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变化

陌羽墨的变化，虚无先生看得很清楚，她整个人没了以前的锋芒和傲气，心中却有了计较，她变得沉静冷漠，却又有情有义。若非如此，陌羽墨重生一回，并无必要去复仇，而她选择了复仇，只是因为她知道前世因她而死的人太多，让她变成了孤家寡人，而李孝潜与自己最信任的陌怜却一起背叛了她，她才会心中积怨。

与虚无先生一同去了会场，虚无先生毕竟是院长，需坐在叶贵妃与两位王爷周围，陌羽墨四处看了一眼，并未去看李孝信和李孝潜，而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在一群花红柳绿中，她下身着杏色绣梅花百褶裙，上身为浅绿色对襟泡泡袖上衣，青丝用白色丝带系了，扎出一个蝴蝶结随风摇摆，额前两缕青丝随风飘荡，额间一朵梅花与裙摆处相得益彰，整个人不会显得过于素净，亦与让人不同。

不多时，外头传来宫人尖锐的传达声：“贵妃娘娘驾到，潜亲王，信亲王到——”

众人一下子哗啦啦站起来，舞台上的人亦是分两边站立着，为来人分出一条道路来。一个青绿衣衫的宫女扶着叶贵妃缓缓而来。叶贵妃体态轻盈，姿态端庄又不失秀气。身着玫红曳地长裙，宽大裙摆上绣着金线勾边的牡丹，簇簇盛开，而在牡丹中又有凤凰飞翔的图案。飞天髻更是显得她庄严肃穆又魅惑。头上累丝嵌红宝石牡丹凤凰纹金簪华贵又摄人心魄，她一双水眸晶亮，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和不了靠近。肤若凝脂，嫩得像要挤出水来一样，一点也不像有个弱冠儿子的妇人。

李孝信也难得没有做出懒散姿态来，挺拔着身姿与李孝潜并排跟在叶贵妃身后，无论如何，叶贵妃是李孝潜的母妃，而李孝信亦是要称叶贵妃一声叶母妃，这样也没有不妥。

宫女扶着叶贵妃到高座，两位王爷亦是各自到自己的位置前站定，待得贵妃回过身来，众人皆委身，或者弯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潜王爷，信王爷，娘娘，王爷万安，千岁千岁千千岁！”声势浩大，整个会场都充斥着问礼的声音。

陌羽墨没有抬头，她因为前世的伤痛，根本不敢去看李孝潜，她恨他。可是，那个男人也是她爱了一辈子，前世唯一爱过的男子，也是造成她家破人亡，母子阴阳相隔的罪魁祸首，只要一想到那些情爱纠葛与她前世死去之时遭遇的事情，她就无法冷静面对他。

如今看来，叶贵妃多像那个母仪天下的人，原来这时她就已经有了谋取太后之位的野心，那是不是证明李孝潜亦是早就已经有了争夺帝位的野心了？是她自己太傻，她知道李孝潜的所有不堪手段，前世无论如何，都是她在前为他和陌怜遮风挡雨，而李孝潜作为帝王，是断不能容忍有她这样了解他，又手沾满鲜血的女人坐上母仪天下的位置，她很清楚他的不堪和肮脏。

李孝潜一挥手，宫人便大声叫起，众人才缓缓起身，原本女学是不该受这等重视的，可李氏王朝重视男女都需要有才有德有能力，至少别国来使时，不能让别国的女子瞧不上，给比下去，而李氏王朝太平几十年，如今依旧延续了祖宗的规矩。

叶贵妃又坐下了，众人才缓缓落座，接下来便是女学院长对新生的入学教导，这教导陌羽墨都听了五年了，如今再听，真真是枯燥得无聊得紧。她的手心都出了汗，却还是忍不住往高台上的李孝潜那里看过去。

却见他依旧是自己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葬送性命亦是在所不辞呢。男子深蓝色外衣衬得他气质尊贵盎然，面上噙着淡淡的笑容，惹的不少女子都怔怔盯着他，她这才敢继续盯着他。

如今她已经重生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所谓的甜蜜过往，有的只是滔天仇恨，亲生儿子所受的苦，陌羽墨只要一想起来，便是撕心裂肺！

一想到此，陌羽墨的眸子便瞬间凌厉起来，仿若带着利刃的刀剑就往李孝潜身上砍了过去，那其中的杀意若不是陌羽墨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怕是要凝成一道道眼刀，生生劈向李孝潜。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陌羽墨的目光却又落在了高高在上的叶贵妃身上，那其中的怨恨亦是一丁点也不少。

儿子是李孝潜的大皇子，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直是由当年的叶贵妃亲自抚养，只因为她说陌羽墨手中沾染了太多鲜血，不宜将儿子就在身边每天照料，怕是给磨灭了他的贵气。她为了儿子，要了她的性命也可以，自然不会不答应叶贵妃的要求，却不想，她最后一次见到儿子，他已经成为了她的腹中餐。若非叶贵妃允许，儿子怎么会被陌怜带走，那般痛苦的死去。

虎毒不食子，叶贵妃，李孝潜，他们都不是人，都是她要复仇的对象。强忍着心中的痛苦与愤懑，陌羽墨收回自己的视线。

李孝潜是个敏感的人，陌羽墨那般凝实又强烈的恨意已经变成了森森的杀意，但是陌羽墨起的快转得也快，李孝潜才刚刚感觉到，就发觉那刺激的他毛皮竖起的杀意和恨意已经消失，却不知道是陌羽墨转移了视线，她的观察都是非常迅速的，现在还不能让李孝潜知道她真实的意图。

她低着头，神色不明，无人能够看清她眸中的痛苦和悲痛，儿子，你等着，娘亲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绝不让你永远蒙受这不白之冤，你所受的痛苦，我都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只是，你莫要怪娘亲不去天上陪你，你要好好的投胎，来世做个寻常人子，娘亲宁愿下地狱，也要为你报仇。

只是陌羽墨不知道，李孝潜和叶贵妃虽是未看见她眸中的恨意浓烈，李孝信却是在她的杀意刚起那会儿就察觉到了，待得看到她眸中那种如狂风暴雨般的强烈恨意，他心中狠狠的被震动，甚至有些恐惧，到底是什么，让她的恨意几乎粘稠成杀意。而那个人，竟然是他的三皇兄，以及叶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什么时候与三皇兄积怨？

而一直观察着她状态的虚无先生也是看见了她的神情，亦是心中愕然，却是不由得担心起来，他这个徒弟，一直争强好胜，看她的神情，这次她遇见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了啊。若非那老和尚说陌羽墨是天生贵命，他只怕是心中还是狠狠为这个弟子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