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控诉

在看到门内的一切时，关宇桀呼吸一窒的同时，内心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只见空旷的病房内，绯恋颖苍白着脸，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踏入房内，轻轻的将病房的房门重新关上，缓步走到病床前，才多久没见到她？应该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吧？可是，一个星期前的她，红光满面，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母性光环，让人不敢轻易忽视。Www.Pinwenba.Com 吧而如今，脸色苍白如纸，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原来，睡梦中的她，也是不快乐的？

弯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就在快触碰上绯恋颖的脸颊的那一瞬间，关宇桀还是犹豫了，缓缓的握成拳，慢慢的将手重新收了回来，而同一时间，绯恋颖像是有感应一般，睁开了双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关宇桀的脸孔，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偏开头，眼里的泪水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关宇桀，够了么？”有些哽咽的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关宇桀被她突然睁开的眼睛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到她没头没尾的问题，缓缓的站直有些僵硬的身子，眉头皱紧，显然是不明白她此时的问题。

“晓晴的命，用，我们的孩子，的命，换，够了么？”知道那个男人或许听不懂自己问的是什么，如今，将问题挑明了讲，是不是可以更清楚些？只是，要说出这句话，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歇斯底里，他是否又看的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当初死的那个人是她，这样是不是对谁都好？

关宇桀本来僵硬着的身体，因着绯恋颖呜咽的话语而更加的僵硬了，眼里闪过一丝幽光，他记得，在穆晓晴的灵堂上，他曾掐着绯恋颖的脖子，说她是刽子手，愤怒的问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当时，他的手劲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狠命的将绯恋颖往死里掐。那时候他是恨不得绯恋颖死的，要不是他被闻讯赶过来的绯聂颖打晕了，估计，绯恋颖早死在自己手里了。

双手狠狠的握成拳，够了么？绯恋颖问他，用他们的孩子的命，换，够了么？可是，怎么可能够？穆晓晴是他最爱的女人，而那个孩子，充其量只是他酒后犯下的一个错误，所以，哪有可比性可讲？只是，看着此时伤心欲绝的绯恋颖，关宇桀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不够”。

“你……对不起。”轻启唇，关宇桀有些艰涩的道歉，双手握紧了又放开。

对不起？又是这三个字，绯恋颖有些苦涩的想着，嫁给他这几年来，除了刚开始的一年，所谓的磨合期，他对她漠不关心外，之后的那几年，他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么爱情又为什么会这么殇？“对不起？呵……如果这三个字有用的话，那么，我们为什么会那么殇？对不起如果有用的话，早就唤回晓晴的命了，对不起如果有用的话，我的孩子，也就不会离开我了。”她其实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的，孩子流掉那会，她真的痛。她其实很想大声的质问他的，为什么？难道她这么多年来，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感动么？难道他真的是铁石心肠，抑或是，他对她的恨，真的到了海枯石烂的地步？

只是，所有的悲愤，在刚刚他面对寺丞封的质问时，所做的回答里，都化成了悲哀。原来，当初尽己之能帮他，在他心里，不过也是被逼到没有退路时，做的一次妥协而已，就连他们曾经共有过的那一晚，也被他定位的那么不堪？

“关宇桀，我是人，不是无血无泪的木偶，我也会痛，这么多年来，我努力的在你面前活出最灿烂的自己，就是不想让你愧疚，不想让你有负担，可是，我好像错了，你对我，或许连愧疚都称不上，有的，只是对我的恨意，我一直都知道，晓晴的死，我要负大半的责任，可是，为什么，犯错的是我，最终受报应的却是我的孩子。”看着绯恋颖逐渐陷入疯狂的神情，关宇桀急忙上前，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一丝丝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味充斥着绯恋颖的感官，让她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有些无力的靠在关宇桀的胸膛上，绯恋颖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面对你的冷漠，我不曾在你的面前流过泪，但那不代表我就不在乎，有多少个夜晚，我独自流泪到天明，就有多少个早晨，我对着你强颜欢笑，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刻留意过我的话，你就会发现，我的眼睛，其实从来都是红肿的。”她记得寺丞封曾经问过她，既然爱得那么疼，那么殇，为什么不试着放手？呵……放手，她也想过，可是，晓晴临死时的遗言，要她代替她好好照顾关宇桀，再者，她对他的感情，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又何须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

一丝丝苦涩盈满着关宇桀的胸口，紧了紧怀里安静的身子，闭了闭微涩的眼眸，轻轻的道：“对不起……”真的，面对她的哭诉，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呵呵……关宇桀，你我之间，除了对不起，好像真的没什么话题可说了。”绯恋颖有些心灰意冷的挣脱关宇桀的怀抱，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抱歉，“没有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一辈子，更何况……”顿了一下，微偏开头，眼泪又一次的滑落，道：“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翻过身子，背对着关宇桀，闭上眼睛，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等着关宇桀，等着他的出现，盼着他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自己的身边，一起承担失去孩子的痛苦，那么，她便可以告诉自己，这几年的努力，也不算白费，虽然，孩子没了，可是，至少，关宇桀也是在乎她的，只是，所有的热情，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渐渐冷却了下来，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对的那个人，即使是死了，或许对关宇桀来讲，也不过如此。

盯着绯恋颖默默流泪的背影，关宇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弧，其实，这些年来，绯恋颖的付出，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只是，最初的那场定位，让他们这几年都在痛苦的沉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