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算这河东翘翘娘的运气棒。Www.Pinwenba.Com 吧

今儿个黑墩子是鬼使上了劲儿，卖命地干。当太阳从他身上抽尽汗液，滚落到山那边时，黑墩子已把最后一独轮车的麦捆子拉回，倒在河东翘翘娘门前的小场子上。他顺势躺在麦捆堆上。河东翘翘娘在屋里烧饭。灰色的炊烟升起来，升起来，便停在高空，懒得再动。

“黑墩子呢？”

“哎！饿死了！”

黑墩子眼皮抬不动，困在麦堆上。河东翘翘娘走过来，身体上散发出诱人的油香。

“待会儿就有吃的了。你老嫂正炒菜呢。喂，先去河西一趟，替我请村长过来一起吃晚饭。”

黑墩子不愿，河东翘翘娘硬是把他拽起来，“快去，回头有你的好处。你别发傻了，嫂子不骗你，村长是个好人，是个有权的人，是个肯帮人忙的人。我替你说情，说不准他老人家开恩给你弄个媳妇，一个穿得红红绿绿的好标致的媳妇。”

老酒下了肚，兴致便随着酒温升起来。村长满脸是汗。

“热死了！”他蹲到椅子上。河东翘翘娘赶紧拿了个芭蕉扇，替他扇风。

村长又灌下一小碗酒，满脸紫红，脸上的颗颗麻子透出血色来。他一手捧了酒碗，一手不时去捏一下翘翘娘的腰。“你陪、陪我喝一碗。”翘翘娘格格地笑着，扭动着身子，喝了酒。村长又加了酒，递给黑墩子。

“你也喝，黑墩子。”他坐下来，把翘翘娘拉到身边。“你过来，说句知己话，最知己的话。我他妈当了二十年干部，没少照顾你吧？咱们也好了十多年了，到今天，能不帮你？老实告诉你，我那妹婿他爹，是乡里的头儿，我妹妹玉琴就是他弄到乡办厂的。妹婿是跑采购的，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今天个他来我们家，商议办厂的事儿，我要开个家庭胶木厂，马上就砌一排房子，做厂房。顺便替你也搞些砖瓦，木料，让你翻、翻瓦房……”边说边把手探进翘翘娘的衣服里。

“格格格……你规矩点，黑墩子看着呢。”

“黑墩子？他傻不愣登的懂啥！”

见黑墩子使劲地眨着眼睛，村长忽然想起什么，从翘翘娘衣服里抽回手，起到黑墩子面前，拍拍他的肩。

“黑墩子。”

“哎。”

“想媳妇吗？”

“想。”黑墩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河东翘翘娘笑得在椅子上直扭身子。

“你也算个困难户。”村长认真地说，“我当村长，要照顾照顾你，如今上头政策好，有了许多新的福利，比如光棍，光棍只要表现好，政府就可救济、救济一个老婆……”

河东翘翘娘捂着肚子笑。黑墩子将信将疑地看他们，嘟哝道：“你骗人。”

“骗你？我堂堂村长骗人？”村长拍拍胸膛说，“你不相信我这村长的话？”

黑墩子的瞳孔里放出异样光彩，突然，他从凳子上跳起，猛地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村长，求求，求求你，救济一个！”

又一个响头。

“咱一世不忘你！”

又一个响头。

“咱往后，谁家也不帮做，只帮你村长干活。”

又一个响头。

村长哈哈笑起来。

“黑墩子，你醉了？”

“狗日的才醉了！”黑墩子昂起头。

“要老婆，好办，只要你好好干活，听我的话。”村长又说。

这会儿，黑墩子的脑子转得特快，完全不逊于一个正常人了。他说：“村长，明儿我就到你家干活，你们家砌厂房，我给瓦工当下手……村长，我没有什么钱，但我有劲，用不完的力气呢。”

“好呀！”村长高兴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黑墩子就去帮村长运石灰。他搭坐着拉石灰的拖拉机来到城里。这是他第一次进城，兴奋得哇哇叫唤。黑墩子发现街上的女人真是很白很嫩。村长便指着一个“马尾巴”女人给他看。“瞧，就救济这样的，比咱们乡下的，要好。你看那**，啧！”

黑墩子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