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璞站在山神庙门外不敢进去,害怕山神再揍他一顿。听到许逊说山神像不见了,他赶紧冲进来,看到供桌上的确空无一物。他慌了神,哭叫道:“真的有山神?我不信!装神弄鬼,还我女儿!”
许逊摸着祸斗的狗头说道:“如果山神显灵,只是为了强抢民女,定然不是好神仙,我就打得他魂飞魄散!再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山神庙大殿内空间倒是挺大,只是非常破旧,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捕头张对鬼神之身向来敬畏,抽出腰间悬挂着的朴刀壮胆。他找了片刻,在供桌后面发现一物,也是一尊雕塑。他将朴刀扔在地上,双手使劲,把雕塑从供桌后面拖出来,在火把的照耀下,赫然也是一樽山神像。
猎户王五叫道:“山神爷爷,谁把他推到地上了?”
许逊问张璞:“这就是抢你女儿的山神么?”
张璞定睛细看,说:“不是,不是这个。我见到的山神像是一个新做的,身上的油彩都有没干,味道很冲,而且非常年轻。这尊山神像,木头都快烂了,起码有个几十年的历史,不是我见到的山神像。”
王五却说:“就是它!我平常上山打猎,经常路过这所山神庙,每次都会来拜见山神爷爷,因为山神像就是一个爷爷的模样,就是这个。张叔叔你说山神像是年轻人,和我见到的山神像不一样!你看到的肯定是个假的山神像。”
张璞糊涂了,说:“什么真的假的?我只见过一尊山神像。”
许逊拿着火把照供桌,看到桌子上有重物移动的痕迹,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把旧的山神像推下去,藏到后面的干草堆里,然后再把新的山神像放到桌子上。这是为何?难道山神退休了,让孙子来继承衣钵?”
王五说到:“不对,自从佛教传入我中土后,旌阳县建造了不少佛家寺庙,咱们山神爷爷就渐渐没人管了,不会有人专门刻一个新的山神像。”
张璞蹲坐在地上,嘟囔道:“山神像不见了,我女儿也不见了,会去哪儿啊?”
许逊围绕着山神庙大殿转了一圈,走出大门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又走进大殿,说:“张璞,你所见的新山神像是可能是活人假扮的。他装作山神的样子,站在这里,听到了你的话,所以去你家提亲。你不愿意,他就打伤你,接着抢走你神志不清的女儿!”
张璞腾地站起来,说:“假扮的?活人假扮山神像作甚?”
许逊说道:“可能有顽劣之士为了好玩才假扮。站在供桌上俯视向他请愿的百姓,聆听百姓的心声和冤枉,似乎挺有趣。正巧,你在山神像下说出嫁女儿的话,这顽劣之士见你女儿漂亮,又装神弄鬼去你家提亲。”
捕头张一拍脑袋,说:“对啊,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真正的山神怎么会硬抢娘家女子呢?就跟河伯娶妻一样,凡是要强迫百姓意愿娶妻的神仙都是假的!”
许逊皱着眉头说:“可是谁会这么无聊假扮山神呢?按照张璞所说,此人在自己身上涂了一身的油彩和油漆,这玩笑的代价有点重。不过,来这里假扮山神的人,应该是我旌阳县的人,不然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有山神庙。我们只要找出这个人,就能找出张玉儿。张璞,我和你再回到你家中,找出你女儿平常穿的衣服,我让祸斗闻一闻,说不定可以直接找出你女儿。如果找不着,捕头张,明天天亮后你去找油彩店油漆店,看看最近有哪些人购买了这些东西,不知道老板有没有记录购买人员的名单。”
张璞大喜,说:“早就听说祸斗的嗅觉天下无双,我一时心急,居然忘了。”
许逊说:“我家祸斗本领高强,但是饭量也很高强,它如果帮你找到你女儿,你得喂它吃一次饱饭。”
张璞露出为难之色:“我家穷得很,怕喂不饱他。”
捕头张骂道:“你个吝啬抠门鬼,这点都舍不得!”
祸斗极为不满,朝着张璞大叫。
王五只是嘿嘿笑,不做评论。
众人又回到张璞家里,让张璞找张玉儿的衣服。张璞翻箱倒柜,竟然一无所获,说:“奇怪,怎么我家玉儿平常的衣物一件都没有了。难道假扮山神的人知道祸斗的嗅觉,所以故意清理走所有衣物?”
许逊说道:“这更加肯定是我们旌阳县本地人所为。外县人都不知道祸斗的本领。说不定还是熟人作案。”
张璞见找女儿的线索断了一条,又着急起来,哭道:“哪个缺德的抢我女儿啊!”
捕头张安慰道:“如果你把你女儿许配给我,那些贼子安敢硬抢?”
张璞满腹气愤无处发泄,便对捕头张骂道:“我怀疑就是你!你故意假扮山神,又打晕我,又知道祸斗的本领清理走所有衣物!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把女儿还我。”
捕头张顿时急了:“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张璞叫到:“我跟山神像也是开玩笑啊!”
许逊沉吟道:“山神庙已经没多少香火,那人为何还要在那里假扮山神呢?难道就是冲着你女儿来的?不对,他又不知道你会去那里休息,更不知道你会说出那般玩笑话!如果假扮山神的人还留在旌阳县,那还有机会找出他。如果他带着张玉儿钻入深山老林,或者远走高飞,那……”
张璞越想越担忧,又嚎啕大哭起来。
许逊安慰一番,又说:“捕头张,明天去油彩店查探,一个一个地排查!”
夜已三更,许逊和捕头张干脆不回去,就在张璞家过夜,也免得张璞想不开寻短见。天明后,许逊和捕头张才离开,许逊回县衙,捕头张去油彩店。
待到中午时分,捕头张拿着一张出货单回来,说最近一个月买油彩的人很多,老板只是记载每天卖出去多少,没有记载买者是谁。
过了片刻,张璞和王五又来到县衙,说德阳县刘县令派家丁给他送信,邀请他去德阳县做客。张璞很抱歉,说上次刘县令之约,他未能成行,非常不好意思。家丁也很奇怪,说刘县令今天才想邀请张璞,前些天都在外地公干,根本没有写过信。
张璞拿出上次收到的信给家丁看,家丁说这不像是刘县令的笔迹,而且刘县令不会分身,不可能一边在外地工作一边在家里写信。他怀疑这信是假的。
家丁又问张璞能否赴约。张璞哭道:“我女儿不见了,被人抢走了!”他把山神抢亲的事情给家丁说了一遍,家丁便说回转告刘县令。于是张璞拿着上封信来找许逊,王五也很关心张玉儿的下落,便跟着一起。
许逊仔细对比两封信的字迹,的确不是出自一个人。许逊问道:“你和刘县令不是至交好友么,怎么他的笔迹也不认得?”
张璞脸上一红,说:“哪里是什么至交好友,都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只不过当年有一两年的同窗情谊罢了,中间几十年没有来往。后来刘先进见我家玉儿生得美丽,就与我口头上定下婚期。我与刘县令并不相熟。但是我女儿嫁给刘县令家,自然能过上好日子。”
许逊拿着假信,说道:“这写假信的人,和假扮山神的人,估计是同一人,如果能在别的地方发现这种笔迹,便能找到你女儿。”
张璞叹道:“这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啊。”
许逊笑道:“莫要太过悲观。旌阳县的人口虽多,但是识字的人很少。”
王五点头赞同:“正是,我当年也想学习读书写字,但是家里没钱,请不起教书先生。张叔叔虽然肚子里有墨水,但是张玉儿也不认字。”
许逊颇为好奇,问:“你怎么不教你女儿认字?”
张璞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认字干什么?不如多学点女红。”
许逊语塞,又说:“识字的人不多,识字又买过油彩的人那就更少了。你好歹也在文艺圈混过,应该知道哪些人家里有识字的吧?一个一个地去找,让他们写字,然后拿着信件上的字迹做对比。这任务极为繁琐,我让捕头张帮你。”
张璞可怜兮兮望着捕头张。
捕头张故意气张璞,说道:“我才不帮,我帮他找到女儿了,他又来跟我抢董贞,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帮不帮!”
张璞叹道:“张兄,如果你帮我找到女儿,我就不跟你争董贞了,不去献殷勤,但是董贞若一心喜欢我,对你无动于衷,那我也没有办法。”
捕头张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山神要你信守承诺,我也要你信守承诺。走,我们这就去找那些能人识文断字的人。”
王五主动请缨,说:“我也去。”
又过了几日,张璞再收到刘县令的信,说如果张玉儿找不回来,就取消婚姻约定,他要为儿子另寻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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