。”

严律之连连点头：“青玉姐，你绝对放心。律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

“你能干，反应快，这一点我倒是不用担心，”青玉替他整整衣襟，“怕只怕，往后有些事，会令你难办。”

“会有哪些事呢？”严律之奇怪地问：“我除了跟在唐先生后面听他传唤，一定不会惹事的。”

青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心里隐隐有个感觉，却理不出个头绪来。唐先生对严律之好象很感兴趣，他恐怕不仅仅只是因为想找个小跟班吧？但这个念头只是在青玉脑中下意识地一闪而过。

“那好罢，一切听唐先生的，他不会亏待你。”青玉不再多想，律之还小呢，他的人生，更是充满未知的变数，不是他们自己所能完全决定的。

唐公馆四周的绿荫似乎又深重了些，不，应该是那些花草树木又茂密了些。看到它们，青玉的心里涌出暖意，才发现，原来荣城也是有她想念的事物。对于她来说，这些曾经陪伴她与雅萱一起欢笑的花草小树们，依然是亲切熟悉的。

唐先生的车慢慢驶进了唐公馆大门。

雅萱正在院中边踱着步边摇头晃脑背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位戴眼镜的严肃的中年女子，一身深蓝旗袍衬着她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估计雅萱刚刚又调皮了或是背不全布置的文章。

青玉不禁暗暗发笑。

这个小雅萱，以前身体弱时，就有些小调皮，后来服了药，渐渐有了气力，就更是精灵古怪地，捉弄的老师头疼。好在这个新老师陈小姐虽然为人严肃，却对雅萱很是喜爱，待她极是尽心，加上她自己因不能生育，夫家因此而逼丈夫与她离婚，唐太太同情她孤单，尽管雅萱不喜欢她，还是执意留下了她。

雅萱停了步，低下头，嘟起了嘴。

陈小姐走上前，举高手中的书本，翻开，对着书页，似向雅萱详细地讲解。她面无表情，只有嘴巴在动。

青玉远远看着，心道：“唉，小雅萱哪里肯吃这一套？”

轿车停在楼前，唐先生下了车，大声唤：“雅萱！”

正为背不出文章被陈小姐数落的雅萱，听到爸爸的喊声，抬起头来，笑眯了眼：“爸！你回来了！”她对陈小姐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向唐恒德跑过来。

青玉与严律之也先后下了车，雅萱一眼见了青玉，更是快乐无比：“青玉姐！青玉姐！”

她扑到青玉身上，咯咯笑个不停。大半年没见，雅萱的气色虽不及上次分手时红润，但比起从前青玉在唐府时，还是好了许多。

青玉拉住雅萱：“快让我看看，有没有胖一点？”她连连点头：“这样的雅萱，多好看呐！”

雅萱只顾着与青玉说话，没在意旁边有人在说话：“青玉姐！这就是唐小姐吧？”她这才发现，青玉的身边，居然多了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

严律之早见一个瘦弱清秀的少女向他们这边跑过来，知道必是唐小姐雅萱无疑。从未真正与女孩子打过交道的他，猛见了雅萱纯净的笑脸，一颗心止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在江城，他就从青玉口中了解到一些雅萱的情况，知道她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却从无大小姐的作派，心中对她已有了几分好感。如今一见，更是多了几分心动。他见雅萱一直没有看他，便主动上前招呼。

青玉这才想起严律之来，忙对雅萱介绍：“雅萱，这是我在江城认的弟弟，名叫严律之。律之，来，见过唐小姐！”

严律之规规距距地弯了下腰：“唐小姐，您好！”

严律之的个头足足比雅萱高出一头，他的这个动作，也着实有些好笑。

雅萱自然又咯咯大笑起来：“青玉姐，他怎么这么好玩啊！他叫严律之，还真是个严肃律已的人呢……”她仰起小脸，“我说严律之，你最好头再低一点，否则，我还是看不清你的脸呢！”

严律之的脸微微发红，他本想给雅萱留下一个好印象，却不防让她发笑，实在是有些难堪，不禁露出窘迫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青玉也笑：“好了，雅萱，你就别逗他开心了。律之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小姐，你看，他汗都出来了！”果然，严律之的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子。

雅萱捂了嘴，忍住笑：“好吧好吧，看在青玉姐的面子上，我就不难为他了！”

陈小姐也上前与青玉见面，雅萱挽着青玉的胳膊对她说：“陈小姐，现在开始放你几天假，我妈已经说过了，青玉姐来了，你就可以休息几天的。”唐太太的确是这么说的，陈小姐自然知道。不过，她因无家可归，就住在唐府，休不休息，都是无所谓的。

三人有说有笑，往屋中去。

唐恒德进了家门，听张妈说唐太太被李太太叫去打桥牌，要晚些才能回来，便自行回房休息。

其实唐太太并不喜欢打牌，只是，唐先生因为生意上的事，所结交的一些商界政界之流，他们的太太们大都爱好打牌，有时，为了迎合她们，唐太太也只好勉为其难，应付几局，不至于脱了单，最主要的，是能在牌桌上多做些绸缎买卖。

第二天，青玉领着严律之，来到姑婆的墓前。

自半年前离开荣城，青玉一直没有回来过，姑婆的墓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当时姑婆走得急，青玉孤身一人，手足无措，加之悲痛欲绝，幸亏有好心邻居们的帮忙，才将她草草安葬，入土为安。

姑婆的墓是安在一个小山坡上，面对着的，是一片青山绿水。青玉知道姑婆素来讲究，在世时尚未来得及让她安享晚年，也只有为她寻个清静优美之地，好让她安然长眠。

青玉吩咐严律之寻了根两粗树枝，将墓旁的杂草略略清理干净，又平整出一块空地来。

放下手中的竹篮，从里面取出几碟小菜，摆好了，又点上三柱香，青玉与律之齐齐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