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缓慢地划过白狼的左手手腕,她那细长的手臂被月光染得雪白。手腕之间被锋利的冰刃一下子切开的同时,暗红色的血液就从细长的创口涌了出来,而手中那片薄薄的冰刃上滴血未沾,在切开白狼手腕之后那片冰刃就被白狼扔到了一边,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滩浅浅的水渍。低头注视着自己手腕之间的伤口处涌出的血液化作一颗颗暗红色的血珠低落,白狼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是迅速伸出左臂,让不断滴落的血珠接连滴入前面清澈的湖水中。
“她这是在干什么?”薰皱起眉头惊疑不已地低声自言自语,看到白狼“割腕”的时候她大吃了一惊,虽然白狼也是妖怪,即使被割伤,伤口也会迅速愈合,但是就算是这样薰还是有些心疼。
“你不知道?”司徒晓颇为诧异地看了薰一眼,继续注视着白狼的动作。
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一种血契封印啦……”一旁抱着喵呜的亚亚这时候突然插话说道,她抬着下巴,挑衅地睨视司徒晓,当注意到司徒晓看过来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扭头望向了一旁。
“血契封印?”薰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血契封印的话,喵呜也听说过哦!”被亚亚抱在怀里的喵呜从亚亚怀里钻了出来,跳到亚亚的肩上敏捷地一跃,窜到薰的肩膀上之后扒住薰的衣服得意洋洋地用她那可爱的童音解释了起来,“血契封印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封印法术啦!利用鲜血来封印妖怪的话,妖怪是怎么也无法挣脱的,即使封印的力量不断削弱,封印都也是绝对无法破坏的……”
“有这么厉害吗?”喵呜的话听起来好像不怎么靠谱啊!
不过,司徒晓的话则打消了薰这方面的疑惑。
“它说的没错,”司徒晓认同地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血契封印是最厉害的封印术,除非用施加封印时鲜血提供者及其直系后代的血液,否则永远都是不可破坏的。”
司徒晓略作停顿之后,幽幽地说道:“鲜血就像是一把斩不断的锁,要想打开这把锁,就一定要用对应的那把钥匙才行……”
薰的嘴巴顿时就张成了O形,听起来貌似真的很厉害呢,不过可惜的是她完全没有听过,就算听过也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记住。
“所以说姐姐是笨蛋啊!”亚亚像个小大人似地抱着胳膊,“很受不了你”似地翻了个白眼。
“啊——”薰顿时就皱起了眉,她故意绷起脸,弯起腰,左手叉腰,右手食指在亚亚的额上弹了一下,“我是姐姐哦!亚亚怎么可以那么说姐姐……”
“呜啊……”猛地被弹了一下额头的亚亚连忙捂着脑门后退了一步,一副“你欺负我”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瞪着薰。
“额……”本来还想再来一下的薰看到亚亚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心中生出了强烈的负罪感,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之后,转而放在了亚亚脑袋上。而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沦陷在了亚亚的“楚楚可怜攻势”之下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之所以说姐姐是笨蛋呢,原因很简单啊!”亚亚摇头晃脑地说着,虽然腔调一板一眼,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学生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一样,所以反倒是越发可爱。
“为什么……”
“因为血契封印是爸爸的杰作啊……”亚亚脆声回答道。
“哈?”薰顿时就傻眼了——这个血契封印是流光的杰作?什么意思?眼前的那个封印是爸爸留下的?而亚亚的话让一旁的司徒晓也愣了愣,显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这个封印是爸爸留下的?”薰疑惑地问道。
“当然,”亚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颇为骄傲地挺起了搓衣板似的小胸脯,仿佛那个封印是她自己的杰作一样,只不过可惜的是不论她怎么努力挺起胸脯搓衣板还是搓衣板,飞机场也还是飞机场,“毕竟这个封印术是他自己发明出来的嘛……”
这下就连司徒晓都吃惊了,虽然她知道薰的父亲流光是一个很厉害的除魔师,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血契封印这一强大有效、几乎无法破解的封印在御灵师界中非常有名,而且是御灵师最难掌握的一种封印术,没想到这种几乎没有漏洞的封印术竟然是薰的父亲发明出来的……
“流光先生不仅会很厉害的法术,而且还会做很好吃的红烧鱼……”用小爪子扒在薰的衣服挂在薰肩膀上的喵呜流着口水满眼放光地说道。
“别乱流口水,”薰脸上挂着黑线,一把将口水横流的小黑猫从自己的肩膀上提了起来……
“如果给我红烧鱼的话……”
就在这边薰他们在讨论血契封印的时候,封印那边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了……
鲜红的血珠不断从白狼的手腕之间滑落,“叮咚叮咚”地滴入湖水当中。鲜艳的血珠滴入水中却没有完全融入湖水中,而是在像是抽丝剥茧一般抽出无数细小的红色丝线,鲜艳的红色血线在水中游动,当飘过的云层将明亮的月盘遮蔽之后,远远地竟然能看见水中无数细细的血线发出的鲜红荧光,在漆黑的水中显得异常鲜明。
十多秒中之后,白狼收回了胳膊,手腕之间在一阵白气翻腾之后也不再有血液涌出,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而水面下那些纠结在一起的鲜红血线则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一样在水面之下游动蜿蜒,像整个湖面扩散而去。
很快,游动的红线在水面下连接、组合,很快就组成了一个如同魔法阵一样的复杂圆形图案。这个由极细的鲜红血线组成的图案最终定形之后就兀自在水面下缓慢旋转起来,湖底也渐渐亮起了鲜红的光芒,一个非常清晰的红色法阵从湖底旋转着向上升起,虽然整体大小一样,但是线条却更粗、更亮。当两个图案最终完全重合在一起之后,站得远远的薰才发现原来这那一粗一细两个图案是完全一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湖底猛然爆发出异常明亮的冰蓝色光芒,鲜红的图案在冰蓝色光芒的衬托下看上去异常鲜明,而水面和湖对岸的芦苇丛也以非常快的速度被冻结,湖面不断升起白色的寒气。站得远远的薰他们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席卷了过来,空气都仿佛在一瞬间为之冻结。司徒晓更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毕竟是个人类,就算是御灵师,可这么突然的变化还是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
“白狼这家伙在做什么……”薰眯起眼,打量着忽然被冻结的湖面上那鲜红的图案——它此时已经停止了旋转,就像是随着湖水的封冻也被一起冻结了一般。薰也得以看清了那圆形法阵正中央的图案——那是一头仰首长嗥的巨狼侧影。
白白后退了几步,而白狼扯开风衣的下摆,伸手在腰间做出拔刀的姿势,然后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身上绘着冰蓝色花纹、微带弧度的长刀——那是白狼的妖刀,冰牙。
手中提着妖刀冰牙的白狼一甩风衣下摆,迈开步子,一脚稳稳地踏在了冰冻的湖面上,然后大步朝湖中央走了过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响起,传向四面八方。
薰和司徒晓一眼不眨地盯着白狼的身影,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而亚亚则撅着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悄悄地看上一眼;被薰提着的喵呜一阵挣扎之后,总算是成功逃出了薰的玉手,稳稳地落地之后,她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甩了甩尾巴,也好奇地望着白狼的背影。
白狼走到湖中央停了下来,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脚下,不过她很快再次迈开步子,朝前面又走了几步,确认脚下是狼图案躯干位置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白狼转过身,在迎上薰的目光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抬起胳膊使劲儿挥了挥。过了一会儿,她才双手反手握住刀,单膝跪在冰面上,深吸了口气,然后狠狠地对着冰面一刀刺了下去。在一声长长的“喀嚓”声中,冰蓝色长刀近一半的刀身深深地刺入了晶莹的冰面。
冰牙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被白狼刷地拔了出来。白狼一甩长刀,将附在刀身上的冰渣甩落,然后大步朝湖畔走去。
而在白狼的冰牙刺入冰层中后,冰层就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可以看到整个湖面就像是一面镜子,而镜面上绘着复杂的鲜红圆形图案,图案的正中央是一只巨狼的侧影。而此时,狼的心脏位置则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点,以那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白点为中心,细小的裂痕开始向周围迅速扩散开来,当白狼双脚完全踩上岸之后,早已布满蛛网般裂痕般的冰封湖面终于在一阵冰层裂开发出的清脆噼啪声中不堪重负地炸裂开来。
白狼在湖畔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身后的湖面——冰层在“轰隆隆”的声响中被炸裂开,大大小小的碎冰块被抛向天空。而被抛向天空的冰块以极高的速度互相撞击在一起,碎裂成更加细小的碎块、冰晶,就这样,整个湖面都被一道雪白的雪幕笼罩了起来。
白狼一动不动地站在湖畔,一块最少有两米长的冰块像是一发巨大的炮弹一般朝她飞射了过来,眼见就要砸在她的头上,她这才不慌不忙地一刀将那块巨大的冰块挑飞开来。然后将长刀搭在肩膀上注视着湖面……
等那不绝于耳的炸裂声和“轰隆隆”的冰块撞击声停下之后,白狼这才撩起风衣,利索地收刀,然后转身朝薰这边一路小跑而来。而白白也快步跟了过来。
“这就完了?”薰望着在自己身前站定的白狼问道。
白狼有模有样地挺直身子,郑重其事地回答:“封印已经解开了。”
薰嗔怪地睨视了白狼一眼,不由分说地抓起白狼的左手,看了她的手腕一眼——只不过她手腕之间连一点血痕都没有,更不要说留下伤口了。薰不动声色地放下白狼的手臂,转而望向湖面。
“然后会怎么样?”
“然后就要等十蒹阿姨自己醒过来了……”白白这时也走了过来,笑着对薰说道。
“辛苦了,白白……”
“说是协助,实际上我也只不过是在一旁看热闹而已……”白白干笑着,看了白狼一眼,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白做的,辛苦的是她才对。”
薰闻言瞥了白狼一眼,而白狼则兴致盎然地盯着湖面,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此时的湖面,雪幕已经落下,冰冻的湖面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融化,一片狼藉、堆满大大小小冰块的湖面很快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而被一起冻结了起来的漫漫芦苇丛也在水中招摇。一切都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貌似没有什么变化嘛……”亚亚撅着小嘴低声自言自语。
“我觉得应该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才对。”小黑猫喵呜在亚亚身边转了两圈之后,蹲在地上打起了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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