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林娘子并不惊慌,反而说:“小莲,我知道你哥没了你很难受,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编排你黄大叔啊。你黄大叔平常对你不错,你怎么能咒他死呢?”
葛小莲非常着急,说:“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开玩笑?千真万确,黄大叔在村子外边的树林里吊死了。是村长看见的,让我回来通知你。”
许逊认真说道:“黄大嫂,去看看。”
黄树林娘子这才慌张起来。
许逊领着黄树林娘子和葛小莲奔向小树林,看到老村长还有村里的一些百姓围成一圈。村长听到脚步声看见黄树林娘子,说到:“黄家的,你可要节哀顺变啊!”
许逊挤进去一瞧,只见黄树林双目怒睁,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舌头吐得老长,脖子上一圈勒痕,尸体旁边摆着一段绳索。许逊问道:“村长,这……”
村长说:“我本来在地里干活,准备回家的时候恍恍惚惚看到树林里有人在上吊,跑来一看,就是黄树林,已经吊死了,唉。”
黄树林娘子哭叫道:“当家的,我就是骂你几句,你怎么想不开自杀啊!”她嚎啕大哭,涕泪满面。
许逊望着黄树林上吊的树,心想黄树林的名字带着木,在树上吊死也跟木有关,这些五行凑齐了,会发生什么事?邪教人说能够治疗重病,村子里有人得重病的只有陶兴,莫非是陶兴入了邪教施邪法?可是陶兴交代过有人邀请他入教被他拒绝,如果他想救治他娘子而入教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跟许逊说,否则只会引起许逊的警惕。
正在思索时,陶兴也过来了。他瞧见黄树林的尸体,惊道:“果然是邪教的邪法,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施法,还好我没有入教,否则我也变成杀人狂了。”他看见许逊,便讨好似的说:“许大人,这回你可以帮我作证,这跟我无关,我一直在家照顾我娘子。”
许逊问道:“如果你确定施邪法能够治好你娘子,你会施邪法么?”
陶兴连忙摇头,说:“我可不会,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万一东窗事发被官府发现,我岂不是要掉脑袋么?”
葛小莲依旧憎恨陶兴,充满仇恨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陶兴苦笑道:“小莲,你哥的死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逊听着葛小莲说话的声音,问道:“小莲,我记得你说过,阮老大的女儿十年前死了,他一直没埋,找了许久方法想复活他女儿,是么?”
葛小莲说:“是啊,不过我是听我妈说的。我妈说阮老大挖人家坟墓,要找和她女儿差不多身形的骨头,又去找刚刚流产的胎儿,反正很吓人。后来他弟弟把女儿尸体埋掉之后,他就放弃了。”
许逊望着陶兴,问他:“你跟阮老大很熟么?”
陶兴一愣,摆摆手说:“不算特别熟,只是经常坐他的船。”
许逊叹道:“恐怕这邪法是阮老大搞的。那个长生教的邪教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如果他还是想复活他女儿的话,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阮老大家。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出船。”
陶兴迟疑了片刻,说:“没有,我上次坐船回来听阮老大说自己年事已高,不再适合风里来雨里去,打算在家种田度过余生,回来后他把船都卖了,现在应该在家里。”
许逊说:“赶紧去。”他嘱咐村长好好照料尸体,带着葛小莲和陶兴去阮老大。来到阮老大家门外,许逊听到阮老大欢快的笑声。陶兴说:“许多年没听到阮老大的笑了。”
许逊站在院子外边喊道:“阮老大,开开门!”
片刻后,大门开了,阮老大从里面走出来,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长得不好看,甚至说有些难看,但是眼睛非常有神采。
陶兴大吃一惊,叫到:“真的复活了!我的老天爷啊,真的复活了!”
许逊问:“这是他女儿么?”
陶兴咽了口口水,说:“应该是的,阮晶晶死十年了,十年之前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差不多。”
许逊对死人复活一事向来不相信,问道:“阮老大,这是你女儿复活了么?”
阮老大乐呵呵大笑:“是啊,复活了,哈哈哈,大师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
阮晶晶怯生生地说:“爹爹,他们是谁?”
阮老大满脸幸福,说:“我儿啊,你睡了太久,他们都不认识了么,这个是咱们豫章郡有名的大孝子许逊,现在在旌阳县当县令,这个是陶兴。你能复活真是太好了,让我现在去死也没什么遗憾。”
许逊见这姑娘面色红润,心想死人复活,难道肌肤、骨骼都和生前一样么,气色也如此之好?他问道:“阮老大,你是不是加入了长生教?”
阮老大爱怜地看着他女儿阮晶晶,说:“是啊!”
许逊微微吃惊,没想到阮老大直接承认了,他又问:“葛坤、梅大洪、吴铁匠、朱灵和黄树林,这五个人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阮老大的眼光依旧离不开他女儿,说:“是啊,是我杀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快抓我去砍头吧。反正我女儿已经复活了!”
许逊眯起眼睛,再次震惊于阮老大的坦诚。
葛小莲愤怒至极,哭骂道:“我哥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他啊,我跟你拼了!”她捡起砖头去砸阮老大,阮老大岿然不动,任凭葛小莲发泄怒火。阮晶晶帮阮老大抵挡,葛小莲连她一起打。阮老大见葛小莲打他女儿,顿时十分生气,一把将葛小莲推倒在地,喝道:“你哥死有余辜!”
许逊把葛小莲扶起来,问:“你为了复活你女儿,就去找分别符合五行的人杀掉用来祭祀么?”
阮老大先问女儿有没有受伤,再说:“没这么简单,这五个人本来就该死!是他们害死我女儿的!我早就想杀掉他们!”
许逊见阮老大一脸戾气,问道:“此话怎讲?”
阮老大对阮晶晶说:“你先回屋,爹爹有事和许大人说。”
阮晶晶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许逊,听话地进屋去。
阮老大把许逊拉到一边,说:“反正我女儿已经复活,我可以含笑九泉了,我就告诉你们吧。十年前,我女儿失足落水,被黄树林救起来,大家都说我女儿勾引他。这事儿你们听说过吧?”
许逊说:“听过一点。”
阮老大叹了口气,说:“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那样。十年前的夏天晚上,我女儿在湖边摸螃蟹,穿的不是很多,吴铁匠葛坤两个人路过,他们顿时精虫上脑,将我女儿……”
葛小莲大叫:“胡说,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阮老大冷笑道:“那天你哥喝醉了酒,脑袋一热,那就不是你哥了。后来你哥一直没娶娘子,为什么,因为被我女儿踢断了他的命根子!哈哈,报应!”
葛小莲眼泪夺眶而出:“不可能,我哥才不会这么……”
阮老大说:“那你告诉我,你哥三十多岁为什么一直没成家?他没钱么?他捡了那么大一颗珍珠,卖出去就有钱了,却还是没成亲,就是因为他不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哥葛坤当时非常愤怒,把我女儿绑起来沉到湖里,一来报复,二来怕我女儿告官。正巧黄树林路过,他把我女儿救了起来。他说他是路过,其实他一直躲在附近,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王八蛋做出禽兽之举却不敢阻止!他要是大喊一声,肯定能吓跑他们,但是他没有!他们三个都该死!”
许逊能够体会阮老大的心情,又问:“那朱灵和梅大洪呢?他们有什么错?”
阮老大说:“朱灵那个长舌妇,整天到处传谣言,说我女儿勾引黄树林,侮辱我女儿名节,早就该下地狱!梅大洪也不是个东西,我女儿被救起来后了无生趣,生了大病,神志也不清楚。他却认为我女儿人尽可夫。有时候我出去驾船,他竟然跑到我家里来非礼我女儿!乘人之危,也得死!我女儿死后,我一直没有埋尸体,想找方法复活,可是试了一百种方法都没有用,后来我弟弟把我女儿尸体埋了,我又挖了出来,放在箱子里密封住沉在洞庭湖湖底,我总会找到方法复活。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了大师,他带我入长生教,告诉我复活我女儿的方法。”
许逊问道:“什么方法?”
阮老大说:“很简单,就是用金木水火土杀掉五个名字对应的人!他们五个正好对应,这岂不是天意!哈哈哈。大师没有骗我!”
许逊见阮老大渐渐露出癫狂之色,暗中警惕,又问:“你是怎么杀掉他们的?”
阮老大兴奋地说:“想救人很难,想杀人还不简单?首恶吴铁匠,我趁他不注意,把他乱刀砍死!我在长江之上混生活这么多年,早就练出强于常人的臂力,杀他易如反掌。那个朱灵,恨她的人那么多,我找到钱小桃,稍微配合一下就能活活烧死他。还有这黄树林,算有点良心,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悔恨当中。大师给他娘子算个命,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他娘子把他大骂一顿,他居然自己上吊死了,倒也是条汉子,免得我去动手。”
葛小莲叫到:“那我哥呢,我哥怎么死的?你推他入水的么?”
阮老大瞧了陶兴一眼,说:“是啊,他喜欢喝酒,我在他酒里下点药,再轻轻一推,葛坤就淹死在长江里,万事大吉。结果你们一直怀疑陶兴,哈哈哈!”
许逊问:“你把葛坤推到长江里,又是怎么瞒着陶兴,把尸体推到井底?”
阮老大准备说话,却听到他女儿声音。阮晶晶说:“爹爹,我要做饭了,要不要多煮点饭?”
阮老大呵呵笑道:“要啊,家里十年没有来客人了。真是不容易啊。人呐,还是活着好啊。女儿,爹爹很高兴,你知道吗?”
“知道啊。”阮晶晶的声音传来。
阮老大说:“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啊!”突然他身子一僵,直愣愣摔倒在地。
许逊蹲下来探鼻息脉搏,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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