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阮老大回忆江中事

2018-07-12 作者: 西门瘦肉
第53章 阮老大回忆江中事

葛小莲降低声音,说:“谁知道呢。所以我很怕他。除此之外,阮老大是个好人。其实我把我哥的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就是跟阮老大学的。我哥水性精良,不可能淹死。肯定是陶兴捣的鬼。”

两人来到阮老大家,只见他家独门独户,一个邻居都没有。许逊见阮老大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槐树下发呆,遂喊道:“阮老大!”

阮老大头发白了一半,缓缓转过头,见到许逊,露出一丝笑意,说:“敬之啊,进来坐。”他起身给许逊打开院子门。

许逊见阮老大动作迟缓,恐怕当不了几年船夫。他与阮老大差不多年纪,但看起来比阮老大年轻十几岁。他与阮老大闲聊许久,又问起葛坤落水一事。阮老大说:“该说的我都说的,风浪大,葛坤又喝醉了酒,掉下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就算是我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掉到长江里也爬不起来。我知道你们在怀疑陶兴,但是我们在长江岸边只找到这一具尸体,泡得面目全非,认错人也很正常。小莲,你们去报官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哥的尸体。说不定你哥还活着。”

小莲又落下泪来,说:“我哥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阮老大一愣,问:“找到了?在哪?”

葛小莲说:“在我们村头的一个枯井里,尸体也开始腐烂。那才是我哥的尸体。我哥死得好惨!”

阮老大安慰了一阵,又说:“这就奇怪了,你哥掉到长江里,怎么会跑到井里?除非井水和长江水是相通的。”

许逊说:“不可能,那是枯井,早就没有水了。阮老大,你确信陶兴没有故意推葛坤下水么?”

阮老大笃定地说:“应该没有吧。如果葛坤没有喝醉酒,陶兴哪来机会推他?就算陶兴推他下去,那也淹不死他。反正我没有看见陶兴推他,况且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又同甘共苦做生意,不至于谋财害命吧。我觉得葛坤掉到水中后,凭着水性游上岸了。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他们在我船上的时候提过葛坤身上有一颗大珍珠,值不少钱。有可能葛坤游上岸之后,岸上有人看到葛坤身上的钱,又看到珍珠,于是杀了他,抢了他的钱。这样就说得通了。”

许逊认为很有道理,说:“有没有可能是陶兴下水找人的时候趁机杀了葛坤抢了他的钱,又捞到一具别人的尸体,于是拉起来说是葛坤?”

阮老大说:“不太可能。我们找人的时候都在传说。只是在看到尸体的时候,是陶兴下水把捞尸体。我年纪太大身体差,没有下水。我只看到一具尸体。除非陶兴在晚上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找葛坤,然后趁机杀人,再抛到井底。他离开船太远,难以再回到船上。不过这些都说不准。如果陶兴蓄意谋财害命,应该也把珍珠偷走了。你们若是怀疑陶兴,就看看他家里有没有珍珠,如果有,那肯定是陶兴故意杀人。”

许逊问道:“天下的珍珠都长得一个样,万一陶兴的确有个珍珠,那也不能说明是从葛坤那偷的。”

阮老大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他们说珍珠特别大,整个长定乡都没这么大的。”

葛小莲皱着眉头回想了一阵,说:“那颗珍珠的确很大,上面还有个小记号。我哥找人在上面刻了一个非常小的坤字,一般人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许叔叔,咱们去县城的珠宝店和当铺,看看有没有人出售这颗珍珠。出售珍珠的人肯定跟我哥的死有关联。”

许逊赞道:“此计甚善。一个光溜溜的珍珠放在手上无多大作用,需要卖出去才能换钱。如果陶兴谨慎,短期内不去出售,而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去卖钱,那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陶兴也有可能找别人帮他卖。”

葛小莲哭道:“那怎么办啊!时间一长,就没人管我哥了!”

阮老大建议说:“你们去报官吧,让官府帮忙查找,官府出面和珠宝店当铺交涉,留意可有坤字的珍珠。官府人多,他们做这种事情比我们小老百姓要有效得多。”

许逊说:“不错,小莲,今天太晚了,去了县衙估计县令老爷不会再受理报案。明天我们再去。我好歹也是个县令,咱们南昌县的县令多多少少要卖我一些面子。”

葛小莲感激涕零,说:“许叔叔,谢谢你!”

许逊又对阮老大嘱咐,如果想起来什么线索,要及时通报。阮老大自是一口答应。许逊送葛小莲回家,葛小莲久久不愿意进家门。葛家除了葛小莲和葛坤姐妹俩,还有他们的父母,他们均已年迈,儿子正当壮年却横死井底,老人眼睛都快哭瞎了。葛小莲一夜之间成了葛家的顶梁柱。

许逊回家,跟父母说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让二老都多照顾葛小莲。

第二日,许逊带着葛小莲去南昌县县衙报官。衙役知道是许逊是旌阳县县令,名气很大,不敢怠慢,忙去禀报,又带着许逊去见县令。县令名叫张迎之,他没有书房或者客房或者公房接待许逊,而是在自己的卧房。因为他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他发高烧,脸上一片红润。他咳嗽一阵,说:“敬之兄大驾光临,我本该请你喝酒,只是我这身体,唉……你们村是发生了命案么”

许逊说:“正是,我把死者的妹妹也带来了。”他将葛坤和梅大洪之死都说了一遍。

张迎之又咳嗽了两声,说:“我知道了,只是我精神不济,没有精力去查案。这样吧,敬之,你也是县令,干脆你来查案,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我能满足的都满足你。”

许逊心想这病得真不是时候,不过也好,万一碰到贾太守那样的昏官,那葛坤之死就昭雪无望了。他提出要求,希望张迎之帮忙查珠宝店和当铺。张迎之一口答应,吩咐师爷和捕头去办。许逊见张迎之病情特殊,便说:“我对医道略懂一二,不如我来给你把把脉?”

张迎之大喜,说:“那最好不过了!”

许逊一番望闻问切,说:“迎之兄是不是一直在服用寒食散?”

张迎之说:“正是,服用之后飘飘欲仙,文思如泉涌,许多文人雅士都在服用。我本是附庸风雅,却发现效果的确极佳。唯一的短处便是久服后感觉身体发冷,有时候又发烫。”

许逊劝诫道:“寒食散含有毒素,久服会中毒,自然会生病。你的重病也和寒食散有关,以后切莫再用。”

张迎之笑道:“我知道了。”

许逊见张迎之听不进去,便不再啰嗦,带着葛小莲离开。

两人从南昌县县城回到长定乡益塘村,见到村里几个妇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人声音颇大,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她看到许逊后说话更加大声:“这吴铁匠发了财,给他婆娘买了好大一颗珍珠,真是羡煞旁人。但是吴铁匠个穷鬼,哪来的钱买大珍珠?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吴铁匠的钱来路不正啊!许大人,你不去管管么?”

许逊认出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名唤朱灵,本不愿与她纠缠,却听到“大珍珠”三个字心一动。他走过去,问到:“朱大嫂,你怎么知道吴铁匠买了一个大珍珠?”

朱灵气呼呼地说:“说起来真是气死人,昨晚我去找人打麻将,三缺一,于是喊了吴铁匠的婆娘。还没打两局,这婆娘就掏出一颗大珍珠,说什么她老眼昏花,不知道这颗珍珠有多大有多亮,让我们看看再告诉她。这不是故意惹我们生气么,明明知道我们都没有这样的大珍珠。他家穷得要死,吴铁匠怎么可能舍得买珍珠?我看要么是偷的,要么是抢的!”

葛小莲叫道:“那是我哥的珍珠!我要去找她!”

朱灵故意问道:“怎么是你哥的呢?你哥,那个……珍珠怎么会跑到吴铁匠家里?难道吴铁匠……啊,祸从口出,呸呸呸,我瞎说的,你不要听我胡扯。”

葛小莲气得满脸通红,扯着许逊的衣服说:“我们去吴铁匠家!”

许逊也有所怀疑,想看看是不是刻着坤字。他朝吴铁匠家走去,听到朱灵还在嚼舌根:“看吧,我不是瞎扯,吴铁匠肯定有鬼,咱们许大人都怀疑他了。看你们以后还信不信我的话!告诉你,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以后不要和吴家的婆娘玩!”

许逊来到吴铁匠家,没看到吴铁匠,只看到他媳妇儿,便问道:“吴大嫂,吴铁匠呢?”

吴大嫂心情非常好,说:“啊,是许大人啊,我家男人去县城了。”

许逊问道:“去县城作甚?”

吴大嫂满脸喜悦之情,说:“前些日,他捡了一颗大珍珠,拿到城里去卖钱,已经有人付了定金,今天去交货。这钱换回来了,都添置几亩地,小日子岂不美哉?呵呵呵呵。”

许逊恭喜了两句,又问:“卖给谁了呢?”

吴大嫂问:“怎么,你也想买?来不及啦,卖给县令老爷的夫人了。听说她找了一个美容秘方,要上等珍珠粉做药引,喝下去年轻好几岁。啧啧,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么好的东西砸成粉末喝!”

葛小莲气哼哼地喊道:“那是我哥的大珍珠,你们凭什么拿出去卖?”

吴大嫂眉头拧起来,说:“小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天底下的珍珠那么多,只允许你哥有珍珠么?算了算了,看在你哥的头七还没过,我不与你计较,等我男人回来了,我还去跟你哥上几柱香,你看,我对你哥多好。”

这时一个男人跑进吴铁匠的屋子里,叫道:“吴大嫂不好了,你男人被土匪砍死了!”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