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逊叹道:“阮老大岂不是恨朱灵入骨?”
黄树林嘿嘿笑了两声:“不但是阮老大,我也恨她,吴大嫂也恨她,她男人、她小叔子也不喜欢她。这把火烧死了她,估计不少人幸灾乐祸。”
许逊瞧着在房子残骸前发呆的钱小桃,说:“这把大火烧得蹊跷,我觉得不是钱小桃烧的。放火的人先打晕钱大桃,把门窗用铁钉钉死,再在房子周围撒了许多煤油,还有可能把朱灵也绑起来或者迷晕,最后再放火,确保能烧死朱灵而不影响钱大桃钱小桃兄弟俩。如此多的步骤,钱小桃一个十岁小童,无力做到。如果纵火者是其他人,那么他应该与钱小桃相识,并且获得了钱小桃的支持配合。这个人是谁呢?”
他来到钱家兄弟面前,让他们暂时到自己家住,同时对钱小桃严加看管,细细盘问火灾实情。钱小桃始终一言不发,要么便是重复说“烧得好”。
天明后,许逊来到火灾现场,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他隐隐觉得,这起火灾和葛坤梅大洪吴铁匠三个人的死有关联,现在已经死四个人了,会不会有第五个人死亡?这绝对不是谋财害命案那么简单。葛小莲见许逊忙碌,也过来帮忙。
到了正午时分,许逊带着葛小莲来自己家吃饭,居然瞧见陶兴来找许逊。
葛小莲顿时大怒:“你这个杀人凶手!来这干什么?”
陶兴就当是做没听不到,对许逊说:“许大人,我娘子快病死了,大家都说你是医中圣手,求求你救救我娘子吧!”
葛小莲愤怒地叫道:“许叔叔凭什么帮你!你个骗子,从始至终都在撒谎!”
陶兴见许逊不言语,竟然跪了下来,说:“许大人,只要你能救我娘子,我情愿坐牢砍头,但是我的确没有杀人啊,我和葛坤情同手足,怎么会杀他!人在做天在看,我要是杀了人,许大人肯定早就找到证据了。许大人你一直没找到证据,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杀人,根本没有证据。”
许逊扶陶兴起来,说:“一码归一码,你娘子怎么了?我去看看。”
陶兴大喜:“大恩大德,我结草衔环来报答!”
葛小莲委屈地看着许逊,说:“许叔叔,你怎么能帮杀人凶手?”
许逊解释道:“就算陶兴是凶手,他娘子是无辜的,放心吧,我不会放过杀人凶手的。”
葛小莲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没有再多说话,她生气地回家。
许逊摇摇头,和陶兴来到他家,见他媳妇儿躺在床上,脸上没有血色,而且咳嗽不止。许逊暗暗吃惊,他伸手把脉,察觉极细极软,按之欲绝,若有若无,这是气血大虚的症状。他说到:“你夫人脉像极其微弱,已经是绝症之像。想必是她的病拖延太久,又长期得不到调养导致。”
陶兴哭道:“怎么办啊,其他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让我去买什么百年人参人形灵芝,我哪有钱买这些?我虽然挣了点钱,但只是小钱啊!谁能想到我娘子病得这么重!”
许逊叹道:“重病自然需要上品灵药,上品药物价格不菲,你找的其他大夫说得没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的确需要名贵药材。”
陶兴媳妇儿挣扎着说道:“陶兴,不要哭了,也不要想着救我,你辛辛苦苦挣的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等我死后,你再娶一个便是。”
陶兴哭得更厉害,抱着许逊的大腿说:“许大人,你是不是恨我没有交代杀害葛坤的真相所以不肯救人?我是真的没有杀人!求求你救救我娘子。”他不住磕头,磕得砰砰响。
许逊连忙把他扶起来,说:“我也想救人,但是治病需要吃药。我虽然当了两年县令,但没什么钱,否则还能借给你一些。”
陶兴擦干眼泪,说:“大人,如果我帮你找出杀人凶手,你能否帮我买药?”
许逊一愣,说:“我能帮肯定帮,只是……”
陶兴下定决心,说:“大人,您不用多说,我跟您提供一条线索。吴铁匠死的那天,我和钱小宝一起进城卖药,回来途中碰到一个道士,他似乎知道我娘子生了重病,说只要拜入他的门下当他的弟子,他就告诉我治病的方法,这种方法不用吃药就能肉白骨活死人,无论多么严重的病都能治好。华佗在世也不敢这么说。还说跟着他能够长生不老,我一点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不吃药就治好病?历代皇帝都没有超过一百岁的,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长生不老!于是我拖着钱小桃走了。后来我听说这个人去许多村子传教,让人们拜他为师,搞得像是邪教一样。当年黄巾军造反,不也是凭着治病救人拉人入教么?我怀疑最近几个人的死亡都和这个奇怪的道士有关。”
许逊说道:“其实我见过这个道士,只是当时我急着赶路,没有搭理他。你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嫌疑。不过,他去别的村子传教,怎么不来我们益塘村?”
陶兴说:“您不也是修道之人么?那厮肯定不敢班门弄斧。您想想,吴铁匠据说是被土匪杀死,但是谁看见土匪了?我们长定乡起码十年没闹过土匪。昨晚朱灵也被烧死了,大家说是钱小桃干的,但是钱小桃这个胆小鬼,怎么有胆量有能力做这些?再说梅大洪,他好好的当云游道士,云游四五年,一回家就淹死在水里。以前咱们村好好的,这个传教的道士一来,接二连三地发生这多怪事,他肯定有鬼。”
许逊仔细思索,再次觉得这四起死亡之间互有关系,但一时穿不起来。他打算去找吴猛参详参详,吴猛头脑之敏捷与他不相上下。许逊说道:“我去找我的好友吴猛,他也云游天下多年,看他家有没有人参灵芝,如果有,你去找他借吧。我现在去他家。”
陶兴说:“吴大孝子的大名我们都知道,那就多谢许大人了。”
许逊奔往吴猛的家,先看到韩兰英的家哭声阵阵,韩兰英本人披麻戴孝,吴圆成也跪坐在地上。许逊想起来,今天是梅大洪的头七。韩兰英虽然与梅大洪不再是夫妻,但是韩兰英是梅大洪的唯一亲人,她不给梅大洪处理后事谁来?吴圆成自知有愧,也为梅大洪守灵。他们两人结为夫妻已经有五年,一夜夫妻百夜恩,韩兰英不至于和现任丈夫一拍两散。
他走进吴猛家,问他有没有注意最近在长定乡传教的邪教道士。
吴猛说道:“听过此人,号称能治好任何重病,教徒跟着他能够长生,简直胡扯。我等修道之人修炼数十年,尚未窥得长生之道,只能养气修身,延年益寿。修道者不思修行,只是交点钱喊两声师傅就能长生?笑话。”
许逊笑道:“同行相轻……你说这妖道和最近四起命案有没有关系?”
吴猛摇摇头,摆出笔墨纸砚,说:“不清楚,咱们试着在把案情写在纸上分析分析看。”他写到:葛坤,摔死在枯井。梅大洪,淹死在长江。吴铁匠,被乱刀砍死。朱灵,被烈火烧死。
两人望着这几行字发呆。
许逊突然说:“奇怪。葛坤,梅大洪,吴铁匠,朱灵,这四个人的名字分别对应五行中的四行。葛坤,对应土。梅大洪,对应水。吴铁匠,对应金。朱灵,对应火。”
吴猛说:“这不是很正常么,五行缺什么,取名字的时候就在名字里加什么。”
许逊继续说:“不止如此,你看,葛坤摔死在枯井,枯井也是对应着土。长江对应着水。刀对应着金,火自然对应着火。他们四个人的死法,竟然和名字中的五行相对应。他们死的时间都很集中,而五行还缺五行中的木!有可能一个名字中含有木的人,最近要死于木。”
吴猛突然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妖道传的道好像叫五行长生教,据说是集齐五行俱全的人就能达到什么目的,我以为是一个人五行俱全,没想到是五个人凑齐五行。他们集齐五行,是不是某种祭祀的手段?”
许逊说:“的确如此,这四个人都在我们村,这妖道也在我们村……我得赶紧回去,找出所有名字中带有木的人。黄树林!他名字有三个木,我赶紧去找他。吴兄,你也去帮我找那个妖道,看他是不是在传邪教!”
吴猛正色道:“现在就行动。兵分两路。”
许逊说:“对了,你家有上等人参吧?快拿出来,给陶兴媳妇儿吊吊命。”
吴猛骂道:“我好容易珍藏的几株人参啊!
……
许逊狂奔回村,先去陶兴家,把人参给他,陶兴又跪下来磕头。许逊又来到黄树林家,没有看到黄树林,只看到黄树林的娘子,而且气呼呼的坐在家骂人,骂得正是黄树林。许逊问道:“黄大嫂,黄树林呢?”
黄大嫂与许逊年纪相仿,并不因为他是县令而疏远,说道:“这个王八蛋,有人说当年不是阮家丫头勾引他,而是他勾引阮家丫头,说得有板有眼,我质问他,他反而骂我。他肯定心虚,骂不过我,自己出门喝酒去了!有种他就不回来!王八蛋!”
许逊笑道:“几百年前的事情,还有人传这等谣言么?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黄大嫂说:“今天我打算进城买点布匹,碰到一个道士,说免费算命。免费的肯定要尝试一下,我找他算命,算得还真准。我问他能不能算出当年阮家丫头的事,他就说是我家老黄勾引那个姑娘!他算得那么准,这事儿肯定也是真的!”
许逊一听到“道士”二字,暗暗叫苦,说:“黄大嫂,恐怕黄树林有危险!”
黄大嫂骂道:“我要弄死他,他肯定有危险!”
这时,葛小莲冲进来,说:“黄大婶,不好了,黄大叔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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