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三前的补课大家已经显出疲态,老师提醒大家不要松劲,这个期间老师将会把高中三年要讲的东西全部结束掉,等到正式开学的那天,他们上课将会沉浸在无数习题,卷子,考试之中。
最后一学年开学的时候,快班来了两个新同学,据说是老师的亲戚,考前转过来备考,学习都很厉害的样子。两个人都是文科生这让赵晓娟略松一口气,就让他们跟那些文科生一起厮杀去吧。
新学年开始,又有一批还未造学习摧残的粉嫩新生入校,军训的时候,大家不免好奇向向外看看,但是无奈被糊上的窗户,赵晓娟觉得没意思极了,等到课间,那些人都休息了。慢班的几个男生已经锁定了几个新入校的女生,在走廊里毫不避讳的讨论。
换教室的林雪从那些人身旁走过,表情里透着好不掩饰的鄙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讨论这些无聊的东西。她不知道她们文科班今年也要发生许多历届都会发生的事情。那便是大批量的逃课。
这些学文科的人大多是不太想努力,而且本来就不被重视,高三大部分时间都在讲卷子,讲题,那些文科生陆陆续续除了三大课以外都是领了卷子人就不见了,每天下午都会加一节考试的课,他们再回来考个试。老师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文科生都会这样,没什么稀奇,因为他们大多会说这些都是背的东西,回家背就好。
今天林雪走到文科小教室,发现除了自己就只剩两个新来的学生,老师进来看到空荡荡的教室也并不惊讶,平静的让林雪把大家前一天考试的卷子发下去,然后开始给这三个人讲卷子。
慢班逃课更严重,文科理科一起逃,老师也懒得管,大部分时间不是讲他的卷子,就是把卷子发下去让他们自己做。
上大课时也会有几个胆大的不来,因为文科的数学跟理科的是不一样的,文科要简单的多,而且有一块也不用学,所以文科生看着理科生在数学课上痛苦的写写算算,都在心底暗自高兴,有些人也就慢慢的不来了。理科生看着总有几个空着的位置在那放着,心里痒痒的。
但是无奈班主任抓的很紧,上高中后班主任更是给家长开会限制大家晚上出去,让家长在最后这一年要把孩子看住,而且班主任最神通广大的地方在于,如果有人晚上出去了,他立马就知道,而且还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跟谁去的。一次两次没人信,说的多了,大家都害怕,晚上都乖乖待在家里学习。
天气还没完全冷下来的时候公园里聚满了三三两两的逃课考生,有的再打羽毛球,有的在玩儿抓人,有的凑在一起聊天瞎逛。然而今天他们运气不好,班主任家离公园很近,今天他的课结束后,就来抓学生,从公园进门开始陆陆续续抓到七八个人,还有的跑了。
即便不是自己班上的,他也全都叫回学校去,一顿骂是免不了的,他只希望这些人不要把学习秩序打乱了,影响了快班理科生的情绪,虽说当时大家都耷拉着头,像是那么回事儿式的听着,等他们还没迈出办公室大门,鬼脸就做了起来,满脸的叛逆跟不服气。
林雪坐在空荡荡的文科小教室正仔细听历史老师讲题,看见好几个人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她知道班主任又去抓逃课的学生了。这些家伙走进教室带进一股浮躁之气,让林雪心里有些不悦,本来老师只给他们三个人讲安安静静挺好,现在她的心似乎一下静不下来了。
历史老师似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继续盯着卷子,似乎没有要理这些逃课的人的意愿,继续悠哉悠哉的讲着题。林雪旁边的人陆续小声问她讲到哪儿了,确认了进度之后,他们安静下来,两三个人继而进入梦乡。
林雪很反感他们,平时不努力学习,考试的时候若是坐在这些人身旁,他们总会让她给透点儿答案,她一如往常的一概无视,反正这种事情从小干的多了,也就不在乎得罪谁了。
月考的时候赵晓娟的成绩一滑再滑,老师都开始着急起来,找她妈妈让赶紧给她找人补补课,把她的成绩拉回来。他们哪里知道,现在的赵晓娟大脑负荷已满,一做题就混乱,太疲累了,她也想像文科班的同学一样逃逃课,放松一下。
于是赵晓娟的高中第一次逃课开始了,不仅仅是她自己,还带着周斌一起逃了。那节是赵晓娟学得还行的生物,她觉得自己在教室实在坐不住了,于是拍了拍周斌的肩,问他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本来周斌以为只是课间,于是二话不说跟她绕到教学楼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可是上课了赵晓娟还是不想回去,她让周斌先回去,周斌也觉得一直待在教室憋闷的不行,两人就这样偷偷溜出学校,跑到市场上乱转起来。两人在外面吃了小吃,还买了辣片,估摸着要下课了,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回去。
一路上看见不少文科班的人赶回来上班主任的课,大家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文科班的人一个个可都是逃课惯犯,对于进教室时间把握的很好,而且丝毫不在乎老师的眼光,不像周斌跟赵晓娟就像两个小心的初犯,一路上忐忑不安的。这些一起逃课的惯犯给他们很多安慰,以事实举例,自己就从来都没事儿。
于是周斌跟赵晓娟安了心,走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听见下课铃响。他们故意绕到学校小卖部,装作才从那买了东西回教室。殊不知生物老师正在拖堂,而这时倒霉的他们正遇上班主任。
班主任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几个人的脸,又看了看几个人手里提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对赵晓娟说:“你的学习可不能松劲。”然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赵晓娟觉得自己当下心脏都要停跳了,还以为自己就要挨骂了呢。他们在教室外等着老师离开教室,然后再赶忙进去坐好。教室里大家给逃课的人纷纷讲着上课的事情,还有老师是否有问到他们。
生物老师倒是没有特别在意这两人,赵晓娟跟周斌相视一笑,这次逃课还算蛮顺利的,赵晓娟觉得自己心情一下变好了,匆忙往嘴里塞了块儿辣片儿,然后上课铃又响了。班主任夹着课本走进来,看了赵晓娟一眼,然后开始讲卷子。
放学的时候赵晓娟回想着这次忐忑不安的逃课,心里莫名的激动,一路都美滋滋的,只是没有人能跟她分享今天的心情。因为上了高三放学的时间更晚了,以前觉得高一高二放学晚,现在看着早早背着书包离校的刘铭他们,赵晓娟只能说非常羡慕。也因此周斌不可能再跟她一起走,很多同学都骑了自行车,放了学就赶忙跑到车棚,登上自己的车就四散了。
赵晓娟的妈妈因为体谅她现在放学晚,加上又给她联系了补课老师,所以现在她的店儿很早就关门了,等赵晓娟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然后等着老师来给她补课,补完课她再写作业,看书一般都要折腾到一两点,月考前更是得忙到三四点,有些拼命的学生甚至能学通宵。
本来每天都应该很累,但是因为今天逃课的事情,赵晓娟意外的心情很好,补课效率也提高了不少,她觉得有种东西在自己血液中蠢蠢欲动,她对逃课这件事慢慢上瘾了。
第二天的生物课,第三天的化学课,只要有她觉得合适的机会,她就会跟在那群文科生后面偷偷溜走。
林雪有时候透过文科小教室的门看见跟她班上一起结伴逃课的赵晓娟觉得很诧异,这行为违反常规。今天语文课赵晓娟也不知所踪,她巧妙的让后排的同学换在她的位置上,补上自己前排显眼的空缺,然后不知所踪。
林雪侧头看看周斌,她发现周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赵晓娟原本的座位上,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林雪觉得赵晓娟就像当年因为学业而迷失的自己,兴许自己能帮上点儿忙,但是她又看着周斌,有他在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林雪又有些犹豫。
周斌决定周末跟赵晓娟好好谈谈,看她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赵晓娟独特的减压方式,她靠这个方法让自己晚上学习效率更高,只是这不仅仅是逃课上瘾的问题,逃课一旦开始,似乎就有收不住的趋势,越来越不想面对压力,越来越不想被束缚在教室,越来越不想走出家门。
在她跟那帮总逃课的人混熟之后,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缺的课越来越多,周斌周末跟她一起回家,关心的问她最近怎么了,赵晓娟说:“做乖孩子做累了,偶尔放松一下。”
“就要高考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现在放松,你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周斌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赵晓娟脸上明显的不耐烦,他没有说下去,只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又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
“那就好办了,我下周不在的时候,帮我把考试卷子收起来,然后把改过题的笔记晚上借我。”
周斌无奈的点点头,自己变成了赵晓娟的共犯。
新的一周赵晓娟依旧很多课不上,她再也不到处乱晃了,她在家做卷子,把不会的题圈起来,晚上问补课的老师,或者留着去学校解决,她觉得这样比在学校效率高多了,学习也变得舒服多了。
在她频繁逃课的一个月里班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的化学老师要被调走了,据大家沸沸扬扬的传是因为,前一阵子考试大家成绩普遍不理想,所以要把他调去交高一,再给他们换一个新老师。而那个新老师在历届也是十分出名的喜欢罚站跟骂人的老师。原来的化学老师人很好,对学生不会有偏见,而且讲课很认真,也是因为人太好,所以大家对他的课有些松懈,这一下要换老师,大家可不干了。
于是理科班的同学们发动了一次自发的罢课运动,如果换老师,他们就拒绝上课。本来只有快班的同学参加,但是慢班的同学本来就不爱上课,也跟着一起凑热闹。罢课的那天大家出奇的全都来上课了,一半是想留住老师,一半是凑热闹,看看事态会如何发展。
早自习的时候教室里除了那一溜文科生孤单的坐在教室里,其余的学生全都下了楼,聚到操场,要换老师他们就一直在操场拒绝上课。这下学校里可炸开了锅,低年级都好奇的趴在窗户上看,那些文科生也按捺不住把窗户纸撕开,堆在一起看。学校秩序一团乱,老师跑下去劝阻,不知道是平时压抑太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些学生都出奇的执着,连周斌也没站在老师那边,大家从未那样团结过,在进行了快一节课的交涉后,学校作出让步,化学老师不会被调走,但是大家必须得用相应的成绩来说话。
闹剧平息了,大家重新走进教室,那些看热闹的文科生有些遗憾,要是再闹久些,说不准今天早上就能混过去不用上课了。闹归闹,回到教室后这些释放过情绪的学生,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上化学课的态度也开始慢慢改变,每个人都牟足了劲想给化学老师争口气。
月考的时候,经常逃课的赵晓娟成绩不但没有继续下滑,反而越来越好,而化学成绩也在大家的努力下有了显著的提升。周斌看赵晓娟学习成绩并没下降,也算是放心了。
而林雪则以为赵晓娟之所以成绩越来越好肯定是周斌帮忙的结果,心里不免嫉妒,以前周斌总是这样帮自己,而以往从没什么心事,从来都是笑呵呵的赵晓娟居然也用这招来欺瞒周斌。她本来想如果这次赵晓娟考试失利了,她要过去好好安慰赵晓娟,给她讲讲自己曾经的那些经历,让她从失败中振作起来,但是没想到她却考的那么好。林雪知道自己是嫉妒她,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过低谷,从来没有过真正迷失的时候,林雪不甘心,她讨厌这个地方,她只想高考快些来,她要考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高三第一学期就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中结束了,假期依旧要补课,而且比以往假期补得时间都要长,三十那天赵晓娟他们还在教室里做题,过完年回来他们就要真正的开始冲刺了,老师也紧张的备战,不敢有一丝松懈。
这个年大家都过得不太好,赵晓娟的妈妈平时虽说对这些管的不严,但是赵晓娟知道她妈妈也很紧张,很在乎,她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所有事情都是妈妈来承担,妈妈一个人开店儿养活自己很不容易,每天都熬到很晚才关门,而且妈妈从来没在赵晓娟吃上省过钱,给她的零用钱也是最多的,生怕自己家孩子被别人看低,也因为如此赵晓娟不想让妈妈失望。
高三前半学期,因为家里又要请家教,店儿又关的早,收入一下就缩水了,妈妈还经常给赵晓娟做一些很补的饭菜,赵晓娟心里很感动,最后一学期她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名次上杀回去,回到以往的水平。
今年过年赵晓娟没有去看烟火的闲情逸致,周斌似乎也没有那个心情,因为过了初五他们就又要回学校了,刘铭本来想约赵晓娟一起去看的,但是到了她家楼下看见她家灯黑着,他以为赵晓娟已经出去了,其实他不知道赵晓娟为了迎接最后的冲刺,好好在家补了几天觉,而现在的她伴着炮声,头刚挨着枕头立马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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