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回乡偶书

文/刘万里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Www.Pinwenba.Com 吧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爷爷背着贺知章的《回乡偶书》踏上了分别50年的家乡。

家乡的一草一木勾起了爷爷对往昔的记忆，当年爷爷是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的，爷爷被抓走时奶奶正怀着他们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国民党兵败后，爷爷被迫来到了台湾，后来他在台湾成了家。几十年的朝思暮想，如今终于将要实现，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妻子和儿孙，爷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真的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爷爷紧紧抓住奶奶的手。

奶奶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这些年你死到哪去了，当年你被抓走时，你对我说‘你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我等了50年，你终于回来了。”

爷爷说，“岁月不饶人啊，转眼间我们都老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来，在我脑海里不停出现的画面就是当年我们结婚时你梳着长辫、脸红的像关公的那一幕。”

奶奶白了爷爷一眼，“你的儿孙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干啥，他们听见了还要见笑呢。”

爷爷说，“快点让他们过来，让我看看他们。”

一会儿，大伯大妈、二叔二婶、父亲母亲、大媳妇小媳妇等等近二十人都围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空气一下凝固了。

奶奶擦了擦泪水笑着说，“他就是我经常向你们提起的那个人，大家不要发呆，快点叫啊！”

没人吱声，有几个还朝门外退。

爷爷笑了笑，“没关系，毕竟几十年没见互相还不熟，今天我见到你们我很高兴。对了，我从台湾特意给你们每人带回一件礼物，有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金条……”爷爷打开包，包里装满了金灿灿的东西，人们的目光都聚了过去，纷纷朝前拥挤。

爷爷从大到小地发，发到谁谁就叫他一声，爷爷被这亲情包围着，他一边发一边流泪。

人们捧着礼物笑着跳着。

夜幕来临，奶奶房里的灯一直亮着，50年没见，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奶奶亲自杀鸡、煮腊肉，肉香弥漫了整个院落。奶奶脸上布满了红晕忙前忙后的，奶奶仿佛一下年轻了20岁。

一家人围在桌前划拳喝酒，爷爷高兴得喝醉了。爷爷醒来时，院子里吵闹声一片，大伯和二叔正在吵架，二叔说，“凭啥给你二根金条，而给我一根？”大伯说，“胡说八道，一人一根，你是亲眼看见他给的。”二叔说，“你当我不知道，他背后又给了你一根，因为你是老大。”大伯生气地说，“谁在嚼舌根子，不信你去问他。”大伯和二叔还没吵毕，二婶和我妈又吵了起来，是为金戒指、金耳环的大小问题吵了起来，接着大媳妇和小媳妇也为金项链的长短问题打了起来。爷爷听不下去了，他生气地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吵了，你们怎么互相猜疑呢？我可是一碗水端平，你们不是要黄金吗？我这就给你们拿去。”爷爷转身回去找包，包却不见了。

爷爷问奶奶，“我的包呢？”

奶奶说，“我昨天还看见它在这里，怎么就没见了呢？”奶奶四处去找都没见，奶奶似猜到什么，立马召开全家大会。奶奶说，“几十年来，我家从没丢过东西，我可以肯定地说是家贼，谁拿了包明天天黑之前还回来，我就当没发生这件事，否则我就报案。”

几天过去了，爷爷的包毫无消息。

爷爷抱起重孙子说，“叫太公！”

小孩说，“我不叫。”

爷爷问，“为啥不叫？”

小孩说，“我妈妈说了，你给我金子、美元，我就叫。”

爷爷放下小孩，心里很失落。这时奶奶走了过来说，“报案吧！”

爷爷说，“算了吧，反正是自家人，查出来了对大家都不好。我决定明天回台湾。”

奶奶说，“才回来几天，怎么就要走呢？都怪我从小没教育好这帮兔崽子，他们见财忘利，眼里只有金钱，没有……”

爷爷说，“其实，我在台湾也有妻室儿女……”

奶奶说，“你在台湾还有老婆？”

爷爷点了点。

奶奶生气地说，“你有老婆，哪你回来干啥？我还以为你回来再也不走了，这帮兔崽子伤了我的心，你又来伤我的心，50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奶奶还没说完就因老毛病复发而晕倒了。

第二天，奶奶穿着当年跟爷爷结婚时的那套衣服永远的走了。

安葬完奶奶后，爷爷在奶奶的坟头哭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爷爷红着眼睛离开了苦瓜村。爷爷一走便杳无音讯，也不知爷爷现在在异乡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