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不能说是没有,因为太过细微所以暂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白白一边说着,湖面的变化也开始变得剧烈。
湖对面那片芦苇丛开始慢慢拔高,最开始时速度还非常缓慢,没多久那片绿油油的芦苇丛就开始飞快地生长,并向湖中央蔓延开来。片刻之后,那并不算大的小湖就完全变成了翠绿的芦苇荡。
“这是个什么情况……”薰相当意外地扭头看着白狼问道。
“啊……”白狼摊了摊手,“里面的妖怪醒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湖中的芦苇开始疯长,像是吃了催长剂般不停地拔节。越长越长的芦苇丛转眼间就已将湖中的那座小小石亭完全吞没其中,而当它们生长到足有三四米高的时候便像是猛然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全都指向了湖中央,然后朝着湖中央的方向生长聚集,像是蔓藤一样纠结缠绕在了一起。纠结在一起芦苇杆和芦苇叶越来越密,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的花苞的形状……
这一幕薰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蹲在地上的小黑猫更是被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唯一保持着平静神色的也只有白狼一人,就连负责协助她的白白都面色颇为怪异,似乎也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场面。
在由芦苇杆和芦苇叶纠结在一起组成的“花苞”完全成型后,所有的芦苇都猛地停止了生长。绿油油的“花苞”足有十多米高,仿佛一座伊斯兰风格尖顶的尖塔般矗立在芦苇丛中。
就在薰他们几人的注视下,巨大的“花苞”上开始裂开数条规整的裂痕,清脆的“噼啪”声远远可闻。而与此同时,“花苞”那尖尖的顶端开始裂开,像是花朵绽放一样向四周分开来,而巨大的“花苞”也随之缓缓绽放。随着“花苞”的绽放,一股浓重的、充满生机的柔和妖气则随之释放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犯规啊……”薰吞了口唾液,看着芦苇丛中那朵仍在绽放的巨大的“花”咕哝。
司徒晓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是赞同地直点头。随着整个“花苞”绽放成一朵巨大的“花朵”,四散开来的妖气像是海啸一般汹涌地冲向周围。不用怀疑,如此强度的妖气已经是军团长级别的上位妖怪才可能拥有的了……
当“花苞”完全绽放开来之后,所有人都将视线同时投向了绽放开来的“花朵”的正中央——一个一身绿衣绿裙的美丽女子正蜷缩着侧身躺在那里……
女子面色沉静,双目紧闭,漆黑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本体是什么?”司徒晓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卧在“花朵”正中央的女子,对薰问道。
薰张了张嘴,条件反射地就要回答,但是忽然想到自己也不知道,便连忙向身旁的白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啊……”白狼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嗯,蒹葭……”说完还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蒹葭?”蒹葭不就是芦苇吗?直接说是芦苇不就得了,没想到白狼这个家伙还那么文艺……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芦苇妖怪吗?”司徒晓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原来本体竟然会是植物啊,没想到竟然能碰到本体是植物的妖怪呢……”
“哼,真是肤浅……”亚亚抱着胳膊斜睨着司徒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是典型的物种歧视……”喵呜在一旁帮腔说道。
“啊……”白狼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司徒晓,纠正道,“是蒹葭,不是芦苇……”
司徒晓面色一阵呆滞,回过头来定定地看了白狼一会儿,认真地发问,“蒹葭不就是芦苇吗?”
这回轮到白狼发怔了……
“蒹葭就是芦苇吗?”白狼小心翼翼地问道。
薰和司徒晓还有白白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起点头。
“是吗?”白狼面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轻咳一声,“但是……十蒹一直很讨厌别人说她是芦苇,所以还是不要叫她‘芦苇妖怪’的好……”
说着,白狼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因为这个吃过大亏一样……
“既然她那么讨厌别人叫她芦苇的话,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了……”亚亚扯了扯薰的袖子,指着芦苇丛的方向说道。
所有人顺着亚亚所指的方向看向那一朵惊世骇俗的巨大“花朵”,只见蜷缩着躺在“花朵”中央的那名女子双眼已经缓缓睁开,墨绿色的双眸在一阵迷蒙之后,死死地望向了薰……
薰也在一阵惊异之后,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仍旧躺着的女子……
对视了将近十秒钟之后,女子缓缓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纷乱的鬓发,然后才站起了身来。
“就是你将要继承妖怪之王的使命吗?”女子开口,死死地盯着薰问道,声音并不大,但是薰却听得异常清楚。
突然听到这句话的薰不禁有些发懵,她看了看周围,最终确定女子是在对自己说话……但是,还没有等她更多地思考一下女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却猛然想起了某样东西……
声音!
这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竟然是昨天她晚上梦中所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将她引入恐怖梦境中的声音,与不远处那个女人的声音是完全一样的。
再次想起了梦中那充满死亡与毁灭的恐怖梦境的薰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咬着牙,漠然注视着那个远远望着自己的绿衣女子。
“呼……”绿衣女子忽然像是叹气一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挑起眉,冷眼注视着薰,“身为妖怪公主和未来的妖王,是否有能力和决心完成你所肩负的使命……”
绿衣女子说着抬起右手,猛地挥向薰的方向:“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在她身边无数像是鞭子一样的芦苇猛地蹿升而起,在空中扭曲缠绕,组成一只巨大的拳头之后,径直朝薰的方向砸了过来。
薰看着那巨大的拳头呼啸着砸向这边,顿时瞪大了双眼……
城市里一条阴暗的小巷——虽然紧连着闹市,但是这里却显得特别阴暗,昏黄的路灯在天黑之后就准时亮起,但是却根本无法驱散粘稠的黑暗。从巷口传来的汽车鸣笛还有发动机轰鸣声不绝于耳,但是却被黑暗和距离不断削弱,在小巷的深处就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肮脏潮湿的这里是犯罪者、地痞还有流氓的聚集地,就像在这里成灾的老鼠一样。而这里,自然会常常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戏码上演……比方说,现在……
五个打扮相当新潮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将一个中年男子逼到墙角,而后者面对这五个不怀好意的年轻人虽然努力保持镇静,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但是他颤抖的双腿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不要这样嘛,我们只不过是想借点钱用用而已……”一个耳朵上戴着耳钉、嘴上穿着唇环,身着花衬衫的年轻人一边流里流气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被他们堵在墙角的中年男子,“看你身上这身也算是名牌了,不会连借点钱都不行吧,虽然我们就没有打算还……”
最后的一句俏皮话引得他的同伴放肆地大声哄笑了起来,而从其余四人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他应该是这些人的头目了。
“你、你这样做违法的事情,你们的父母该多伤心啊……”中年男子吞了口唾沫,强露出一副镇定的表情,苦口婆心地说道,“而且,我现在手头也没有钱啊……”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才那名戴耳钉穿唇环的小头目猛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啤酒肚上,被这力度十足的一脚踢中了肚子的中年男人惨呼一声,顿时像虾米一样捂着肚子弓着身,靠着墙坐了下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别他丫的用这种语气跟咱说话,你以为你谁啊……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头目狠狠地说完,一口唾沫啐在了中年人身上。而他的四名同伴也都冷笑着盯着面色惨白的中年人……
“这家伙不老实,先揍他一顿。”小头目对他的四个同伴说着,自己从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上,退到一旁看起了热闹。而他那四名同伴得到授意之后,顿时拳脚齐下,中年人连忙缩成了一团,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惨呼。就算他喊着“别打了,我给你们钱”也没人停手。
“啊……运气真不错,刚回来就看到打架的,话说我可是很喜欢打架的啊……”
小头目兀自抽烟看着中年人被自己的小弟揍得头破血流、缩成一团的时候,身后传来的这兴致盎然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一愣。
小头目缓缓转过身朝后面望了过去,正看见一个身上披着黑色罩袍的黑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只见那人放下兜帽,露出一张异常年轻的面孔来——那只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而已,最多也就是一个高中生。小头目愣了一会儿之后,不由得怒喝道:“看什么看!臭小子找打是吧!滚一边儿去……”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怪异的少年只是扫了他一眼,来到他面前之后,不由分说飞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小头目的身体像是一枚炮弹一样飞出,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墙上之后才停了下来,整个人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真是啰嗦,我不是说了我最喜欢打架了吗?”黑袍少年啧啧地自言自语,目光则扫向了正在围殴那个可怜中年人的小地痞们。
几乎是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小们呆愣愣地盯着黑袍少年。
“怎么,想一块儿上吗?”黑袍少年说着咧嘴笑了,对着他们勾了勾手指头,“那就一块儿上吧。”
话音刚落,小们对视一眼,齐声大叫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跑掉了——连他们的老大都没管。哎,真是世态炎凉啊……
颇为意外的黑袍少年不快地皱了皱眉:“这就跑了?真没意思……”
他说着,摇了摇头,转过身,一边抱怨着一边朝小巷深处走去,只留下那个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小流氓头子和那名兀自哼哼唧唧的中年人。
“我堂堂鬼武士黑复活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打流氓……真衰……”少女之悲泣。
到底是什么错误让平淡的轨迹偏离了方向?
是谁站在黑暗深处朝着光明笼罩的世界伸出了手?
又是谁淌着血泪用火热的剑刃刺穿爱人的胸膛?
燃烧的火焰中,灵魂连同滚落的泪水一起冻结。
转眼之间一切都已改变——
捧在手心中的那颗心在泪水落下的时候也已经裂成了碎片。
这是何种程度的悲伤,就连本已残破不堪的灵魂都要痛得死去;
被抛弃的孤独和寂寞,在头顶洒下了恐惧的阴影;
泪水流尽,背对着夕阳的身影形单影只喃喃自语。
到底是哪里被扭曲了,又或者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徘徊在昼夜边缘的少女已经无力哭泣,
只剩心中的烈焰炽烈燃烧。
纵使洁白如雪,亦被夜色浸染,
徘徊在黑夜深处的少女啊,
你缘何心怀如此沉重的恨意?
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爱人的存在,
还是悔恨未曾珍惜已经失去的未来?
命运的业火摇曳燃烧,
纵使如何悲叹都无法抓住,
稍纵即逝的生命。
如果仅仅是浑身颤抖徘徊不前,
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
少女啊,
以憎恨与绝望为翼的你到底要飞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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