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逃离江城时的那一股勇气,此时此刻,好象突然从青玉身体内消失了似的,她浑身无力,一时间,心灰意冷到了极点。Www.Pinwenba.Com 吧
查清了又如何呢?既不能化解与沈家的几世情仇,还会白白在自己心内更添几分哀愁,说到底,她是再不敢去想与沈孟怀有关的任何事了。
但,这只是瞬间的软弱。
一抹斜阳挂在天边,煞是好看,而青玉象是猛醒了似的,睁大眼睛,注视着它,暗暗对自己说:决不能放弃!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苏家,为了找到自己的根而已!
不知不觉,青玉已走近了那片废墟。
她只顾埋头边走边想,不承想,猛一抬头,见面前不远处居然坐着一位老妇人,一身黑色的衣裳,花白的头发,坐在这一片荒凉里,更添了几多悲凄之景。
但很快,青玉从心底涌出几分激动,她快步上前:“请问这位婆婆,是不是锦城本地人?您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老妇人摇了摇头说:“姑娘,我只是路过此地,停下来歇歇脚,并不是本地人。”
青玉顿时失望。
原来只是名过路在此歇脚的外乡人。就在刚才那一刻,她脑中划过的是黄半仙的那句话:“到时自会有分晓!”因而分外激动,以为这个老妇人定会与此地有关,可一问之下,却并非如此。
青玉只得怏怏地与她道了声别,转身去了另一处。
青玉只有再到别处找找,看还会不会找到能证实此地与苏家有关联的东西,虽然从金子与莲儿那里得到了几样,但还不能完全确定。
转了一大圈,遍地的碎片,实在是无从下脚。青玉想,金子和莲儿还真是有本事,居然在这样的地方能找到那几样小东西!看来,还得请她们俩陪自己再来一次才行。
青玉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还够,便打算转回城区去,“再到瓷器街去看一下吧,不管怎样,总得去看一眼,无论是否能发现什么。”
黄半仙既然明明白白将东门巷瓷器街这个名字说出来,她自然不能不听,何况,他又是如神仙一样的人物!
瓷器街的名头与现实却也差得太多,窝在锦城繁华处的僻静之地,沉淀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旧人旧事。
青玉觉得自己已经进入到一个迷雾里了,从前她虽一直认为人生就是一团迷雾,但此时,当真正的迷团将她包裹,才深深体会到艰难与揪心。
没想到走进瓷器街,迎面居然又碰到了刚才在废墟处看见的老妇人,她微笑着打招呼:“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青玉略感惊奇,但很快同样也笑了笑:“婆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老妇人身旁还有一个伶俐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她正好奇地盯住自己。
青玉见了她,不觉很是喜欢。看到她,就想起活泼而可爱的金子,她俩不仅岁数相近,特别是都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透着十分的聪明。
那小姑娘听到青玉答话,忍不住插嘴说:“这位姐姐!一个人来这瓷器街,是想找宝贝吗?我可告诉你,好一点的瓷片儿早就让人捡走了!”
青玉笑着说:“是啊,我就是听说锦城的瓷器街特别有名气,才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好宝贝呢!”
那老妇人一直凝视着青玉,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悲伤,但给青玉的感觉,却好象是这两样的混合。她这才细细打量了老妇人一下。
尽管年岁已大,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写满岁月的沧桑,但是依稀还能看得出,她年轻时曾有过的好容颜。她秀气的鼻子还在,她弯弯的淡眉还在,她尖尖的下颌还在……尽管衣着普通,但浑身上下流露出的,却是一种古典而又纯朴的美。
老妇人似还想说什么,但终于忍了下去,转头对那小姑娘说:“随喜!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太太准等得着急了!若是喜欢这儿,下回再来罢!”
“知道了知道了!林妈,您就是不想让随喜多玩会儿!”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对着青玉却又绽开笑脸:“这位姐姐!我们可要回去了!你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儿?等有空我去找你好不好?这锦城,还有好多地方我没去过呢!”不知为何,她见了青玉,心中便就有就不出的喜欢。
青玉微笑道:“好啊,我现租住的人家里,也有一个小妹妹,和你一样机灵可爱,哪天去了,介绍你们认识!就在城南外竹桐巷,你可曾去过?”
“城南外竹桐巷?嗯,我记下了!若有空,我定去那里找姐姐!”随喜欢欢喜喜地跟在老妇人身后,走了。
目送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青玉陷入沉思
这个叫随喜的小姑娘,一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丫头,并且颇得主人宠爱,因此说话作事大方活泼,而那个被随喜称作“林妈”的老妇人,看她穿着打扮倒也平常,似是个下人,但她却不象一般的下人,似乎还隐藏着另一种不寻常的身份。
林妈对青玉的专注之情,青玉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或许这段时间,青玉的心早已因沈孟怀而麻木不仁,她已是无法顾及旁人的神情与心思了。
但不知为什么,青玉却再次有了种踏实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又不是一个人了似的,而眼前这两个人,却才是初相识。
林妈和随喜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青玉这才又四处转了转。
瓷器街方园并不大,一眼便可望到头,哪里有黄半仙所说的“到时便可见分晓”之物呢?
只是,黄半仙既明明白白地说出这两个地方,自有他的道理。可是,这里面的玄机到底在哪里呢?
青玉无论怎样也想不通,她眼见天色已晚,只有闷闷不乐地暂且先回竹桐巷。
回到吴家,青玉悄悄将金子拉到一旁,说了今天的事。金子笑着说:“青玉姐,不妨事的,等过些日子,我和莲儿将采石场这一期的石子砸完,就陪你再去一次。我也正想再去找找,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青玉闲来无事,便安下心来,去锦城大街小巷四处逛逛,有机会就向人打听有关苏家的旧闻,只不过关于苏家,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知道的,也只是从传闻中听说它曾经是一户名望之族,不知何因,整个苏家大院被一场莫名的大火所吞,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尽了苏家所有的一切,从此它便在锦城销声匿迹,而那些苏家后人也不为人知了。
听到的越多,青玉的心里越是迷茫。
难道,这就是她所能了解的自己家世的所有?一场无名的大火,一片狼籍的废墟。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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