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灵保佑

2018-04-15 作者: 曾庆远
第四章 神灵保佑

鉴于昌楚多病灾,彭万里特意找了个据说算命非常厉害的人,给昌楚算了个命,那算命先生煞是厉害,冥思苦算了很大一会,才开口说话:“先生属虎,白虎当堂坐,祸从天上落。Www.Pinwenba.Com 吧你命里克子,要让你的儿子长大成人,唯有两法方可,一是你远离家乡,父子尽可能少见面,二是你儿子灾劫重重,需破财度关,三岁已满,该脱青穿白,他还有水浒关,百鬼关,七煞关,你要真想度关,就听我的,用纸包三包米,每包七粒,每包还要包上七片茶叶,贴身放七天,再泡茶喝,连米、茶叶一起吃掉,我再给你画三张符,用棉纱线七根,捆七枝桃树枝,压在你儿子睡的枕头下,再买一斤香纸,三十六柱香,七天后的半夜子时,和三张符混在一起在大路交叉处烧掉,你回家时别回头看,然后带着你的儿子,吃百家饭,讨百家米,注意:自备汤匙,每家只吃一匙饭,舀一匙米!这样你的儿子的八字才能与你克子的八字打个平手,你儿子就能顺利长大成人了!”

讨百家米,吃百家饭是这里的习俗,平常百姓生了儿子,如果八字弱,关煞多,经算命先生敲定后,就得度关破煞,度关方法之一就是讨百家米,吃百家饭,具体的操作是:家里年纪最长者带了八字弱的小子缝门乞讨,被讨者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冤家对头,都得拿出一满升米,一满碗米饭,若有胆敢拒绝者,必遭神谴,据说是灵验异常,乞讨者却只能舀一匙米,吃一匙饭,然后千恩万谢地奔第二家,这乞讨活动必须在一天内完成。彭万里对这习俗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小时候曾亲自实践过,但算命先生仍是谆谆告诫,他怕年轻人不信邪!彭万里又问算命先生:“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儿子就能一帆风顺,无病无灾了呢?”

算命先生说:“度关是能顺利过关,并不是说关就不存在了,破煞是破除煞气,不是说煞气不曾有,度关破煞后,你的儿子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比如说,你儿子五岁时就有个大劫坎,但你给他度关之后,就有贵人相助,毫无阻碍。二十七岁是天罗地网关,天罗地网你晓得的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的。我算定他的八字里有半个字还有生机,我帮他破除煞气,他就能绝处逢生,从此之后,他就大富大贵了,不过要落下点残疾。”彭万里听到此处,稍稍心安,就问要多少钱,算命先生说要一百三十三块三角三分,彭万里听了半天合不拢嘴来,他清楚的记得但年他父亲给他度关只花了十三块三角三,不过附带了两升米,他本以为给个十三块三角三分就可以了的,算命先生有点不耐烦了:“算命排八字,出钱养瞎子,那说的是骗吃混喝的瞎子的,我是看着你们父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你儿子关煞多而且又厉害,你也做着大生意,赚着大钱,不是小气人才给你花那么多时间的,不信你满街找找,看哪位比我算得准,哪位敢给你儿子度如此大的关破如此重的煞?你请老师公,花费要大的多,还不见得真正帮你度了关,破了煞,言尽于此,先前的算我白说,你让开点,别人还得求吉问凶,我也得养家糊口!”

彭万里急中生智:“老先生,我不是舍不得那一百多块钱,我想和您老打个赌,我儿子五岁那年,要真的有灾无险,我给您送个大猪腿。二十七岁如果能从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我给您老一千元的谢礼!”“猪腿我是吃定了,那一千元的谢礼我可无福消受了,看来你是个信人,我索性一并给你说了吧,你儿子二十七岁那年,你也是天罗地网关,不利西方,应在三月,无需破解,千万注意!”彭万里付了钱,等待算命的人都张大了嘴,算命先生说,“列为不必惊慌,这位后生和他的儿子都是大富大贵之命,我历来的规矩是有好大的命,付好大的钱,对寻常百姓,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命好的,按运程付钱,命贱的,分文不取!”彭万里在算命先生的解释里飘然而去。

彭万里依葫芦画瓢地给彭昌楚度关破煞,而后又想起算命先生要他们父子尽可能少见面的话来,彭万里生意忙,但都是早出晚归,只是到远处乡镇才隔天回来,苦无妙策,恰好此时,被任命为“林氏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林老板,决定租用冻肉块多余的房舍成为分公司,他要把他任命的几个经理集中到一起,便于统筹兼顾,集中管理,以便自己腾出手脚去开拓其他方面的业务,彭万里就进城了,冻肉库受到放开了的市场的冲击,繁荣昌盛已是明日黄花,产品滞销,不仅仅副业工被扫除净尽,正式职工也开工不足,众多的房舍空闲出来了,林老板就租了其中的一栋楼,分公司总部除了四个经理,就只有四个财务人员,一个勤杂工,员工都散在各乡,房子宽裕,经理们可以带家属进城,彭万里的母亲不愿进城,彭万里联想到算命先生的话,就没有坚持,向腊梅因为要服侍公婆,也就没有进城,彭万里只好每月按时回家送温暖。

昌楚自他父亲远去县城,四岁那年果然无病无灾,五岁那年夏天,果然就出了事,有一天下午,天气特别热,黎耀华的儿子呆霸王黎开天邀了昌楚还有另两个伙伴准备下河洗澡摸鱼去,在一处草丛边的石板下,他们发现了一条非常漂亮的小花蛇,天不怕地不怕的呆霸王拨开石板,捉起蛇尾摆弄了几下,又扔在地上,那蛇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的一般,昌楚也大着胆子把蛇捡起来,谁知道蛇这时候却动了起来,把昌楚的手背咬了一口,昌楚吓得把蛇扔了,手上就渗出了一粒不大的血珠,呆霸王就问昌楚:“疼吗?”

昌楚摇摇头:“不疼,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昌楚忽然想起他妈做针线活时,针扎了指头,放在嘴里吸了一下,但手背太大,吸不了,就吐了口水摸一摸,三个伙伴见状,每人给他的伤口吐了口口水,再抹上一抹,那条十恶不赦的小花蛇还没有逃走,呆霸王勃然大怒,捡了跟木棍压住蛇的脖子,蛇就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呆霸王毫不犹豫地朝蛇嘴里吐了一口口水,就见小花蛇的腹部猛然之间长大了数倍,小花蛇痛苦的翻了好几个滚,才恢复了原形,昌楚和另两个小伙伴觉得很好玩,就每人玩了一轮,再轮到呆霸王时,小花蛇没了反应,仔细看时,蛇已经死了。

呆霸王立时兴味索然,又余怒未消,捡起石头砸碎了蛇头,而后转头命令两个小伙伴去捡柴火,他要烧了这蛇,因为他不该咬昌楚!这时镇上的赤脚医生向大爷背了药箱恰恰的走了过来:“小把戏,玩什么呢?”

呆霸王头也没抬,“玩死蛇呢,我要烧了它,它咬了昌楚!”向大爷蹲下一看,见是银环蛇,就对昌楚说:“把咬的地方让我看看!”昌楚就把被咬的手伸了过去,向大爷放下药箱,取出一根银针,对昌楚说:“忍着,不许哭,否则,你就要进医院打吊针!”然后也不管昌楚是否忍得住,就给他扎了几针。昌楚从向大爷没有笑容的脸上知道事态的严重,也就没有哭,向大爷扎完针,对呆霸王说:“你赶紧带他去河里洗澡,注意:他要是觉得累,就赶紧送他回家!”交代完了,背了药箱,匆匆走了。

这时捡柴的两个小伙伴每人抱了不少柴棍来,呆霸王说:“不烧蛇了,赶紧下河洗澡!”于是四个小把戏奔下河去了。洗了好大一阵,昌楚说:“我有点累了,回吧!”四人刚穿好衣服,就听见呆霸王母亲喊叫声:“开天,你还不快点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呆霸王听了,面如土色,但他还没忘了交代两个小伙伴:“烧了蛇,再送昌楚回家,不听我的,我明天也会剥你们的皮!”说完,人也就跑得没影了。

呆霸王自能说话起,就养就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爷爷父亲都宠着他,要星星不敢指月亮,他唯独怕他妈,他妈是那种孔武有力的高大魁梧型女人,她始终奉信“娇儿不孝”的原则,始终严格约束呆霸王,是以呆霸王每每听得到他母亲严厉的呼喊,没有不变色狂奔的,他母亲言出必行,他爷爷爸爸也保不了他的架,因为妈妈义正言辞,他爷爷爸爸也知道溺爱的害处,但就是改不了自己的错误。这就养成了呆霸王飞扬跋扈和低声下气的双重性格。呆霸王走了后,两个伙伴让昌楚坐下休息,两人生火烧蛇,这时间向腊梅寻昌楚来了,见状就问他们为什么要烧死蛇,两个小伙伴说:“因为蛇咬了昌楚!”

向腊梅听了,脸一下子就青了,拉了昌楚就往医院飞奔,也管不了自己是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孕妇了,昌楚就是她的命根子啊!

本来医生说向腊梅不能再怀孕了,因为身体差,怕成习惯性流产,是以生昌楚时,医生征得彭万里同意,一道接了扎的,或许是当年向腊梅失血过多,医生过度紧张,手术不到位,以至于四年多后,向腊梅再次怀了孕。怀孕之初,向腊梅不相信自己还会怀孕,没放在心上,直到将近三个月,有了明显的妊娠反应,才去医院检查,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心想当年怀昌楚时,彭万里母子把他当国宝级动物保护,一不小心还是早产了,是不是生活好了,身体也好了呢?现在虽用不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打点田地了,但彭万里不在家,里里外外地操劳少不了她,前几天她从两米多高的土坝上摔下来,肚子里的这块血怎么就没有一点反映呢?彭万里得知她又怀了孕,又要把她当作一级保护动物保护起来,她拒绝了,她说:“也许反其道而行之,才是最好的保护办法!”彭万里也就没再坚持。

向腊梅拉着昌楚奔进医院,值班护士忙碌起来,量体温,做皮试,挂掉瓶。向腊梅见状,就说:“算了吧,不打搅你们了!”拉了昌楚就出了医院,昌楚说:“妈,我困,我好困!”向腊梅越发慌张,一打听,赤脚医生向大爷到山那边去给一个几天没能畅快屙一次尿的病人治病去了,请人背昌楚过去,起码得四个小时,要是向大爷身边没有带相应的药,再反回来,昌楚还能有救吗?当下来不及再想其他的,雇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就往县城去了。昌楚一上车,就躺在向腊梅怀里呼呼大睡了。

向腊梅他们到得医院,已是八点半了,当下就抱着昌楚进了抢救室,然后才吩咐司机去找彭万里,彭万里当时正和他的三个同事天南地北地胡侃,听了司机的转述,犹如五雷轰顶,如离铉之箭一样射向医院,他的那三位同事也惶急地跟了去。

彭万里奔到医院,见几个护士正忙着切脉搏,听心跳,只没见主治医生,就问:“医生呢?”一个护士说:“两个专治蛇伤的医生,一个开研讨会去了,还有一个家里人出了事故,回家了。放心,我们有护理蛇咬的经验,医生明天早上就来了。”

“其他医生就不能来吗?”

“其他医生是不担这个责任的!”

“出了意外谁担责任?”

“不知道!”“走,找你们主任去。”

“主任下班回家了!”

“值班医生总该有吧!”彭万里怒气冲冲的闯进医生办公室,吼道:“来了患者,你们就让几个护士敷衍,你们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是对百姓的犯罪 要是出了意外,老子和你们没完!”值班医生还想解释,彭万里一挥手,“老子不听你放屁,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来了病人,抢救室里没医生,什么卵医院,或者你们自己去,或者你给老子找人去,要不然老子要到卫生局告你们去!”值班医生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横眉立目的先生不好应付,看似小事一旦变成了大事,自己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忽然想起省巡诊医疗队刚好来这里,其中有个老夫子据说对蛇伤虫咬有很深的研究,这会儿还在外科巡查,就让跟着彭万里的护士赶紧去请老夫子,自己则陪着小心,随彭万里来到抢救室,抢救室里的三个护士都在认认真真工作:听心跳动的,弯着身子附在那里,满脸的汗,却一动不动,泥塑似的;按脉搏的,不时用手帕擦汗,也是屏气敛声;还有一位,右手握住针管,左手拿着一只强心剂,如临大敌。

值班医生来到这里,倒像一个在前沿阵地上惶急无措的草包将军。不一会儿,老夫子来了,他挥挥手,示意按脉门、听诊的退下,他坐下来,按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问了蛇咬的大概时间,又抬腕看看手表,说:“放心吧,先生,没大碍,你们及时地排除了大部分毒液,处理的很妥当,如若不然,你的儿子应该要恶心呕吐了!接下来就是心跳减缓,呼吸减弱,刚才我按了脉搏,听了心跳,没有减弱的症状,心跳也没有减缓的迹象,只有少量的毒液麻痹了你的儿子的中枢神经,酣睡一阵就没事了。你们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开点药,吊两瓶水!”彭万里说:“还是开点药,怕留后遗症!”

老夫子开了药,又对彭万里说:“放心,绝对不会可能有后遗症!十一点左右你的儿子就醒了,他就会要东西吃的,他想吃什么尽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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