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敬老院

清晨，今天的天气非常湿润，天空仿佛是刘大婶眼睛的投影，蒙蒙的洒着细雨。

天空中阴雨绵绵，似乎是老天也在为这家人哭泣，我陪着刘大婶夫妇到了安葬小女孩的墓地，十年前他们在这里埋下小女孩的双手，如今小女孩的遗骨才得以完整，在一位老和尚的简单仪式后，我们将小女孩的遗骨重新埋葬。

我相信有天国，那是神为了给善良的人们最终的归宿，小女孩的灵魂现在得已完整，她应该会升往天国，那里有许多善良的人，相信她在天国一定会幸福开心，并且永生。

刘大婶在蒙蒙细雨中哭泣了许久，墓碑上镶嵌的照片陈旧泛黄，她抚摸着照片，就是像是在抚摸活生生的孩子一般，将母爱和亲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安葬完小女孩，我和刘大婶返回小区的途中，在一栋的宿舍模样的建筑物前下了车。

细雨过后的天空变得晴朗，眼前的楼房只有三层，但是比较宽阔，围成一座市井小城，建筑物面积宽阔，估计能住下上百人。

门口的门卫是位老大爷，正在门亭里打瞌睡，刘大婶带着我径直走进院落，颇显空阔的院子里有各种休闲健身器材，几个老人正在院落里摆出一副棋局，不久便围上了几个老头对下棋的人指指点点，激烈讨论。

这里是敬老院，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刘大婶说她的父亲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曾经小女孩的死也给老人带来了心结，这次找到了小女孩的遗骨，这件事得通知她的父亲。

我们一路走着，穿过宽阔的院落公园，前面的楼梯口出现一个中年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挎着急诊箱，像是个医生，见到刘大婶后似是看见了熟人，招呼道：“哟，刘大姐，你来看老人家啦？”

刘大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给谁看病呀？”

女医生说：“别担心，你阿爸身体可好咯，我这次是来给他同室的颜老头看病，他怕是日子不多了…”

听到女医生这样说，我随即插嘴问：“是闫，还是颜…”

我用手指在手掌写出这两个字，女医生笑道：“颜色的颜…”

我心里盘算，不会这么巧吧！这敬老院里姓颜的老人，会是我们颜家的人吗？

女医生低声对刘大婶说：“这敬老院里这段时间不太平，你最好还是把你阿爸接回家…”

刘大婶问道：“敬老院的人没有通知我呀，什么不太平？”

女医生说：“你还不知道呀，这栋房子闹鬼，颜老头就是被鬼给害的，现在头脑不清醒，估计是被吓的。”

刘大婶说：“这不得呀，老人年纪大了都会这样，那颜老头不是都九十多了吗？这么大年纪头脑不好使是应该的呢。”

女医生说：“这你就不了解了，这颜老头现在清醒的时候也是疯疯癫癫的，还有几个人看到了，这里有鬼魂作祟。”

刘大婶狐疑道：“别说的这么邪乎，我去问问我阿爸。”

女医生强调道：“你去打听打听，最好早点把你阿爸接走…”

刘大婶虽然不信，但还是用感谢的语气回道：“谢谢，我去看看我阿爸。”

我们来到二楼，房间的门口都贴有入住的老人信息，估计是敬老院太大，工作人员为了便捷找到老人，所以张贴出来，在211室门口，我在门口看到了张贴的老人信息。

颜秋仁，九十二岁，六年前入住敬老院。

早些年人们会在名字里暗藏辈分的排序，以便区分出辈分，这样一个大家族才不会因为人多而乱了礼仪，颜昭林和我老太爷颜昭勋是亲兄弟，同属于颜家昭字辈，秋字如果是我家族的排序，按照年龄来算，差不多是昭字辈以下，也就是颜秋仁是我家族的人，那就是和我爷爷是一辈。

我和刘大婶进到房间里，此时房间里只有三个老人，一个精瘦的老人半躺在床上，两个微胖的老人在床边的方桌上，正和老人在下棋。

精瘦的老人双眸泛黄，显得无神，脸上皱巴巴的皱纹和黑点非常明显，瘦弱的手背上贴着白色胶布，应该是医生输液后留下的，这位躺在床上精瘦的老人就是颜秋仁。

颜秋仁憨笑着和两位胖老人下棋，举手移动棋子，像是完全看穿了棋局，落子毫不犹豫。

随着颜秋仁按下最后一颗白子，胖老人“哎哟”一声，就此结束了棋局。

刘大婶走过去，说道：“阿爸，太阳都出来了，这么好的天气不下去活动活动，在这下什么棋。”

胖老头笑道：“颜老身体不好，我就在这陪他，下棋也是脑力运动嘛，防止老年痴呆。”

刘大婶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随后严肃的说：“阿爸，我有事跟你说。”

胖老头跟我们走下楼，来到院落里的石桌，刘大婶告诉他关于找到小女孩遗骨的事情，胖老头听完后，眼神闪烁着感激，抓住我的手，对我说：“感谢这位小兄弟，让我孙女有了全尸…”

他们这一辈人思想比较封建，对于人死后身体的完整性更是在乎，他们认为，人死后没有完整的遗体和灵魂便不会转世投胎转世，所以才如此在乎。

关于投胎转世，不管是否真的存在，人们衰老后只要找一个可以信仰的理由，就不会惧怕死亡，或许这才是老人信仰的理由。

想到刚刚看到颜秋仁的身体状态，不像女医生说的那样差，我问起了关于他的事。

胖老头说，他搬来的时候颜秋仁已经在这住了几年，身体一直硬朗，就最近因为一件离奇的事，让颜老的身体垮了。

大家都把颜秋仁叫做颜老，说来他也命苦，由于自己高龄，两个儿子岁数也大了，孙辈的负担太大，为减轻后辈负担，他主动要求住进敬老院，这些年来，颜老身体一直很健康，就连风寒感冒都极少出现，而如今这场大病的原因，就是因为撞了鬼。

胖老头有盗汗的毛病，半月前的夜里，因为睡前喝了太多茶水的缘故，加重了夜间的盗汗，他起床准备换件衣服再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颜老的被褥翻卷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胖老头换上衣服后睡下，小半会过去了见颜老也没有回来，胖老头感觉有些担心，这颜老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不会是出去上厕所，发生什么事晕倒在厕所了吧。

此时窗外落下一些碎石，刮擦过窗沿，砸落在一楼地面上发出声响，胖老头心里想，搞不好是小偷翻墙进来了，于是起身出外查看。

他去了厕所，没有找到颜老的身影，他感觉到颜老出了事，想去找敬老院的护工，等他回到走廊的时候，看到颜老从走廊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颜老眼神游离，边走边靠着墙，歪歪斜斜的走着，像是精神恍惚随时要晕倒，胖老头急忙过去搀扶着他，此时颜老全身颤抖，似乎是经过了什么可怕的事。

胖老头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颜老只是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苍老的脸上老筋抽搐着，像是一具剥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胖老头搀扶着他，走向211室，就在即将进门的时候，胖老头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走廊上的灯光没有照亮这个人，反而像是这个人带来了走廊的黑暗雾气。

胖老头转头仔细看着这个身影，人影头部的双眼闪着微光，在黑暗中像是野兽税利的双眼，又像是森林深处一双诡异的双眼，怔怔的盯着他和颜老。

他搀扶颜老进屋，取来手电壮着胆子去走廊搜寻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第二天院内的护工发现了天台上的水泥护栏被损坏，撞出了一个缺口，护栏是由红砖垒成，然后用水泥混凝土铺盖，不是用大锤反复敲打，不会造成护栏出现缺口，又或者是什么重量较大且坚硬的东西碰撞，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台上发现了脚印，胖老头想起昨夜颜老的事，怀疑是颜老昨晚上了天台，至于他在天台干什么，无人知晓。

损坏的护栏没有合理的解释，院内也没有丢东西，敬老院的人没有再追查，而颜老对这事闭口不提，几个老头询问他时，他就像是忘了昨晚的事，什么也记不起来。

大家有人开始议论，说颜老是被鬼迷了，当然也有人根本就不相信半夜颜老去过天台，这事成了敬老院人们的饭后谈资，当天就谣传成了闹鬼事件。

当晚夜半的时候，胖老头又发现了异常，颜老又不在床铺上，他叫醒了屋内的两人，三人一起去天台查看，因为胖老头断定这次颜老夜里失踪，人就在天台。

他们爬完楼梯到达天台门口，隐隐听到了颜老的声音，像是在说着什么，他们在转角处探出头，趁着月光发现颜老跪在天台上，而天台的蓄水池上，站着一个黑影，像是一个人背对着颜老。

三人吓得哼出声，蓄水池上的黑影一转头，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摄人心魂，似乎是发现了他们。

他们赶紧隐藏起来，等在露头偷窥的时候，只有颜老独自一人站在惨淡的月光中，佝偻着背部，样子十分渗人。

胖老头胆子较大，慢慢靠近颜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颜老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低着头喃喃自语，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久后，颜老才摇摇头，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下楼梯口，徒留三个老头站在天台悠悠凉风中，一脸迷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