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呆子闹学

2018-04-15 作者: 曾庆远
第七章 呆子闹学

这以后尽管那数学老师下海去了,老黑再也没进过学校的门,但老黑的老婆是个更浑的人,她完全不讲理,只认为自己是对的,黑皮闹得两位女老师无法上课了,两位女老师就请校长、教导主任出头,他们就耐心地说服教育,无奈黑皮认定了他父亲走的路,任你巧舌如簧,也不能动他半分心肠,校长教导就罚黑皮做作业,这家伙连笔都不拿,就关学,一关学,老黑的老婆就胡吵横闹,校长没办法,就给彭万里打电话,彭万里听完电话就愣住了,他对付老黑有一套,但就拿那嫂子半点办法也没有的!他那位嫂子是个彻彻底底的浑人,彭万里接了电话只得回家走一遭,他本来是硬着头皮回来的,但一到家听说昌楚期中考试都只有80分时,就怒火万仗了,气冲冲地来到老黑家老虎头上骚庠来了:“嫂子,你也得管管黑皮,你看他闹得老师都无法上课了,你还一味地护犊子,他那无法无天的行为一旦成了习惯,将来就是牢房的胚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再说了,黑皮自己不读书也就罢了,何必要害得那些想读书的也读不成书?这太不公平了!”

老黑的老婆不等彭万里说完就跳了起来,指着彭万里的鼻子怒骂:“世上哪有你这样做叔叔的?一心想着侄子坐牢,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啊?别人都说你嫂子浑,哪晓得你比我还浑!我还通点人性,你一点人味都没有,当年你读书那会儿,你家没男子汉,我让老黑给你家犁地耙田,你没伙食费,我让老黑给你送,你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忘本哒,啊?你明知我子女很干贵,结婚多年才生了黑皮,你咒他坐牢,你这个没良心的,遭刀砍雷劈的,我前世瞎了眼,帮你这个白眼狼……”老黑的老婆边嚎边骂,彭万里只得敷衍着:“嫂子,就当我放了几个屁,别往心里去!”

然后落荒而逃,跑了老远才敢嘟哝:“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径直去学校,向校长老师们赔礼道歉去了,彭万里赔礼道歉后,又向校长献计说:请镇政府出头,吓她一吓,她可能才会有所收敛!彭万里又想:昌楚反正是五岁发盲的,大不了留他一级!这一想彭万里心里就有了些许慰藉。Www.Pinwenba.Com 吧

这位可怜的校长万般无奈决定依彭万里的计策,趁黑皮老婆再次来学校吵闹的时候,派人去镇政府求救,镇政府就让管司法的向法官去解决问题,向法官心想这老黑的老婆太混账,太不讲理,唯一办法只有唬住她,问题才好解决。于是就顺手拿了区派出所落在他房子里手铐,打算狐假虎威地把问题解决掉。向法官信心十足地把手铐往桌子上一放,清清嗓门,很威严地说:“谁在冲击学校,啊?说说看有理没?没理就送派出所!”

“你不就是那个什么卵向法官吗?猪鼻子上插葱,装什么大象,老娘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拐卖妇女儿童,老娘看你今天怎么抓老娘,今朝你要不敢给老娘上铐子,你就是老娘养的!”说完就朝向法官冲了过来,向法官大惊失色,顾不了手铐,撒腿就跑,老黑老婆提了手铐在后面猛边追边喊站住,倒极像一位勇武的女警在追赶犯罪嫌疑人。

路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感叹道:“这要在过去,像那泼妇那样三番五次冲击学校,影响正常教学秩序,早叫警察局给抓起来了,哎,成何体统!”旁边有个年轻人接口道:“现在的学校,就是过去的乞丐,谁看他不顺眼,都可以搧他一巴掌!”老黑老婆一直把向法官追进了镇政府,向法官见那浑女人追进来了,不敢进司法所的门,绕了一圈,趁她没注意,又冲出政府大门,躲了起来。

那个浑女人并没打算认真地追向法官,她大模什样地走进司法所,把手铐往桌上一扔,大声说道:“逃了和尚,还逃得了庙吗?老娘就在这里等他!”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镇政府的人请这浑女人吃了饭,又给她陪了许多小心,这浑女人这才心平气和的离开了镇政府。校长实在没办法,就把情况如实上报了教育局,教育局党委经慎重研究,决定给予黑皮劝其退学的处分决定,这决定是伴着三年二期的期末通知书一块发给黑皮的,黑皮识字不多,认不全这几个字,于是拿回家给她混账妈妈看,那浑女人一看之后,就跳将起来,等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学校时,除了守校的老头外,已没有一个人。期末昌楚语数都是85分,被呆霸王甩出20分之多!一向看得开的彭万里,这回也感到心里一阵阵刺痛,他和向腊梅都把大学梦寄托给了下一代的,彭万里决定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昌楚转到城里来读书。

阻挠昌楚进城的是他奶奶,这也是彭万里的心病,彭万里挖空心思想办法劝说他那顽固的母亲的时候,他母亲忽然就驾鹤西归了。那是暑假里的一天,彭万里的母亲感觉有点头晕,就交待昌楚好生照看妹妹,她要睡一会儿,昌楚答应了,老人就径自回卧房去了,向腊梅洗衣回来,不见老人,就问昌楚,昌楚说:奶奶睡午觉了!向腊梅没甚在意,到傍晚,向腊梅做好了晚饭,让昌楚去叫奶奶吃饭,昌楚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他推开奶奶的卧室的门,见他奶奶安详地躺着,又叫几声,还是不应,走近摸摸奶奶的手,凉凉的,昌楚就问他妈:“是不是人睡着了,手就是冷的?奶奶的手好冷!”向腊梅大惊,冲进卧室一看,老人早已经逝去了,当下就给彭万里打电话,彭万里就请假回来料理丧事,老黑夫妇也来帮忙,但彭万里只是礼节性地招呼,并未多说,一年多来,彭万里一直采用冷处理的办法对付这对混账夫妻,两个浑人也感觉到彭万里的态度了,那个浑女人生怕气头上的话变成真的,她一直找机会弥补她的无心之过。

秋季入学时,彭万里终于把昌楚插进了县一小,和呆霸王一个班,因为据说这是太子班,集中县里五个局长的公子,三个局长的千金,学校选了公认最会教书又最负责的老师给这个班上课,所以这个班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最好的,彭万里的儿子插班,校长岂敢随意安排!向腊梅这一时间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出现的,她的职责是洗衣做饭,接送女儿上下幼儿园,女儿彭银春是彭万里、向腊梅的骄傲,三年前向腊梅挺着个大肚子一路颠簸送被银环蛇咬了的昌楚去县城治疗,按向腊梅当时的身体状况,是流产无疑的,谁知竟奇迹般没有流产!到了那年腊月21产下一女,又正逢立春,林董专程前来迎候彭银春的出生,那天瑞雪纷纷,镇周围全是玉砌冰雕的景象,林董极目远眺,不由得诗兴勃发,惜乎肚里存诗无多,只吟得“山舞银蛇,原驰腊象……”

就匆匆收场,麾下员工纷纷请林董给刚出生的小公主命名,林董沉吟半响,说:“就叫银春吧,银是银子的银,春是春天的春,这名字又诗意又脱俗!”于是员工们一片喝彩,极口夸赞林董知识渊博,才思妙绝,忽有个楞头青问:为什么不是迎接的迎?迎接春天不是更大气吗?林董就解释道:迎接的迎固然很好,有诗意,但落了俗套,《红楼梦》里就有个迎春,我们要有创意,你想银色的春天多美,又预示了小公主美好的未来,一举数得,岂不是妙?众人听了林董的解释,越发称赞起来。

当年昌楚出生的时候,正是彭万里艰苦创业之际,向腊梅少不得为他臂助,因而孩提时的昌楚没得到向腊梅的悉心教育,银春出生时,彭万里的事业如日中天,家里的条件好了,向腊梅得以全心全意地哺育,银春呀呀学语始,向腊梅就给她读童话故事,讲那些名人、伟人小时的事迹,也不管银春听不听得懂、乐意不乐意,向腊梅旨在耳濡目染,哪晓得银春竟然听得如痴如醉!那些准备责备向腊梅对牛弹琴的人不得不叹为奇迹,人们竞相传说,全镇人都纷纷前来证实这传说中的奇迹,于是人们预测:银春将是深山里的银凤凰!一岁时,银春已能口齿清楚地说话了,向腊梅就忙着教她汉语拼音、数数,两岁时她就掌握了声母、韵母,且能拼读汉字了,十以内的加减法就难不住她了。所以银春还没满3岁,向腊梅就敢把她送进幼儿园,银春似乎是专为读书而来到这个世上的,她从幼儿园回来,不是要吃要玩,而是捧着一本注了音的童话书读得津津有味,她的娱乐、休息是在向腊梅强迫下完成的。

开学不久,老黑就神色惶惶地来找彭万里了,彭万里大惊:镇上谁能让他堂兄惶惶如丧家之犬呢?老黑说:“弟呀,你得救救我哇!”

彭万里狐疑地看着老黑:“出了什么事?”老黑摸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展开然后递过来:“你先看看这个!”原来是教委劝黑皮退学的通知,就淡淡地说:“这不正合你意吗?你们家黑皮不已经会写自己名字了吗?有什么慌张的!”

“我家黑皮读不读书,本来无所谓,他不是读书的料,但镇政府上报了县里,说我们镇不送子女读书的恶习太顽固了,县里要彻底刹住这股歪风,拿我们镇做试点,清查了18岁以下的青少年儿童,规定7……18岁的青少年,凡没拿到初中毕业证,又不在学校读书的,要赶紧送到学校读书,否则家长要自带粮食铺盖到镇政府办学习班,学习班白天修公路,晚上搞政治学习,第一期15天,第一期学习之后,如果还不送子女上学,办第二期,时间三个月,拒不执行者,派出所强制执行,派出所到哪家,哪家还要出相应的出警费!我送黑皮去报名,校长说黑皮已经从学校除名了,拒不接受,我要霸蛮,校长说:‘你霸得蛮,我们就罢得课!’他还让所有的老师对我说黑皮进学校,他们就出学校,找其他村小,他们都一个腔调!找镇政府,他们说学校的事他们管不着,他们只能执行上级的政策!眼看没办法了,要办学习班了,我才来找你的!”

彭万里说:“哥哇,当初我劝你和嫂子管束点黑皮,别让他胡来,我是一片好心、一片苦心,你们硬当作驴肝肺,嫂子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这年月,好人难做哇!现在教育局都下文了,不好办了,我有多大的面子!盖得过教育局的公章吗?这回我还真帮不了你了,吃了饭,你回去吧!”老黑认认真真看了彭万里一阵:“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学校作的决定,我还能帮点忙,教育局都下了文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老黑彻底蔫了,过了一阵说:“好,认命,谁叫我们那么浑呢!”

彭万里并非真的没办法,他想借此机会拿捏住他那混账嫂子,再也不能让她宠惯黑皮,任由黑皮胡作非为了,否则将来黑皮真有可能是监狱里的胚子!如果他嫂子浑得不让他拿捏,那就只好任由他们去!

老黑回到家里,哭丧着脸向老波作了全面汇报,他老婆张口就骂:“求人都不会,老子明天找万里弟,他明天一准得给我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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