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您看完了吧？”我读完这手稿时，阿尔芒问道。

“我所看的这些，如果全是真实的，那么，我的朋友，我理解您一定很痛心。”

“我父亲在一封信里，证实了这些情况。”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感叹这个去世不久的女子的悲惨命运。然后，我回到家中略事休息。

阿尔芒一直很伤心，不过，他讲述了这段经历之后，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儿，身体也很快恢复健康。我们一起去拜访普吕当丝和朱丽·杜普拉。

普吕当丝刚刚破了产。她对我们说，这是玛格丽特连累的。玛格丽特生病期间，向她借了很多钱，给了她兑不了现的票据，人死了也没有还上，当初也没有给她开借据，因此她连债权人都算不上。

杜韦尔努瓦太太到处散布这套鬼话，为她生意经营不善开脱，到底从阿尔芒的手里弄去一千法郎。阿尔芒并不相信她那套鬼话，但是有意装出相信的样子，只因他敬重所有那些曾经接近过他情妇的人。

接下来，我们又去朱丽·杜普拉家。她向我们讲述了她亲眼所见的悲惨事件，她回忆女友，不禁洒下由衷的眼泪。

最后，我们又去给玛格丽特扫墓。四月初晴的阳光，催发了坟墓上方树木的新叶。

阿尔芒只剩最后一项义务要履行了，那就是回到父亲身边。他还是希望一路由我陪同。

我们到达C城，我看见杜瓦尔先生，正是我根据他儿子的描绘所想象的样子：高个头儿，气度不凡，但又善气迎人。

他眼含幸福的泪水迎接阿尔芒，热情地同我握手。我很快就看出，在这位税务官的身上，父爱超出了所有别的情感。

女儿名叫布朗什，她的眼睛清澈，目光澄莹，那张嘴显得很娴静，这些特点都表明，她心灵萌生的唯有圣洁的思想，她口中讲出的也只有虔诚的话语。她见哥哥回家，就笑容满面，这位贞洁的少女哪里知道，远方的一名青楼女子仅仅碍于她的姓氏，就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我在这幸福的家庭住了一段时间：全家人对这个怀着康复的心灵归来的人，都关怀备至。

我回到巴黎，将我听到的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写下来。这个故事好就好在真实，尽管也许会有人提出异议。

我并不想从这个故事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所有像玛格丽特的姑娘，都能做到她那样的行为，事实远非如此。但是我了解到，她们当中有一位在她的一生中，经历了一场认真的爱情，并为此受尽磨难，乃至殉情。我听到了这个故事，便讲给读者听。这是一种职责。

我不是在这里宣扬罪恶，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听见高尚的不幸者在祈祷，我就要传播这种声音。

我再说一遍，玛格丽特的故事是个例外。如果这是普遍现象，那就没有必要写出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