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觉得车厢好像没有行驶。
十一点钟,我到达布吉瓦尔。
我那房子没有一扇窗户有灯光,我拉响门铃,也没有人应声。
我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园丁终于来了。我进了大门。
纳妮娜拿着灯火来迎我。我走到玛格丽特的房间。
“夫人在哪儿?”
“夫人去巴黎了。”纳妮娜回答我。
“去巴黎了!”
“是的,先生。”
“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您走后一小时。”
“她什么话也没有给我留下吗?”
“没有。”
从这时候起,一天所发生的所有情况,就全部汇聚到我初萌的怀疑周围,将这怀疑牢牢地固定在我的头脑里;所有情况,甚至父亲的宽宏大量,都成为证据。
玛格丽特几乎是要求我去巴黎的,当我提出留在她身边时,她还佯装平静下来。难道我陷入一个圈里?玛格丽特欺骗了我吗?
她原打算及早赶回来,就不会让我发现她外出了,不料被意外的事情给拖住了吧?为什么她对纳妮娜什么也不讲?为什么她也不给我留个字条呢?
她流泪,又独自出门去,神神秘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一点钟刚刚敲过。我想再等一小时,到了凌晨两点钟,如果玛格丽特还不回来,我就动身去巴黎。
我拿了昂坦街那处房子的钥匙,纳妮娜一直送我到铁栅门;我对她说声再见,便上路了。
我赶到昂坦街的时候,这座大都市已经开始动弹了,但是还没有完全醒来。
我走进玛格丽特的住宅时,圣罗克教堂的大钟正好敲响五点钟。
我把耳朵贴到门上窃听,想听见一点儿响声、一点动静。
悄无声息。乡间的寂静仿佛一直扩延到这里。
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个人也没有。
简直让人发疯。
于是,我又下楼去找门房,问他昨天白天戈蒂埃小姐是否回过家。
门房交给我一封信。
我认出是玛格丽特的笔迹。
我一来到街上,便拆开封印。
就是响雷落到我的脚下,也不如看了信引起我这样惊慌失措。
等您看到这封信时,阿尔芒,我已经成为另一个男人的情妇了。我们二人之间一切都完结了。
回到您父亲的身边吧,我的朋友,去看望您妹妹吧,她是贞洁的少女,没有遭受过我们这些女人的种种不幸,而您在她身边很快就会忘记,那个名叫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失足姑娘给您造成的苦恼。您一时动情爱过她,也多亏了您,她才得以享受这一生仅有的幸福时光;
而现在她希望这一生不会长久了。
我读完最后这句话,真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时间,我确实害怕一头扎在大街上。眼前一片模糊,太阳穴也怦怦狂跳。
终于,我稍微冷静下来,瞧了瞧周围,十分惊讶地看到,别人照样生活,并没有因为我的不幸而停止。
我不够坚强,无力独自承受玛格丽特给我的打击。
于是我想起,我父亲还和我同在一座城市,用十分钟我就能到他身边,不管什么来由的痛苦他都肯分担。
我像疯子一般,像窃贼一样,径直跑到巴黎旅馆,看见父亲客房的钥匙还插在门上,便走了进去。
他正在读着什么。
他见到我并不感到惊讶,就好像他正在那儿等着我。
我扑到他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讲,只把玛格丽特的信交给他,随即倒在他的床前,禁不住热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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