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承乾宅院

2018-04-15 作者: 轩邈竞上
第一百四十章 承乾宅院

房遗直欲求不满的黑着脸,却还是从温宁身上起身,念念叨叨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见着温宁正嬉笑着,忍不住又压了上去。

“唉,别别别啊!公公找我们呢!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吧。”温宁乐哈哈的挣扎了一下,躲开了房遗直的手,下了床挽了挽凌乱的云鬓,又换了身衣服,这才拉着房遗直出去了。

跟在房玄龄身旁跑腿的于奇觉得奇怪,自从自家大郎开了门出来后,便一直拿眼瞪他,他做错了什么了么?

才十四岁的小男孩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决定不予理会。嗯,他只是听了他家老爷的话,来找大郎和,大少夫人的,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么想着,他心安理得的无视了房遗直愤恨的目光,小跑着在前面走着。于是,房遗直的目光更加的不善了,温宁忍不住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好么?”

房遗直委屈:“我们都好些天没有做了!”

温宁不料他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这些,当下下了一跳,见于奇并没有听到,放心的瞪向了房遗直:“你再这么将这事儿挂嘴边,以后可别想碰我!”

房遗直一脸讨好的笑着,两人打打闹闹的,也到了房玄龄的书房。

房玄龄自那次变故便一下子老了许多,白头发疯一般的长着,不过短短几个月便是一头的白头发。

见两人进来,房玄龄慈祥的笑了笑,让两人坐下后,便将于奇打发了,关了门道:“我也老了,这个家只有你们两人能让我放心啊……”

房遗直猛地便坐直了身子,温宁吃了一惊,抬眼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就似是在交代遗训一般,又道:“老二空长了一身的力气,一根筋一般的傻愣愣的,若有个贤妻也就罢了,可偏偏高阳公主那个脾性……”

说着,他重重的叹息了声,如今房遗爱看起来并没有被高阳迷惑,可温宁却也知道房玄龄的担忧是对的。房遗爱的性子,若无她跟房遗直盯着,早让高阳给卖了也说不定。

房遗直皱着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房玄龄继续说道:“老三虽要比老二好的多。可性子却也是个沉闷的,就怕他有什么事闷在心里不说,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则要糟糕。那三媳妇儿到底没有温宁要强。”

温宁被当面夸了一翻,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房玄龄所说,心下又觉沉甸甸了起来。

房府虽看起来和乐融融,可温宁却也能感觉的到,若非还有个卢氏撑着,真要遇到向前些日子那样的事情,房府必定如一盘散沙一样。

这么想着,她便觉愧疚起来,她身为房府长媳,却还需要房玄龄前来教导身为长媳该做的事,这也太没用了。她看向房遗直,却见房遗直正蹙着眉想事情。

房玄龄又道:“今日找你们来,便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整顿整顿这个家。爹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很多事情想管管,却也是有心无力。至于你娘,自从那日伤后,人也败了下来,只怕也是管不了多久的了。”

房遗直跟温宁两人迅速的站了起来,冲着房玄龄道:“爹跟娘定能长命百岁的!”

房玄龄摆了摆手:“别跟爹说这些场面话,长命百岁什么的,不过是一句好听话罢了,人呐,能活到百岁的,也没有几个。我也六十六了,再活几年也就够了。”

温宁没来由的觉得伤感,若是在现代,六十六也就刚刚退休而已,正直大好年华,现在却已经在交代遗言了。

不过按照历史的记载,温宁虽不记得房玄龄什么时候去世,却也知道,房玄龄确实没活多久,房遗爱跟高阳谋反的时候,是永徽四年吧?那个时候房玄龄已经没了好些年了。

而李世民的贞观,也不过二十三年。

如今已经十七年了啊,就快要……

温宁心里猛地一冷,盯着眼前的老人一阵不舍。房玄龄对她,真的挺好的。

知道历史或许就是这么悲哀,眼前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房遗直脸色也不好看,他虽不知道历史,可他的直觉一向比温宁这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还要准。

两人又在房玄龄房里呆了会儿,跟着房玄龄聊了聊现在的局势,便听房玄龄道:“陛下虽宠濮王,只是只怕濮王被立为太子的机会不比九皇子多。”

房遗直道:“若濮王成为太子,只怕殿下难以活命,而九皇子,也必定生活艰难,这点是陛下不愿看到的。倒是三皇子……”

房玄龄猛地摇了摇头,道:“三皇子民间呼声是最高的,可杨妃身为前朝公主,只怕陛下心里会有些膈应。毕竟李恪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姓杨的。”

房遗直沉默了,房玄龄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只是他对三皇子李恪向来欣赏,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很是不舒服。

但他也知道,越是权威的大家族,越是重视出生,特别是李家数十年前才刚刚从杨家手里拿下江山,怎么可能再这样拱手让出去一半?

房玄龄见他不语,还以为儿子对这件事心中不甘,不禁道:“其实前两天陛下才召我等一干老臣进宫,曾说起重立皇储之事,当时陛下便道:‘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可见,陛下心中所属者为晋王。”

对于最终到底谁才是皇帝,温宁心中早已知晓答案。

她已经对未来的局势看清,不管事情怎么变化,最终的结果,总是跟历史上所记载的一模一样。

便如如今齐王死了,阴家消沉了,李承乾被废为了庶人,尽管历史上的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可大致的方向,还是惊人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多少。

那么,晋王李治成为太子,是肯定的。

李世民消沉了一段时间,还是在某个早朝上立了晋王李治为储,同时,赐参与了李承乾政变的汉王李元昌,城阳公主的驸马都尉杜荷、同侯君集等人死刑。一下子闹得人心惶惶的太子谋反案件,再次沉入了水底,安静了下来。

唯一不安静的,只有宇文媛秋而已。

宇文媛秋无法不安心,一切生活都已经如常,可李世民就像是忘了房遗则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如今的房遗则,就像是失业在家的人一般,吃父母的住父母的,一天到晚眼睁睁的看着大哥二哥两人为朝事奔波。

房遗则虽还能保持冷静,可宇文媛秋却还是觉察得出他心底下的烦躁,他起夜越来越频繁了,他渐渐失眠了。虽然房府吃住都不成问题,就算他一辈子没有个官职在身,他们一家也不会如何,可他房遗则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需要靠房府的支撑?靠大哥二哥的扶持?

那是个笑话!

只是李世民没有松口,他就一天不能回到边关去。

贞观十七年就在宇文媛秋的惶恐中渐渐过去了,短暂的一个假期过后,朝臣也渐渐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中,而房遗则则继续呆在了家中,似是觉察到了他的问题,朝中的朋友一个个也开始疏离了他。

就在无尽的惶恐中,高阳的乳娘又一次拜访宇文媛秋,这次跟上次不同,这一次,纪大娘是笑着离开,依然是没有人发现了她的到来。

宇文媛秋的心稍稍的安了,三月,房遗则再次穿上了铠甲,跨上了骏马,往边疆出发。

春天也终于来了,温宁以拜访好友的名义,去了一次李承乾的家。

那不过是一家二进的小院,一大家子都住在里面,便觉得小了些。温宁到的时候,李承乾的神情还好,倒是苏茹粗衣葛布的,再加上似是休息不好,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她心中叹息,李承乾谁也不欠,唯独欠了她苏茹的。只是看两人的模样,李承乾似乎根本不觉得,又或者说,其实知道,只是心中带着恨意的,不原去承认罢了?

温宁不知道,但却知道她们之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一层膈膜,谁也捅不破的膈膜。

温宁还是没有看到那位称心,李承乾陪着温宁也在大堂做了一会。茶还是好茶,可装茶的杯具已经成了次等的陶瓷杯。温宁也不介意什么,端了茶就喝,倒是苏氏的神情不怎么好,喝茶的这么一会,便擦了好几次手,似是有些羞愧难堪。

温宁拿眼看去,却只见她一直保养得粉嫩的手如今已经带上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手指间上,还裂开了几道口子。

如今已是春天,该是伤口恢复得比较快的时候,可看她深深的裂开的口子,却能看得出,那已经是老伤口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能好。

似是发现了温宁的目光,她窘迫的将手藏在了袖口里,脸色微微有些青白。

温宁看向李承乾,张口想要训他,却见一个婢女匆匆的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承乾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想要站起来,看了温宁一眼,还是坐了回去,只对那婢女道:“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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