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梦

“听闻将军府昨日出了大事呢。”两个丫鬟在院子里面清扫落叶，一边说着八卦。

“嗨，这事啊，现在恐怕整个京城都传遍啦。听闻那陌二爷，就是将军老爷他庶弟和夫人，好好地两个人，晚上睡觉居然都被毒物咬死啦！”

其中一个丫鬟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脖子：“可不是，就连那陌二爷家的小姐也好像是被咬伤了，到现在还卧病在床上呢！哎，作孽哦，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竟然落得在身上落下了疤痕，恐怕以后就没法嫁个好人家喽。”

现在将军府里乱成一团，二爷夫妇被毒物咬死，怜儿小姐也不慎被毒物咬伤，老夫人倒是没出什么事，倒是那日在西院歇下的大小姐早晨醒来被吓了个不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发着高烧，时醒时睡。

将军夫人林嘉怡坐在一旁为陌羽墨擦了擦额上的汗，眼中流露出十分担忧的神色，为她掖好被角。

“可怜的墨儿，快点好起来吧，别让娘担心了。”

小婳端着水进来就看见将军夫人眼中噙着泪水，想来是很担心大小姐，她心里也很难过，小姐何曾这么柔弱过。若不是那怜儿小姐，小姐又怎么会受这苦痛。

陌邢将军坐在书房，听着下面管家的禀报，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却还是没有开口。

“将军，暗卫查到是怜儿小姐的奴婢春儿将毒物带回府中的，这毒物乃是西域传来的毒物，名曰黑寡妇，想是那毒物夜晚爬出来到处逃窜，爬至人的屋子里，将人咬了。”

“那春儿带毒物回府中是做什么用的？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把毒物带回来的？！”

管家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禀告：“在事发前几日，有小厮看见大小姐房中的丫头扔出一些死掉的毒蝎子和毒蜈蚣。”

此话一出，陌邢将军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在朝堂混了如此久，这种事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窥见其中究竟，他对那个丫头不薄，甚至有时候会将那个丫头当做亲女儿般对待，她的一应用度和府中的小姐差不多是完全相同，竟然还来谋害他的女儿和他弟弟一家人！

管家看陌邢将军的脸色难看，他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被陌邢将军纳入眼底：“还有什么事？说！”

管家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袖中的几封信件呈给了陌邢将军：“这是在二爷书房的暗匣中发现的。”

陌邢将军身子一顿，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拆开看，只是每看一封，眸中就仿若聚集了更多的浓重墨色。

待得看到最后一封，他捏着信纸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管家也不敢开口说话，陌邢将军的样子怕是被气得不轻。

“我二弟这个蠢货！居然敢通敌叛国！”陌邢将军将信纸拍在桌上，嘴角被气得一颤一颤，管家在将军府待了十几年，还是很少见到将军被气成这个模样的。

“吩咐下去，不准给陌泽江大办，灵堂只摆一天，不得将他们送入祖陵。”

管家叹了一口气，陌二爷做的事情真的是离经叛道，违背了顾家祖祖辈辈的祖训，陌怜又做出了谋害怜儿小姐嫡长女的事情，将军还能允许他在将军府摆灵堂一日，已是最大的情义了。

陌羽墨在高烧不醒的时候，一直在做梦，关于前世，关于现在的梦，迷迷糊糊。

陌羽墨梦见了陌泽江一家住进了父亲的主院，再不复以往的唯唯诺诺和善亲近，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又带着得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她死了，自己的二叔那般的开心，想开口问他为何不救父亲，父亲对他那般好，他却要占了父亲的府邸。

“二叔！二叔，我是墨儿啊，二叔！”

可无论她怎么喊，陌泽江都仿若听不见，只自顾自的走进了将军的书房，陌羽墨着急，急忙跟了上去。

却见陌泽江在书房门前顿住了脚步，陌羽墨也紧跟着停了下来，她知道她叫他他也听不见，所以陌羽墨就站在陌泽江背后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顿了好一会儿，陌泽江才跨进了书房，他缓步走上去，坐在了书案后，只是将近不惑之年，头上却布满了白发，微微苍老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和满足，大掌一转在楠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抚摸，仿若十分珍贵的宝物。

陌羽墨发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只皱着眉看着。

忽然，陌泽江就仰天大笑，胸口起伏眼中，一双精明的眼中浮上了泪花：“大哥啊，你是不是没想过，我也会坐到你的位置，哈哈哈哈，如今的大将军是我！你却落入黄泉，可知以前弟弟我多羡慕你。”

“羡慕？陌泽江你这个人渣！我父亲死了你还要这般欺辱他么？”陌羽墨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冲过去想找他算账，却一下子穿过了陌泽江的身体。

尚未反应过来，陌羽墨又站在了别的地方，她的头眩晕了一瞬，只听得嘈杂一片，一个尖锐的孩子哭声划破了嘈杂，陌羽墨身子一顿，瞬间清醒过来，凄厉地叫声响彻整个院子：“不要——”

小婳被陌羽墨梦中的尖叫声惊醒，赶紧跑进厢房，发现陌羽墨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在锦绣锻被上。

小婳心中愕然，却还是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跑出去叫了将军夫人，又吩咐人叫了太医。

将军夫人踩着快速又细碎的步子进了陌羽墨的院子，大将军以及被人扶着的陌老夫人跟在她的身后。

“墨儿，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了啊。”将军夫人一把将陌羽墨拥入怀里，涕泪齐下，保养得体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皱纹。

“快快快，让人叫太医，墨儿醒了，”老夫人也很着急，她砰砰的杵着凤头拐，冲着丫鬟婆子们吩咐：“去做些清淡的瘦肉粥来，墨儿昏迷这么几天，肯定饿了。”

老夫人身边的杜妈妈赶紧点头应是，转身去亲自吩咐去了。

陌羽墨的眼前还是那一片血红，她只听见周围嘈杂一片，有母亲的声音，有老夫人的声音，还有父亲，小婳，赵嬷嬷。眼前的血色褪去，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将军夫人正满眼泪水，大将军一脸的担忧，老夫人眼中也泛着泪花，小婳更是喜极而泣跪在自己的床边，陌羽墨才反应过来，对啊，她已经重活一世了，亲人都在她的身边，欢心着她，宠着她呢。

可怜她前世被囚禁，受尽了苦楚，直到现在都被噩梦折磨着。

“墨儿，你可是饿了？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准备？”将军夫人看着陌羽墨一直楞楞的流泪，心中更加疼惜了，墨儿何尝受过这样的苦楚。

“墨儿，奶奶在这里，喝不喝水？小婳，赶紧给你家小姐倒水来！”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她一直很疼爱这个孙女，如今看她这副模样，老夫人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大将军虽未说话，眼中的担忧和放松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不一会儿，太医背着药箱被小丫头拉着进来，将军夫人将陌羽墨抱在怀里，为她拉了拉锦被。

太医搭了一张手帕，才伸手为陌羽墨把脉。

“如何，太医，我女儿情况如何？”大将军终于开了口，拦着太医紧张的盯着他。

“陌小姐受了惊，心中有郁，才发了烧，如今烧退了，让小姐好生养着，抒发一下心中郁结就无大碍。相爷莫慌，老臣这会就给小姐开个方子，熬了喝了，几日就可康复。”

太医挥挥手，急忙退了一步：“将军客气了，这是老臣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